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8-08 09:24:09scflower

帶妳去看北極星

親愛的Dodoloon:

還記得那個夜晚嗎?妳憂愁地神色顯現情事的折騰,敲了四三三三的門。我說,好,我們去操場看星星吧!
挽著妳,像挽著自己的妹妹,很窩心。
喜歡看妳變換各種髮型,或者興奮地跑來和我說又買了什麼新髮夾,逛夜市又添了什麼新的衣裳,年輕就是無敵,朱老師說。
心裡能夠昂揚就是美麗,我說。



因為我們是那麼的不同,因此在妳身上我就像又看見另一塊新大陸,賞心悅目之餘,總還會有一些新的觸發。我怕麻煩,吃穿簡單就行,也愛漂亮衣裳,但是懶得逛街。妳歡喜周遊於繁複多姿,也真的都能舊瓶裝新酒,讓人有新的驚喜。名為學姊學妹,卻從來直呼彼此名姓,雖然在我心裡妳還是好小。



小大一的妳敲三三○三的門,一個冬日午後。
我一個人在寢室點書,才剛開始自己另一段的生命歷程,做了新的決定。然後妳進來了,我們都睡下舖,交談其實也不多。那一年我意外的沉默,也總是獨來獨往;卻一定記得,每次適逢大考,妳的戀情都正好受挫。然後砸了考試,傷了心。也只能聽,忘了勸了妳什麼,總是妳自己又站起來了。然後我繼續聽故事,都放在心上,就這麼看了妳四年了啊,真快!



同樣唸中文,而妳的表現也不讓我失望,最難的文字聲韻反唸的有聲有色。讓我可以很驕傲的跟人家說:不錯吧!那是跟我最熟的學妹歐!
我習慣獨自,而妳們那一圈的情誼我也是羨慕的,聽妳說的多,也很樂意分享妳們的飛揚。希望妳無論如何不要失望,無論在人性的試煉中被傷了多少,搖搖頭就算了。以後回頭看會珍惜的,會不捨。人到底只是人啊,我後來會想自己受了傷,是不是也曾經那樣傷過人呢?就像我現在路過台南去看曦或到公館去看咪,過往不斷翻飛,多半也只能在短暫交談後道別。



再不捨,都回不去那最最單純美淨的四年了。
以後大家肩上扛的是屬於自己的人生,一個轉彎,或許就判然二分。當然心裡的迴盪不會因為歲月而失溫,只是再回不去,也不需再回去。偶爾繞去書店看咪工作,幫她一些小忙,笑笑說說,聽她叫我多寫,說她幫我出書。我看著越來越強壯的她,心內步履的堅定早已超過她瘦長的身軀,覺得很放心。出書雖是玩笑話,但心裡還是感動。知道她記得我過往的塗鴉,也明白我的敏感脆弱。創作的路走或不走,對我的意義也已不那麼大,只想在當下記取她的心意,與她對自己工作的一份執著與盼望。



那夜,我指著七顆排列一起的星,帶妳認北極星。
最亮的一顆星。還記得嗎?關於星星的故事。
每個人頭上都有屬於自己的最亮的一顆星,只是看我們有沒有將她的光芒放出。北極星是大一曦帶著我認的,鬼靈精怪的她總會明白一些我永遠搞不清的名堂。聽完星星故事的那堂課後,就愛上看星星了,這樣的心情妳一定懂得的,對不?因為那樣的時間空間,我們一起經歷了。
親愛的妳,當我們想起星星,也會憶起我們共同的想念。千軍萬馬的蹄踏,也要有引領的人才能大步邁去。我只能說,我們真的很幸運。



從妳的小大一,盼到那一身黑鴉鴉學士服。
對我們的情誼來說沒有什麼大影響,只是恐怕再不能同窗嬉鬧,只能一起回想在文一一六上了哪些課,文一二二的冷氣不太強,與中庭噴水池的拍照唯一景點。與電腦教室旁那一排研究室裡的精神標竿,深重或輕薄,都在各人心底。這一年並沒有照顧到妳什麼,只讓妳看見我的奔忙;而我卻看到妳逐漸豐厚,就要展翅。千萬不要否定自己過往的努力,都不會白走的。無論妳最後的路向如何,想和妳說:決定了就好。



沒有完全唯一必須的路,只是請妳也要記得,把握身邊稍縱即逝的一些機緣。然後,沉下來給自己一個交代,各方面。



我們都會有軟弱,也一定需要陪伴。
希望我們永遠都可以是彼此的臂膀,相互扶持提醒。
我的好妹妹,請妳一定要堅強。因為除了妳自己,別人都插手不了妳的艱難困頓啊。
言語不及的,相信妳都了然於心。就不多說。



成長是需要被等待的。
我等待妳,也相信妳一定可以在大步向前之後,畫出只屬於妳的雲彩。眉頭皺完,也該換換朗朗言笑。



我們不求飛奔,但至少要一份活著的尊嚴。
期待妳,做漂浮飛絮,仰望自己的好山好水。

二○○一.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