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浪漫化學

韓知城表演結束的隔天，光是一早上窗邊的同學就幫他收了十二份禮物。

這也是他想不到的。

一個表演就能讓自己變成全校的目光聚集處，這倒是滿可怕的。

看著自己的手機提示不斷湧出，又嘆了一口氣。

不知道是從哪裡流出自己的通訊方式，這好友通知已經九九加了。

比自己還火大的是李旻浩。

窗邊同學每放一個禮物在桌上，李旻浩的臉就黑一度。

放上第十二個的時候，甚至哼了一聲。

「別什麼都收啊」

韓知城確實招人疼，從第一次見面就這麼覺得。

從那天舞台燈光下的“DREAMING”字樣延伸到多年前，蜷縮在雪地上哭泣的模樣。

稚嫩圓潤的臉頰凍得紅通通的，鼻尖濕潤，紅的能擰出血。

他想把他的吉他送給他。

伸手後，那圓愣愣的眼睛直直地望著自己，映出自己痴痴的模樣。

水汪汪的，眼角還掛著淚，小小的嘴噘著，哭的可慘了。

「你別哭了」

受了風寒後沙啞的聲線洩出，小小李旻浩不自然的清清嗓子。

小小韓知城便聽話的吸吸鼻子，不哭了。

李旻浩那時候就想，這小孩兒真可愛，特別軟的樣子，想捏捏。

現在長了幾歲的韓知城就在自己眼前。

李旻浩手腕撐著下巴，吐出一口氣，莫名燥熱。

「這是你嘆的第十個氣了」

韓知城拆開了第三個禮物裡的巧克力，同時懼怕起流言對自己的了解程度，又把第二顆拆開吞下肚。

李旻浩瞥了韓知城一眼，那人臉頰鼓鼓的，似乎毫不在意。

又嘆了一口氣。

韓知城也不想管了，一筆一畫寫著國文作業。

「李哥，那女的又來了」

徐彰彬走到兩人面前，指著外面道。

李旻浩看了一眼韓知城，那人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氣得摔了一把椅子，悻悻地往外走。

「那人發什麼瘋？」

黃鉉辰皮癢的說。

韓知城聳聳肩，又看著外面的李旻浩和他前女友。

心臟悶悶的，但不是太難受，他還能忍。

想完，又低下頭補作業去了。

-

「生日？啊～李哥要生日了？」

黃鉉辰拿出嘴裡的葡萄為棒棒糖，咂吧了一下嘴。

「要像去年一樣辦趴嗎？」

徐彰彬不置可否的望向韓知城，那人卻像與自己無關那樣認真的做著自己的事。

「你說，這次該辦在哪裡好？」

「不知道，問本人吧」

「哎，這樣一點驚喜感也沒有」

黃鉉辰嘟著嘴，轉過頭就看到在前排收作業的金昇玟。

「呀，小狗狗呀，要不要來李哥的生日會？」

金昇玟一抬頭，望進一汪金色的春水。

久違的愣神，他難堪的甩頭，板起臉說道，

「為什麼要？他生日跟我什麼關係」

「哎哎哎，別這麼無情啊」

黃鉉辰完全轉過身子，瞇著眼睛瞧金昇玟，

「這不是有我嗎？需要你陪」「滾！」

說完，連後面幾排的作業也不收了，抱著一疊考卷就回到座位上，打算下節課再說。

「哼，不禁撩」

徐彰彬對黃鉉辰這爛的掉渣的撩人技術不予置評，翻了個白眼。

「他這不打你都是對你的仁慈」

這句話是李旻浩說的。

李旻浩下巴抵著桌面，有氣無力地說，

「生日會在哪裡都無所謂…..」

「但小小小小松鼠要來的吧？」

感覺到坐在隔壁的人身體一僵，李旻浩滿意地笑了。

韓知城乾乾的癟嘴，假裝沒聽見的繼續讀自己的書。

「他在裝死」

黃鉉辰咯咯笑了，加入調侃的行列。

只有徐彰彬帶著淺淺的笑意盯著韓知城。

只是在那天放學途中，夕陽無限好，熱紅的暖陽灑在街角，甚至是平時照不到的地方。

韓知城不著邊際地說了一句「我是小松鼠，所以不去」

李旻浩愣了一下，想到什麼似的開始捧腹大笑，

韓知城便紅著臉戴上外套帽子跑上樓了，突如其來的羞赧。

「操，超可愛的── ──」

-

李旻浩生日那天，韓知城是被李旻浩糊弄出家門的。

這人狡猾的很，看是奶奶來開門就對老人家一頓剜心割肺的深情演說，把老奶奶呼嚨了一遍，

最後還是奶奶本人把韓知城轟出門的，臨走前還再三叮嚀要好好照顧李旻浩，多和他說話，把韓知城弄的一頭霧水。

李旻浩憋著笑，心想，可愛甚至會遺傳，太可怕了。

「所以，是在哪呢？」

韓知城裹緊了身上的外套，覺得迎面的風有些涼。

「你到了就知道了」「切，又不是我生日，幹嘛還要搞神秘」

李旻浩又盯著韓知城的裝束，輕輕笑了。

今天換了一件米白色的棒球外套，裡面是簡單的白色踢恤，下面搭了一件洗的都褪色的牛仔褲，一雙平日穿的球鞋。

再簡單普通不過的搭配，在李旻浩眼裡，韓知城穿起來就是可愛。

尤其是小松鼠都喜歡穿oversize的外套，萌袖還是其次，那衣襬都垂到大腿的一半了，妥妥的遮住屁股，把整個人都襯的小小的，可愛死了。

李旻浩內心戲多是從小養成，韓知城當然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小說裡，通常男主角會開車來載女主角去他的生日派對」

韓知城隨口提了一句，沒頭沒尾。

「我沒有駕照」

李旻浩聳聳肩，理直氣壯。

我認錯，但我也不改。

「我只是隨口一說，我也不是女主角」

韓知城勾起嘴角，心情很好的樣子。

彷彿前陣子陰沈的情緒一消雲散。

李旻浩也欣慰地笑了，上手戳了年下者的臉頰。

「下次，我騎腳踏車來載你」

一陣風直面吹來，帶起兩人的髮絲，

行道樹上開滿了白色的花，噗嚕嚕的往下掉，像是下雪了一樣。

彷彿回到那年冬天，李旻浩親手將曾經最愛的吉他交給韓知城。

韓知城也有一瞬間的呆滯。

李旻浩本來就好看，這時候年少輕狂，放蕩不羈的笑容卻是最乾淨純粹的。

要十年後的韓知城說，他還是最喜歡高中時候的李旻浩。

那時便是冬天也怡人，夏天也歡快了。

「其實我」

李旻浩衝動了些，想也沒想就開了告白的頭。

這要說他是不經腦思考嗎，好像也不對，他想了好久了。

韓知城就靜靜的等他說，眼睛骨碌轉，像兩顆漂亮的寶石。

李旻浩咽了口口水，重新看向前方。

「其實我很喜歡吃檸檬」

「……」

韓知城腦袋轉不過來，過了好幾秒才爆發出笑，一笑就是幾分鐘那麼久。

「笑死我了…這麼突然啊？」

在那落花紛飛的季節，李旻浩就這樣滿意地看著被自己逗笑的小松鼠，笑出他最喜歡的樣子。

還是再等等吧。

多年後韓知城才和李旻浩說，他其實是知道他要告白的。

如果當下就告白的話，他會腦衝答應的。

李旻浩崩潰的抱著頭，早知道就告白了。

畢竟後來也是兜兜轉轉，兩人才重新走到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