2007-08-08 09:58:03scflower

終曲



我的左邊是山,右邊是海,新竹南下沙鹿的海線火車上。
你的右邊是恆久,左邊是經常,更遠一點是偶爾。
有時候我會想,我在你天秤的哪一邊呢?或者,早已是莽莽煙塵凐沒的小小角落。 



終於走到這一天了。
流星成雨點燃,星子墜落拾起,綴成一片天。
我等著等著,讓淚水在偶爾委屈裡靜默、讓起落在奔忙的生活裡停留、讓無以明之的悵惘在歲月裡凝視。我等著,等著日子在塵埃落盡後透出一點光亮,等著心上菩提開花,引我一條生路。



與你相識,像遙望一輪明月,陰晴圓缺並融。
沒有軟呢音聲,更無婀娜女子姿顏,在你面前,我就是我,這也是我一直很自在向你傾吐的主因吧。
這一段因緣來得突然,陡然間我順應性情遠遠逃匿,進而反省敲打,一次又一次,兩年多前的我是這樣過的。那時讀書佔大半時間,也幾乎終日獨自,學校的課只剩三天,很自由很愜意,除了夜半偶爾的無聲電話擾得我不知如何是好。是你嗎?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再見,我仍是一張笑顏,只是微漾的嘴角多一點苦澀,隱隱微微。



月光灑著,日子久了,一切也納入平常裡。
只是朦朧罩著霧,偶爾探頭唏噓幾聲問號,隨即回到現實的歎號裡,是的,你是我的一聲驚嘆號。早已走不回從前了,我們都知道,或許也不需要。你曾問我『為何女孩子都能夠頭也不回的走?如此絕決。』我似乎答你『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在她們別過頭之前,流的淚已能成河?』你沉著,沒應聲。



後來的後來,我接納並開始了一段新戀情,自以為全心全意,在沉寂了四年之後。
然而謊言織成一片看似密實的網,一縷一縷向我侵蝕,我夜裡哭、白日笑,誰也不想說。從暮秋到仲冬,我想看看還能多痛,也想聽聽還有多少華美言語可以暖心而不黯黯發涼。是的,我睜眼看見什麼叫作衣冠禽獸,我瞎眼看不見滄海邊緣的淚早已垂至懸崖。我夜裡痛、白日朗,人事照常對應。從希冀到絕望,我想試試還有多遠,也想端端自己心底的秤陀耐得住多少情愛風雨飄搖而不墜。
我通過了自己,卻放逐了昨日。知道你靜靜看著,或者多情的以為你也守著,在曾經一隅。
經過這段腐朽,開啟另一段新生,與對男女情愛的完全不同觀感。經過了,回頭望你,生出一份言說不了的感激,圈出水紋,只是靜靜。



大學摯友說過,我的敏感說好聽些是善解人意,說得白些,也不過是我從小即學會察言觀色。
我想我永遠無法忘懷的是你的見微知著吧,與那樣一份不言的疼惜,雖然已是昨日風裡的迷人。曾經的美好,我一點一滴也不想忘,但旅途膠著貧乏了的四季卻等不急要換色,總是由不得人。慢慢也能領略,情感的流動極自然,永恆是夢裡的奢望,只適合夜裡燈下刻字時藏著,自成錦繡。



這是最後一曲了,心懷裡有你曾經的溫柔對待,並不遺憾。
調子有些昂揚,因為看著你路上的驚喜不斷,也為你拈一朵梅微笑。只是你要記得啊,這梅耐寒卻傲,光捧著或仍不夠,需更悉心才得以長久。細微敏銳如你,我的提點怕也是多餘,那麼就讓我祝福你吧!無論最終萬千風采如何,請別忘初心裡的盼望。那麼經過此生,我們或許都能在吐出最後那口氣時說聲:「我不悔!」



總是來不及道別即錯身,如那晚坡上我的獨行,也如那年春天你的新生。
那麼,這次我們也別說再見,烙在沙上的痕,在心裡的小鹿奔跑時會回頭向我撒嬌般地提醒「平安就好」。


壬午年八月 龍井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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