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有車，可以自行跳過

➤某天夢到的東西

➤HE和BE之間

──正文──

00

有點忘記，那時候你是怎麼笑的。

但是用力去想的話，好像只剩上揚嘴角旁的淚珠了。

這樣是笑嗎？我不曉得。

01

那天的太陽有點害羞，沒怎麼露臉。

教室也沒開燈，太早了，這個點數會來教室的一定只有自己。

書包隨便甩到一個人的座位上，從小袋掏出一盒深藍的小方，想也沒想就往深鎖的頂樓走。

階梯都走了大半，手往口袋裡掏，

「靠，沒拿賴打」

低聲咒罵完，階梯轉角有細小的動靜，李旻浩立馬閉上嘴，

「誰在那？」

沒人回應。

李旻浩搖搖頭，現在不過六點，再怎麼認真的小孩都會在學校六點半開門才來，自己可是翻牆進來的。

要不是對自校的頂樓情有獨鍾，他也不會特地來這裡抽個歡，半小時後再當個壞小孩翹一整天的課。

「懶得回去拿，不抽了」

把早已爛的不成形的煙盒塞進胸前口袋，從白色的制服透析。

他不怕被抓，被抓也沒差。

算了，今天沒太陽，還有自己最愛的雲，混個半小時吧。

重新往上走，他沒有忽略跟在他身後的不成規律的腳步聲。

大門敞開，光線亂射，射的李旻浩心煩。

不過，最煩的一定是，

「喂、要跟著我多久？」

沒有回頭，但是不必回頭，他也能透過一陣混亂的碰撞聲猜出那人一定嚇個半死。

真有趣。

這間學校，一定沒有李旻浩不認識的面孔。

自信的轉過身，看到縮在門邊瑟瑟發抖的小孩，頓時語塞。

「…你誰啊？」

那人小嘴微微張著，想說些什麼，看似是想不到怎麼講比較好吧，或是單純不想被打。

「韓…」

喔，那個老女人提過的轉學生。

「韓知城？」

韓知城聞言抬起頭，圓愣的眼睛睜得老大，興許是對對方知道自己這件事感到驚訝。

「二年八班，轉學生」

「韓知城」

02

這個點數來這裡做什麼？

唔…想說早點來…熟悉環境，結果校門沒開。

幾歲了，看起來還快哭快哭的樣子。

「那你怎麼進來的？」「跟著…你進來的」

看著眼前年下者瘦小的身板，說什麼也不相信那人有力氣翻牆。

「騙人要打草稿」「你翻進去…下面的磚沒搬走，踩著進來了」

眼前這人跟一隻松鼠似的，大概用驚人的跳躍力進來的。

隨便，李旻浩不感興趣。

不過，他該不會是入學第一天就犯校規還不自知吧？

「這是一支小過，你知道嗎？」「咦？！」

一臉乖學生樣子，果然什麼都不知道吧。

嘆了口氣，拍了拍身旁的水泥地。

「沒差，你就在這待到六點半，之後再慢慢走進教室，沒人會發現。」

小松鼠好不容易咽下一口世紀難吞的口水，慢慢地坐到年上者身旁，忐忑地學那人躺下。

李旻浩沒理，只是靜靜的看著天空的雲在水藍悠遊，奇怪，太陽又給我強出頭。

嘖了一聲，墊在後腦勺的雙臂一撐，坐直身子。

「你說，太陽怎麼那麼討人厭，總是一臉驕傲、還欠揍，為什麼還那麼多人喜歡」

沒有得到預料中的回應，本來想呲牙咧嘴一番讓韓知城嚇一下。

「可是他很溫暖」

聲音柔柔的，少了幾分鐘前的顫抖，不過不平直大抵是因為不自信，但是是舒服的──

舒服的太陽味道。

像是童年寄生外婆家，從曬衣竿上取下來的棉被味道。

暢心的。

一時之間，李旻浩多年的信仰竟然有那麼幾毫秒的動搖。

「他媽的，遇到一個晦氣的傢伙」

核心一撐，手都沒抬就站起身來。

一旁的韓知城一時不知道該讚嘆還是為前言感到驚嚇，只是睜著嘴沒說話。

李旻浩癟癟嘴，拉起制服就往門口走。

「六點半了，滾蛋」

03

李旻浩真沒想過一個人可以這麼厚臉皮。

早上那態度都已經這麼明顯了不說，這小孩在班上自我介紹後竟然還坐到自己位子邊上來了。

不過今天是特別奇怪沒錯，明明氣象預報還告訴自己是陰雨綿綿，現在高掛外頭的艷陽根本是在嘲諷外加挑釁，

這樣就算了，重點是，

他竟然沒有在六點半離開學校。

原本在天臺就想一走了之，沒想到甩在後頭的襯衫衣襬被往後一拉，回頭就望見一個眼眶蓄滿淚的笨蛋。

「我…我不會走…」

攤上事了，媽的。

甩開那人緊攢的小手，整理好領子又往鐵門邊走。

有陣風在搗亂，把李旻浩吹回韓知城面前。

是的吧？是風的問題。

「還不走？等你小孩出生啊？」

韓知城吸吸鼻涕，拉起書包扯開笑容就屁顛屁顛地跟在李旻浩身後。

「前輩…這樣叫可以嗎？或是要怎麼稱呼你呢？」「李旻浩，不是前輩，同班」

那人哦了一聲，輕輕的帶起一抹微笑。

「旻浩，這樣嗎？」「裝什麼熟啊」

隨便，今天的太陽也沒那麼耀眼。

硬要說的話，它今天根本不是重點。

「去跟老師說你要換位子」「為什麼？」

專心的在自己本子上工整的寫下筆記，這種人說什麼也會是坐在教室前排認真讀書的怪咖，怎麼會選擇坐在自己旁邊？

「我坐這裡也可以認真的」「你少來，你很煩」

「可是是你先找我講話的」

班上頃刻沒了聲，老師驚訝的嘴都沒合上，同樣在後排的男同學們眼珠子要掉出來似的盯著韓知城。

「好像…是第一次遇到敢這樣對李哥這樣說話的人…」「…喔、」

李旻浩太陽穴凸凸的，硬是拉開嘴角，給了韓知城一個歪七扭八的笑容。

「你等等下課給我待在位子上」

韓知城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吧，看著周遭人的反應也歪著頭不解，看到李旻浩那樣對自己說話也覺得委屈。

「為什麼兇…」「少囉唆」

好了，他又給我哭了，一定是個水做的小孩，動不動就哭。

李旻浩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告訴自己

再五個小時，這一天就會結束。

然後再迎來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