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章 晴後雨

晃眼,便已過了半個月。饒是葉曉嵐──龍空如此強大的存在,遇上這種事也只能乾等,甚感諷刺。
這是種微妙的心情,像是在期待少女出事一樣。

為了不讓自己陷在繁複而無可見底的思索裡,少年的思路轉了個方向,但也好不到哪去。
──那同樣是個平凡的故事,長年縈繞在少年心頭的遺憾。
數年前,男孩遇到了女孩。
相處、談天、打鬧、嬉戲。突如其來地,男孩在某天向女孩告白。
一個星期間,男孩沒有遇見女孩。一個星期後,女孩牽起男孩的手…
半年,短短半年,小小的戀情被迫終結：女孩要搬家了。
男孩呆在家中,未去送行。曾經,他們戲言彼此為夫妻…。
時光飛逝,十四歲的少年抱著微微成長的心上了國中,遇見另一個女孩…
未完的戀情化成遺憾長駐於少年心中,刻骨銘心。
卍 卍
初春三月,在朝氣十足的街上,一臺灰色的漂浮車緩緩駛過,直指此地──洛神唯一的學校,MARS。
在周圍學生的注視中,漂浮車在MARS的校門前停了下來。
走下車的,是名年約十五的少女──一名令無數男女為之窒息的少女。
「謝謝您,司機先生。」
一把甜美而溫軟的嗓音。付錢給司機後,少女打量起這座聞名全國的學園。
「唔嗯…看來沒什麼變化呢…」
伸個懶腰後,少女泛出柔和而迷人的笑容,直往學生會走去。
一路上不知吸引多少學生的目光,有癡迷,也有妒嫉。不理會這些的少女逕自走入學生會館,似是想到什麼地泛出有些狡黠的笑容,又迷倒了一票男學生。
出了學生會,少女走向北端的教學大樓,面上多了幾分羞澀的紅暈,腳步也漸漸加快…

「曉嵐,好像有個學生要轉入咱班呢!」
下午,學生歸返原教室用餐時,嚴剛端著飯盒湊了過來。
「喔。」
嚴剛見葉曉嵐無任何特別反應,興致勃勃地補充道：
「聽說是個美女呢!」
葉曉嵐無言的瞥了眼兩眼發光的嚴剛,不應聲地繼續吃飯,然後突然神色古怪地冒出一句話：
「美女有一個就夠了,再多就不值了。」
嚴剛不客氣地咳了出來,笑罵道：
「去你的,就不要跟我搶!」
他當然知道葉曉嵐指的是誰,而後面某個被飯嗆到的少女也很清楚。
「咳咳,吃飯說什麼啊…」
咳個不停的少女羞紅著臉在心中罵著,面上那甜滋滋的笑容卻是怎樣也藏不住。

飯後的午休時間,這教室一改往日的喧鬧,靜了下來。
全因為台上導師的一句話：
「同學們,相信你們該聽過風聲了,今天有個轉學生要進來我們班上,是個氣質大美女喲,馬筱語!」
話落,一個銀色長髮少女施然從自動門後走出。
圓潤而有光澤的瓜子臉,柔和的黑瞳透著無盡的深邃,年少的臉孔卻不見該有的稚氣,發育完全的身子配合穩重的站姿,整個人透出成年女性才有的,成熟而迷人的氣息。
「嘶…」
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大家好,我是馬筱語,請多指教!」
一個鞠躬,銀髮少女帶著淡淡的笑容作結。
嘩聲四起,台下眾人接連不斷地拋出諸多問題。
馬筱語含笑著逐個回答,對於有些稍稍近於隱私的問題則直接無視。
與眾人的熱情成鮮明對比,葉曉嵐只稍稍瞥了一眼便轉頭繼續看天。
少年身後的紀晏玥在看到馬筱語的身材時下意識的打量起自己的胸部,很遺憾…
(還會發育的,紀晏玥,別灰心!)
如此鼓勵自己的少女抬起頭時剛好撞見葉曉嵐轉頭的一幕,捕捉到少年眼中一絲常人無法發覺的,有些複雜的欣喜。
「嗯…?」
紀晏玥挑起了眉頭,她覺得葉曉嵐一定和台上的馬筱語有些特別的關係,不然不會如此古怪。
這麼認定的少女不由向馬筱語投出帶有敵意的眼神。
察覺這道目光的馬筱語只是一笑,然後突然像在挑媳婦地打量起紀晏玥：
(唔嗯…原來如此吶…)
遠方的少年不為人察地一陣苦笑…

下課時，眾女生一窩蜂地湊近馬筱語，包括紀晏玥。
或許是氣質成熟所致，馬筱語很快地便融入班級中，與同學們都談得開。
聽著遠方傳來的嘻笑聲，嚴剛跑到葉曉嵐桌前坐下，一開口便是：
「真的好正，你說是吧？」
(若真只是這樣，你還跑來幹嘛?)
少年微笑著搖搖頭，他知道自己的朋友差不多認出來了。當時兩個少年早已熟識，所以嚴剛當然知道馬筱語的事。
看著朋友臉上那忐忑的神情，葉曉嵐苦笑：
「吾友啊，你心裏應已有底了吧？」
嚴剛大受打擊：
「不會吧，會不會太扯了?你還我的青春來啊──!
「不過吾友，我真該恭喜你麼?」
嚴剛望向遠方的兩人，神色怪異地問。
與好友往同個方向看去，少年的笑容更加苦澀：
「再說吧…」
卍 卍
走了約半小時，街道上出奇地一片寧靜，只剩兩道腳步聲。
自放學起就是這樣了，兩人都沒有出聲，沉默地走著。
隨著道路景色的變換，已可依稀看見遠方十幾層樓高的大廈。
身分拿出辨識卡在儀器上掃描，輸入人數後的少年踏入傳送儀。
自動門開啟後，依舊不發一語的兩人從門後走出。
在家門前取出鑰匙掃描，「喀搭」一聲後便推門而入。
「喀搭」聲再次響起後，少年轉身一把抱住馬筱語。
「… …」
沉默，並非無情，而是情感濃到不知該從何說起。
少年越抱越緊，像是不願留下半點空隙。
良久，少女輕輕地拍了拍少年的背：
「我回來了。」

「我好驚訝。」輕柔地撫著懷中少女的銀髮，葉曉嵐淡淡地說。
柔順地依在少年懷裏，閉著眼的馬筱語柔聲道：
「我也是呢，好巧不巧映證了當年的玩笑話。」
銀色的披肩長髮在燈光下反映著柔和的光澤，那代表著麒麟的力量──馬筱語正是龍空的妻子，龍筱羽所選擇的繼承人。
自始至終，葉曉嵐都沒有詢問馬筱語有關父母的事──看少女孤身一人前來洛神市便足以說明一切。
撫著少女因長途奔波而顯得僵硬的背脊，葉曉嵐幾度張嘴卻只是嘆了一息，不發話。
看在眼裡的馬筱語微微一笑，道：
「很不錯呢，那個名作紀晏玥的女孩子。
「細心、開朗而且自然不做作。明明發現我倆關係不尋常，卻能毫不在意地與我談天，真正想了解我而不是試探…似乎打定主意接受我這個不確定的存在呢。這樣一來，她眼中那淡淡的醋意為她加了不少分呢，連我都喜歡上她了…你說是吧？」
馬筱語一臉狡黠地道。眼中沒有分毫不悅，巧妙地把不知如何開口的葉曉嵐送下了台階。
「是呀，妳能接受最好。」
少年感慨地說著，心中的石頭放下了大半，至於剩下的…
想到這，少年一陣苦笑。
「嚴剛一開始就認出妳了呢…」
想起好友當時苦兮悲兮的神情，少年輕笑了聲：
「在我為他確認之後，他還哭著呢…『還我美夢，還我青春來!』」
葉曉嵐將嚴剛的聲音模仿了個七分像，令懷中佳人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對嚴剛的豬哥個性也了解不少。
少年笑著，突然想起自己心中的大石不只有一顆，不發一語的沉默下來。
「『妖』，對吧?」
顯然馬筱語也感覺到了那種氣息，溫柔地抬頭看著少年夾雜著無數情感的神色，低下頭將手繞到少年背後摩娑著：
「放心吧，有我們在，就是最糟的情況也不難解決，何況並非所有的妖都會危害人類呀，這可是你的名言喔。」
少年在佳人的安慰下面色從容不少：
「祈禱如此。」

更有句經典名言是這麼說的：事與願違──許多事總與內心的期待背著走…
卍 卍
仲春四月，在眾花繁開的百花道上，一名少女愉悅的走著，身後跟著個年約二十的男子。
看著少女樂呵呵的樣子，男子莞爾一笑，忍不住出聲道：
「小心，別摔著了。」
不自主地，男子像在對待妹妹地呵護著不大不小的紀晏玥。
少女難得地作了個鬼臉，笑道：
「呿，摔給你看~~」
看著模樣淘氣的紀晏玥，男子笑了出來。
彼此認識已近兩個月了。兩個月前，男子林堂搬到紀家隔壁，在某次偶然中遇見少女，後來更是時不時地被邀請到紀家作客。
作為年長者，林堂絲毫不在意少女喚自己「林大哥」，時常引導少女通過學業上的難關，兩人也日漸親密──到兄妹為止。

走至盡頭─正確來說是原點，這百花道是繞著圓圈設的─少女隨意在一旁的涼椅坐下，感嘆道：
「啊啊~~這裡還真是百來不厭呢~~」
雖然不是每天，但一個月總來上十幾次，每次都像今天一樣走了近三小時。
儘管如此，少女對此地的興趣依舊不減。
「開心嗎?」
林堂側身問著。
「嗯，當然!」
少女不加思索地道。
林堂看了下左側的時鐘，已經五點了。
「那麼，跟平常一樣嗎?」
林堂再問，少女看了看腕上的手錶後點頭應諾。
笑了下，林堂起身前去買晚餐。

(說真的，還真是個好女孩)
雙手拿著許久不曾購買的速食，林堂想著。
(與她相處，居然還真的把她當成親妹妹)
笑了出來：
(老實說，這段時間過的蠻快樂的，只可惜…我等不下去了。)
斯文的臉孔突然消失無蹤，此刻的他表情猙獰無比：
(雖然可惜了一個好女孩，不過…)
下意識的搖了搖手上的飲料，嘴角彎起了巨大的幅度，淫邪至極：
(就是這樣才好玩啊…!)

「真優雅吶，妳的吃相。」
看著慢慢吃著手中速食的紀晏玥，林堂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啜了口擺在一旁飲料，紀晏玥嗔道：
「呿，少挖苦我了。」
林堂笑了笑：
「我說真的，只是…」
「???」
疑惑的少女又喝了口飲料。
林堂神色古怪的續道：
「這麼優雅的妳，為什麼不能再謹慎、再小心一點呢?」
(他為什麼這麼笑?)
不解的紀晏玥吸了口飲料之際，突然發現此刻的公園靜的詭異，舉目望去竟是毫無半點人影。
(難道!?)
提起警戒心的少女準備凝聚魔力和精神力用以防備之際…
(呃!?)
驚駭地發現自己完全無法凝聚魔力，而且體內升起一種令人發狂的燥熱感，自頭至腳的亂竄。
少女馬上想到是手上這飲料出了問題，而能作這事的只有…
即使知曉也太遲了，少女只能驚懼地看著林堂淫笑著靠近自己…

在瀰天的夕陽中，淒厲而無助的慘嚎劃過天際。

卍 卍
在林堂所設下的結界圈外，少年血紅著眼將啟末看了個詳細。
伊人在裏頭悲憤受辱，自己卻為顧及她的安危而無法強行破除結界，只得慢慢的滲透進去，而她卻不知已慘叫了幾次，逐漸減弱。
十秒、二十秒…終於在少年拳中流出的鮮血泉般落至地面時…

「呵呵，隔著衣服看不出來，妳的身材挺好的嘛…噢，也許說『身體』更貼切呢，真~是看不出來呐…」
淫穢至極的言語，卻是以極其斯文的嗓音道出。
但此刻的少女早已沒了力氣憤怒，更沒那個力氣去哭喊，只是時不時地軟軟呻吟著。
早已失去了思考能力，徘徊在腦中的只有對那人的歉意，以及數以萬計的求死念頭。
無窮的絕望充斥在眼中，神志漸失之際…

一隻少女非常眼熟的手從紀晏玥腹間穿出，指尖頂著那不知為何靜止不動的人形禽獸，然後是少女非常熟悉卻毫無感情，十分懾人的嗓音：
「滾一邊去，待會兒再跟你算帳!」
像是受到以噸位計的打擊般，林堂箭一般地向後倒飛。
接著，少女身後走出了個她極其不願在此時見到的人，葉曉嵐。
只見他溫柔地看著少女，複雜的目光中最為明顯的是自責與歉意。輕輕地抱起紀晏玥，少年緩而小心地邁著步伐。
少女愣愣地看著斯人，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緩緩回神後拚死般地掙扎，似是不願少年碰到她的身體。
葉曉嵐緊緊抱著少女，不讓她脫離。喪失力氣的少女只得捂住臉小聲地哭泣。
清晰地感覺到佳人的顫抖，讓少年的心在這數秒間淌出萬公秉的血。
不顧少女的掙扎，葉曉嵐吻上了少女緊咬著的唇，以表達那不知該如何傾洩的情感。
明白掙扎只是徒勞無功的少女軟了下來，倚在少年懷裏嘤嘤哭著：
「為什麼不早點來…」
「……」
少年沒有回應，此時一陣溫柔的女音響起：
「把她交給我吧，你還有事對吧?」
銀色的頭髮在初起的月光下閃爍動人，認出來者身分的少女一聲驚呼：
「馬…筱語？」
馬筱語輕笑不語地從少年懷中接過少女，對葉曉嵐柔聲道：
「快去吧，你等不及了不是？」

少年依舊緩緩地走向林堂，而他早已起身，本就對葉曉嵐破壞興致十分不爽的林堂，見到少年完全無視自己的態度更是火氣上湧，未等少年走近便破口大罵：
「X的，老子享樂你來插手個什麼勁兒，X的…」
話說到一半的林堂突然向察覺到什麼地露出古怪神色打量起葉曉嵐，好半會後續道：
「喲~原來是同道中人呀，看你剛剛的樣子，敢情你們是一對呢…真是對不住喲，給俺先一步嘗啦!不過哪，那妮子的身體…」
「廢話夠了沒有？」
葉曉嵐冷然瞪了眼林堂，讓他喪失了行動能力，定在那裡。
腳步依舊緩慢，但此刻的葉曉嵐每踏出一步都挾帶著強大的氣勢，似乎天地也為之變色。
走至林堂身前的葉曉嵐像是長高了些，言語間流露出傲人的神色，此時的他顯現出了龍空原本的姿態，睥睨著眼前的人間垃圾。
看到林堂面上那驚惶的樣子，葉曉嵐不由譏笑：
「從頭看到尾似乎都是你一個人在猖狂發笑，原來你也會害怕呀？怎麼，感覺如何？」
像是受到什麼力量地，林堂的身體開始浮起：
「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吵，我女人怎樣用得著你來評論？
「時候到了我自然會清楚，不需要你廢話!」
從「我女人」開始，葉曉嵐的神色開始古怪起來，直說到最後一句還向後瞟了一眼，那話是對紀晏玥說的。
此時少女的臉上反覆交替著羞愧和嬌羞，到後來便紅彤彤的盡是羞意，而眼淚卻潺潺的流著──那是少年曾許過的諾言。
馬筱語欣慰地為少女拭去眼淚。至現在為止，少女總死灰著一張臉，甫開口便是「筱語一定也很厭惡像我這樣骯髒的女人吧?」，令馬筱語不知該如何接口，只得笑著搖搖頭。

「筱語，你們是什麼關係?」
(終究還是問了麼?)
嘆了一息，馬筱語溫柔的笑著反問：
「妳想聽到什麼?」
她知道此時的紀晏玥會如何回答，不出馬筱語所料：
「是情侶麼?」
「正確的說，是夫妻。」
像是舒了口氣，少女笑了出來：
「太好了，也只有妳能配的上他呢。」
沒有多問，言語中卻是透露著離去的決意。
馬筱語溫柔地笑著說：
「妳也是喲!」
聞言為之大震，紀晏玥不可置信地緩緩看向自己認識不久的朋友。
「是真的，不唬妳。」
映入眼簾的是不帶任何虛假，真摯的笑容。
眼淚山泉一般的湧出，少女撲進馬筱語地懷裏：
「我不配呀…」
輕柔地撫摸少女顫抖著的肩膀，馬筱語向遠方的那人笑了一下。

少年像是知曉背後一切地笑了出來，對林堂施加的壓力不覺間輕了不少。
獲得些許自由的林堂突然暴起，聲音卻變得有些粗獷：
「X的，老虎不發威把我當病貓了啊，讓你看看什麼是龍的力量!」
身形似是無止盡的擴張，停下時林堂已變成一個通體發黑的龐然大物。
約七十公尺長，二十公尺寬，約三層樓高的漆黑身軀配著近百公尺的雙翼與二十公尺長的尾巴，巨大的頭吐著難聞的鼻息。
少女一臉驚惶的看著，而身旁的馬筱語卻露出和葉曉嵐一樣的悠然。
葉曉嵐溫柔地向後笑了一下，轉過頭時眼中卻透出足以凍結萬物的寒光：
「如果你沒有說出那句話，我還會留你個全屍…」
打出生就未曾見過這種眼神的林堂，龐大的身軀隨著裡頭的心劇烈顫抖，無止盡的恐懼。
「現在，你將連灰都不剩!」
「X的,老子可是族內唯一學會『龍拳』的龍，怎可能怕你這等小人物?」
說罷，林堂便振起雙翼先升後降，俯衝而下的林堂以不符於其龐大身軀的速度一爪轟向葉曉嵐。
顯然是被「龍拳」二字勾起了興趣，葉曉嵐仔細的看著林堂的出招方式。
只見林堂不時地替換攻擊的部位，不留空檔地將葉曉嵐關在自己攻擊範圍內。
那畫面十分精采壯觀，但葉曉嵐仍重重地嘆了口氣：
「也許不該有所期待的…」
所謂的「龍拳」，便是完全將體型優勢應用自如。因應林堂巨大體型而生，狀似完美的「全方位攻擊」在葉曉嵐的眼中是不堪一擊──或許所有範圍攻擊都一樣，總為追求範圍而無法顧及中心點。
於是少年便毫髮無傷地穿過重重拳影，直直走向正掃出尾巴的林堂面前，一個抬手便將「他」拋了起來。
葉曉嵐緩緩地握拳踩了個高段弓步，作出嚴剛常擺的攻擊態勢。像是知曉彼人的意圖，馬筱語幽幽地與葉曉嵐同聲道出：
「所謂的龍拳哪…」
兩膝微屈，一個跳起：
「該是這樣的。」
身隨心動，行雲流水間，拳腳上的白光舞出古代傳說中神龍飛舞的樣子。
頓時天地為之靜謐，位於龍首的林堂被迅雷而至的層層攻勢打得無法招架。約升至雲端時，葉曉嵐一腳將林堂踹下，然後弓起身子向空中蹬了一下，升天的神龍便以雷電之姿俯衝而下，直取林堂。
沙塵四起，將石地砸了個十尺大坑的林堂痛苦的呻吟著，驚恐地看著冷著臉漂浮在自己上方數十公尺的葉曉嵐，那神情似是急欲討饒。
自上而下地看著林堂驚懼的眼神，葉曉嵐殘虐的笑了：
「怎麼了，林堂先生？是否覺得這畫面有點眼熟呢?」
林堂一聽這話，顫抖得更為劇烈，葉曉嵐也笑得更開了。那笑容，就是修羅鬼神也為之發顫：
「咯呵呵…啊哈哈哈…!原來你也會怕?其實我也不願這樣的，誰讓你屢次把玩著我的逆鱗呢?
「先是欺瞞我愛的人，玷汙了她，然後居然說你是龍?這讓我怎麼原諒你呢…」
無比猙獰地笑著，葉曉嵐再次一臉戲謔地張了開口想說什麼之際…
「曉嵐!」
聞聲望去，只見馬筱語眼帶責怪地望向自己，而一旁的紀晏玥臉上正簌簌的滾著淚珠，顫抖著、神色驚惶地看著自己。
(我嚇到她了…)
葉曉嵐眼中閃過一絲愧疚，神色溫柔地笑著朝紀晏玥點了下頭。
看見佳人懼色稍退，葉曉嵐轉過頭冷眼看著林堂：
「看來不能讓你享受一番了，但是該做的還是得做，你仍舊活不成。」

單手舉了起來，緩而鉅量地聚集起魔法元素：
「風火水雷，土石木冰，黑暗光明
正逆交集 生剋相聚
　天地原形 興滅相依
混沌元極 寂滅天地…」
像是由遠古之地悠傳而來，天地間迴蕩著葉曉嵐那不低不亢的靈魂之聲，吸引著兩女的心靈，彷彿下一刻便受召而去。
「全系，萬靈淨滅。」
像是宣告死刑的審判聲落下，世界在這一刻失去了顏色。
先是聚集起來的火元素以林堂為圓心繞了開來，範圍內的物體皆灰飛而逝。水元素在此時以相反的方向轉了起來，在其中的林堂便承受著極熾與極寒交替的痛苦。而雷元素在互相吸引下不斷形成落雷朝林堂劈下，風元素則轉成烈風夾帶起雷電繞著林堂轉，林堂的皮膚被切開後便被雷元素鑽入，痛苦地嚎叫著。木元素緩慢地形成藤蔓，覆蓋上一層石元素後綑綁著林堂，而冰元素更搶在此時以藤蔓為依據把林堂凍結起來，而林堂便痛苦得發不出聲音，但殺著才正要啟動。
只見光元素和闇元素化成各自化成光束，一天一地地撞上林堂。在林堂身上交集的兩元素化成光柱籠罩著牠，分別向上下兩方蔓延。光柱中的兩元素開始緩慢的彼此流動起來。逐漸加快的同時也慢慢縮了起來，帶動起林堂身邊的元素旋轉。壓縮成圓盤後，轉速猛然變得飛快，將周邊的事物破壞殆盡時…
從中間開始，出現一顆吞噬著元素的圓球。元素被吞噬乾淨後，膨脹到最極點的圓球突然消失，奄奄一息的林堂以為逃過一劫之際，突然感到極為強烈而可懼的撕扯力──貫穿天地的裂縫就這麼出現了。此時天地一片黑暗，包含光在內的事物都被扯了進去，而林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身體逐漸消失，喪失神智之際便隨著裂縫永遠消失了，連靈魂都給滅了。
卍 卍
「啪啦…」
隨著玻璃破裂的聲音響起，世界恢復光明。
即使如此，卻依舊沒有見到行人，那是葉曉嵐為了即將發生的事而準備的。
「…噫呀啊──!」
葉曉嵐苦笑著走向兩女，只見少女揪著胸口，不自主地喊叫著、哭著、顫抖著。而旁邊的馬筱語雖好過一點，但也是臉色雪白一片，還得拄著椅背才能站著。
也難怪她們如此，畢竟少年剛才用的魔法過於懾人，兩女此時的感覺就像靈魂被人壓縮到極點後又突然被放開，此種劇烈變化饒是馬筱語也吃不消，更別提身為人類的紀晏玥了。

發現少年走近，紀晏玥便猛然撲到他懷中，死命抓緊少年臂膀放聲哭著，而馬筱語則是無力地依到少年身上，任由他摟著。
「對不起，我做得太過火了…」
疼惜地撫著懷中的兩個佳人，葉曉嵐連聲安慰：
「好了，沒事囉…」
哭聲在沉穩可靠的哄聲中漸漸縮小，施加在少年手臂的力量也輕了不少。
看著安心地睡在懷中的佳人，摸摸她們的頭髮，少年暗暗起誓絕不讓此事重演。
葉曉嵐溫柔地對著兩張甜美可人的睡臉笑了下，一個意念便攜著兩女消失在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