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樓外的燈火燦得驚心，風拂著我剛沐浴完的身子；雖然累極，但溫著茶香，我不忍睡去。戒掉咖啡已經很久了，約莫是從離開你的那個夏天開始的吧？忘了。偶爾的偶爾，有不死的詩心時，才奢侈的喝上一杯，聊以慰饑。覺得消沉時，我就不停地寫信，總是先貼好郵票寫好地址後才開始第一個字，是我的怪癖。只是從來沒有一封是給你的，因為這個時空對我們並不夠友善，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更惶論其他。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我當然想問問你。但是我想你是不會說的了。原本不是你極欲閃躲的嗎？我遲遲地終於發現，在我一片單純的交誼裡，原來還有其他，一些別人戒慎防備著的其他。於是，我決定表達我的感謝，然後離開。我的倔傲是不允許自己成為別人極欲擺脫的累贅的。我還是不明白，是因為我已成為你生活裡小小的習慣(習慣我偶爾去你那倒倒垃圾)，所以你不捨？是因為你長久以來的孤寂感，所以想感受一下所謂的溫暖？老實說，我信任你。可是我不相信你。很矛盾是不？其實一點也不。我信任你性格裡的淳厚，可是我不相信你在情感處理上的絕對。只要不過界，我覺得都可控制，也因此得到我所要的安全，這些你比誰都再明白不過了。因而看你一意陷落著，我除了眉頭皺著，也莫可奈何。



一定要這樣折磨自己嗎？或許人都是矛盾的吧！看著你，我不知該悲該喜？
文字是我們賣弄的工具，當然裡面也有我們的真心，只是卸下盔甲包裝，還剩下什麼？難道人真的必須在已知和未知的催眠之中，才能把日子穩當的過下去嗎？我真的不明白。當別人在我面前皇皇地談論你時，我也只能笑著，他們總覺我倆很熟，我笑笑不多說，撇開別人或許可能的揣測。只是酸，我原本是不防你的啊！為何會演變至此？我也不願意。但別無他法。



我的疲累多半來自於生活，因為已經習慣把真正的情感放在背後，總是有人會看見的。但是生活常是無法選擇的，那麼就承擔吧！如果我的勇氣還不夠去挑起，就祈求上天給我智慧去面對。有一句話說：如果沒有智慧，那麼寧可無情。這話總會讓我想起我和你的狀況。而怎麼樣又才叫做有情呢？看著幻化成各個名樣的你，我只覺一片茫然，不知所宗。真正的你在哪裡？如果真那麼怕，就大刀闊斧的不要了吧！真是何苦來哉。



憐取眼前人吧！還是想這麼告訴你。知道你也是重感情的人，也一樣放不下情感的羈絆，那麼就放了這段其實還並不深的眷戀，好好回頭瞧瞧，可能真的就柳暗花明了呢。不是我要看輕自己，只是站在棋盤外，總是真些。或許你也有你難言苦衷，但既然都決定不說了，就撐到底吧！我一直相信你有這個能耐。



催促著你離開，我當然也會傷悲，只是我知道，會過去的。情會淡，愛會薄的，這些你一定比我明白。人生苦短，世路其長。是這樣說的吧？那麼我們曾共一星月，賞風遊玩，還求什麼？或許福份就那麼多，緣份就那麼長，我們就配合一下老天爺的安排吧！乖乖地把貪玩叛逆的心收起，做個單純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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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須看盡落城花，始共東風容易別……


二○○○．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