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章 妖
「妖者，異常之物也。」

億萬年下來，物種在進化、繁衍的同時，免不了出現意外的狀況──人類便稱之為「基因突變」。
在生物群體中，此一情況是被其他個體畏懼的，在許多未知下通常排擠著他們，姑且稱為「異變種」。
起初，備受壓制的異變種在智慧稍高的個體帶領下隱居於世。在人類也出現異變時，人類中的異變種便依著些許的科技知識興起報復行動。隨著人類異變種出現，其他個體的智慧也紛紛提升，並自稱為「天擇之族」。
千代繁衍之下，「天族」的規模已相當可觀，在仇恨教育下紛紛在人間遊走，倚噬食人類作為報復。
注意到此一現象的人類，組織起能力高強的人加以對抗，其餘人卻是毫不知情。
長久下來，多種不為人知的屠妖組織便紛紛成立，並對外掛上不為人所疑的名號，洛神市中的MARS學生會便在此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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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與四月朝露相互交映的晨輝中，少女帶著難以抹去的憂傷步出了家門。
自那天，一個禮拜過去了。
在少女那已遭修改的記憶中，林堂在一場車禍中喪生。令少女感傷的其中一個原因是，「車禍」發生在兩人分手不久後。感覺像是自己帶來的厄運，令少女頗不是滋味。

「…紀晏玥？有在聽課嗎?」
在課堂中恍神的少女聽見喚聲才猛地回神起身：
「唔…老師…」
看著這個擺弄著衣角，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的高材生，林老師也只能無言的擺擺手：
「算了，也是情有可原，畢竟先前…
「不過人死不能復生，妳也別難過了，過生活要緊。」
「林堂」在死前頗有名氣，以致於許多人都在新聞播出後婉惜不已。而身為導師，他自然多少知道紀晏玥與林堂的關係。
「是…」
以笑容回應身前身後投來的多種眼光，朝著葉曉嵐嫣然一笑：
(我沒事的…)
互相交換了下眼神，少年和馬筱語露出同一種表情：
(最好是…)

過了約半個月，少女的生活漸漸回正。像是紀念地稍稍變了下髮型，而言行也恢復成往常那樣…好像是這樣。
在相知的笑容中，葉曉嵐和馬筱語都在彼此的眼裡看到更深層的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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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涼的夜風徐徐，抬頭便是披著薄紗的天與點點星影──實可謂良辰美景，忙碌的葉曉嵐卻不能伴佳人看星。
偌大的一個MARS此時遍尋不著半點人影，唯葉曉嵐獨自一人悠然恬適地踱步其中…或許該把在他身後竄動著的黑影算進去。
如此已有一個小時之久，或許是按耐不住這種脫力的寂靜，那黑影聳動了下狐耳，箭一般地衝向葉曉嵐。
「這裡，還不錯吧？」
像是對背後動靜毫無所覺，葉曉嵐像是接待客人的說著，而那黑影卻在少年身後咫尺處不可思議地倒飛出去。
那黑影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再次衝向葉曉嵐，少年緩緩轉頭看著黑影，無意間露出的至高者威壓讓那狐妖硬生生停下動作，凝在原地。
「停下，不再犯？」
眼神中透出對妖族的憐憫，而那狐妖卻不屑似地吐了口痰：
「我呸，多年來你們自認正統而處處打壓欺侮我們天族，現在卻妄想我們收手？我去你的偽善者！」
種族間的隔閡本就非言語可解，此種仇恨只會延續至一方滅亡，所以葉曉嵐也不再說什麼，一個揮手便解決一條生命。
望著自己的手，少年喟然興嘆：
「偽善者？或許吧…上一秒才勸著人家，下一秒便把人家給殺了呢…呃？」
葉曉嵐錯愕地望向右方一處陰影，那裡有著不該在此的人。
無須多言，那人緩緩的走了出來，赫然是少年的好友──嚴剛。
「呵呵，晚上不回家的孩子不乖喔。」
「你不也是嗎？」
看似稀鬆平常的對談，兩人的眼神卻都是未曾有過的複雜。
不難理解摯友為何在此，因為彼此早已相之於心，或許嚴剛早在繼承日便發覺少年身上的變化。儘管不願嚴剛涉入，但此一狀況或許早成定局，差的只是時間的早晚，而且眼下的時機也是剛剛好…
深吸口氣，少年的眼瞳已是嚴剛熟悉卻帶點陌生的深邃：
「你想知道，我就說。」

「為求生存，人類以智慧發展文明。或許是歷史所必然，人類的力量竟似無阻的蓬勃起來，最後向我等神靈宣戰。
「事實上，儘管科技如何發達，對我們也不過雜魚。但念及人類為生存所付出的努力，我們另外拓了個空間，就叫「初始」。
「約千萬年後，龍空與妻子龍筱羽以及耶和華決定至人間遊玩。龍空與龍筱羽以能量的型態在人世漂流，而耶和華則以各種方式滲入人間。
「於是，千億年後由我繼承龍空的力量，而龍筱羽則是由馬筱語…」
少年花了大約一小時述說著過去，而另一名少年也是聚精會神的聽著。
「呵呵，還以為你會更驚訝點的呢…」
嚴剛深吸口氣，聳了聳肩：
「有你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再驚訝也是多餘。
「不過…之前就略有所覺了，沒想到居然會這麼誇張，『神靈』呀…」
葉曉嵐敏銳的察覺到某些東西：
「你話還沒說完喲，吾友」
嚴剛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這都被你看穿了?好吧好吧，其實啊…
「給我白虎的力量吧，讓我跟隨你。」
少年無奈地搖搖頭：
「什麼跟隨就免了吧，我會很困擾的…」
一道白色的光籠罩住嚴剛全身，不久後一道舒適的輕吟便從白光中傳出。
白光散去，只見嚴剛的身軀又挺拔了不少，身上流轉著白色的光芒，不久便隱斂下去。
「看來你還蠻適合白虎之力的嘛…」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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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一如往常，而近一周來妖族也鮮少出沒──意思就是，葉曉嵐一干「屠妖團」最近閒的很。
少年坐在頂樓的邊緣，百無聊賴地看著天空，以一種完全放空的姿態慶祝著這難得的悠閒。
許久，少年想了想後隨口唱起「昔日」隨妻子於四處遊玩時所學的歌曲：「人生有許多難關要過，自古是情關最讓人難受…」

學園中迴蕩著一陣有著些微磁性的歌聲，令無數人齊齊停止手中的事情，無比專注地聆聽著，偶爾高亢、偶爾低沉的歌聲也帶著眾人的心情作起伏。一曲告終，眾人才緩緩回過神來繼續做事，卻是無人對方才的歌聲作任何評論。
「誰唱的呢?好好聽呢…」只有紀晏玥一人如此自語著，而一旁的馬筱語則是一臉幸福狀：「是啊，誰唱的呢…」

人聲喧昂的室內體育館，若干青少年正從事著歷久不衰的體育活動。
呼喊聲此起彼伏的籃球場上，一個少年白髮的身影在人間穿梭著，一旁的計分板顯示出令人錯愕的壓倒性局面:一人獨得三十分，更未有一次失分!
「騙小孩，誰贏得過你呀!?」隨著這聲無限忿恨的話語落下，場上三人悻悻然甩頭而去，由一旁人群的反應判斷，這樣的事卻也不是第一次。
「什麼啊，這就走了?」絲毫未見疲勞的聲音，那人卻是不久前獲得白虎之力的嚴剛，如此看來這比賽自開始就極度不公平…
正當他一副無賴樣地四下尋找著對手時，接下來這人卻讓他一下僵住：
「似乎挺好玩的，介意陪我玩玩不?」
「學、學園長!?」
正是唐風。
「…」
十餘分鐘後，一聲孩子氣十足的喊聲響起：
「不玩了啦，欺負人~~」
一旁的計分板寫著：學員長對嚴剛，九十比零。
一山之後，果真有另一山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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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閒，時間也是要流逝的。
與朋友們揮手道別後，少女一人繼續邁著返家的步伐。
心中整理著發生過的諸多事情，同時感受著這份與在學校時相異的寧靜…此時的少女是真的獨自一人，以往總是在身後數丈之遙守著的那人最近似乎有許多事纏身。
(是與那『筱語』在一起麼?)
搖了搖頭，心中的那麼點醋意連自己都覺得好笑。饒是如此，些微的不悅還是有的：
「那傢伙，以為不去找她我就看不出來麼?不想想我是誰…」
喃喃著的少女在不覺間噘起了小嘴，一副小女兒家撒嬌的模樣。
「?」
一頓。少女若有所感地轉頭向後方看去，那裡有著神情微詫的──道士服男子。
「…」
略作思索，少女最終決定視而不見，回頭繼續走著。
「呃…」
那人神情有些錯愕，應是未想少女的五覺如此敏銳。
「紀同學，請稍等。」
(最近江湖術士的本領越來越高了，又或是早有目標的?)
無視，徹底的無視。雖說近來治安良好，但還是小心為上，就當是為了某人…
那人卻有些急了：
「紀同學，妳最近應該有些異常吧?像是無所從解的怪夢一類…」
「唔…」
再次一頓。
確實有些玄了，近來幾日總會出現怪異的夢境，而自己也沒放在心上…
就在少女欲踏出步伐時：
「我看妳的氣機雖然頗強，卻是極為不穩，似是急欲衝破什麼束縛一般掙扎著…」
腳步完全停了下來。
「這有些像精神被什麼干擾著，最受影響的應屬妳的記憶…妳是否覺得自己的某些記憶缺乏了一絲真實感?」
的確如此。
「其實我看那力量對妳毫無惡意，過些日子也應該不會有異狀了，但我想問妳是否希望去除那力量，找回記憶?」
被稱為直覺的第六感告訴少女，這應該是那人的手筆。有些猶豫，不知那人不願自己想起的東西是否該去追尋。
萬般思緒飛掠而過，心底卻在閃過某張神秘的容顏時揚起莫名的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