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1-11 15:51:27品瑜
你給了我說的勇氣
少，有一種勇氣不是天生的，卻是怯弱之中，藉由別人的善意成全，慢慢孕育出。
夢見了你。
場景回到了那一年，不知該如何跟男友說分手。
日子依然是不痛不癢地過著，像是日光在老牆上日復一日地抹影，沒有任何改變，卻只是悄悄地在縫隙裡敗壞。
感覺委屈，卻始終僵硬著忍耐，就像許多親密關係並不幸福的女子一樣，只是因為怕孤獨，所以接受了不舒適的委屈，或許是執拗地相信孤獨比委屈更難忍吧？
少，我曾是那麼害怕孤獨的，那已經是從童年被親人的情緒忽略，所累積的空洞呀！
於是，巴望著一個人，將自己從空洞裡救上來。
卻沒想到，空洞不只一個，所謂解救的妄想，不過是再次讓自己墮入另外一個空洞裡。
我原以為，有一個人陪在身邊，自己就不會像童年一般的孤單了，可是肉眼貌似的成雙，卻更落差了心裡的冷寂。
寂寞更深，只是無法說出口，也給不出任何理由，更說服不了自己，因為明明就是兩個人呀，怎麼會這樣呢？
就在我毫無方向感地像遊魂般，拖著聽不見聲響的步伐，走在街市時，突然瞥見路旁的你，好像政見發表般地口若懸河，我在圍觀人群外遠遠地看，瞬間整個人都懵了。
我愛上你的，是懸在虛空中某個制高點的看。
你的想，是不屬世的，好像一位桃花源歸來的人，時空錯置地，讓聽說的人都生起了好奇，以及一點點沾上邊的綺思。
我承認，愛上了。一見鍾情似的，怎樣都不忍移開視線。
我是移情別戀於你，卻閃避地不知如何承認，說不出口的在心裡糾結著，漸漸地變成一團理不清的毛線球。
男友問起我的冰，而我只是沉默著，卻焦躁地希望從你那裡得到一個答案。
你會愛我嗎？
我想要的答案是肯定的。
我在等，等你像超人般的解救，而我就可以不必面對別人的質疑，以及給自己一個合理化的說法。
從一個感情的衰敗，跳到另一段感情的妄想。
少，我是赧於面對自己的情感的，就像我不敢直視自己的裸體一般。
我，有一個害羞、善感的自己，也有另一個善於挑剔苛責的自己。這就是我無法面對自己真實一切的尷尬，像是在自己身心裡面開了一方戰場，堅壁清野地焦土著。
攻也自己，守也自己；傷也自己，痛也自己；成也自己，敗也自己。
我就是無法承認對你的情感，我愛上了你，卻又不敢直視。
終於，是男友受不了地提出了婚約，這也是他放手最後一搏的籌碼了，而我依然是沉默卻也焦急著。
隔天就要舉行婚禮了，時鐘的滴答聲的催趕，終於逼得我夜奔。
我一無所有地逃到了高中好友出家的尼姑庵裡，夜深人靜，她一開門我就直竄進她的房裡，全身脫光光地鑽進被窩，冷得瑟縮著。
好友訝異地看著我，許多不解，卻只是丟下一句：無所逃！
少，這情節是詭異的，我躲在被窩裡看著赤條條的自己，卻有了漸次輕鬆的感覺與明晰。
沒有睡去，卻是讓自己在那種清楚狀態裡，安然思維著。
清晨，男友穿著一身新郎禮服，氣沖沖地闖了進來，限我三分鐘內將新娘禮服穿好，跟他一起離開尼姑庵。
霎時，我腦袋裡轟炸著與他各種的不愉快，對我的情緒忽略、挑剔的言語、尖酸的苛責，以及他母親種種的冷嘲熱諷。
婚後種種的噩夢，電影般地一幕幕現形著。
不知怎麼的，抓著一床被且赤裸的我，竟站起身來，勇敢地說出愛你的事實。
我愛你。僅管自己不能確定你是否愛著我的，至於我對你的超人夢幻，似乎也不再重要了。
我愛你，已經跟你無關了。
我愛你，就足夠勇敢地扛起一切了。
少，我愛你。
夢裡我是如此坦承無諱，彷彿男友將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我已經無所謂了。更何況你並沒有回應我的感情，戲也無以為繼地沒有接續，但我能在當下這一刻承認，就已經勇敢了自己。
少，我實在很難用文字形容夢裡說出我愛你的感覺。
即便清晨夢醒之後，自己也很難去重現那知覺的細節，只能捕風捉影，試著告訴你能夠勇敢地承認愛你，已經成就了自己。
我想，自己對愛的理解，又推進了另一層的明晰。
愛，不正是勇敢地直視自己的情感，然後無所畏懼，無從依恃與妄想，甚至是沒有任何巴望乞討的勇敢嗎？
少，我愛你。
愛，已經與你是否能愛我無關了！
即便你無法成為超人來拯救我，當我勇敢地說出自己愛你時，我就是自己生命中的超人。
即使說出愛你之後，自己仍舊是一個人，但認證自己情感的勇敢，我就成為自己生命裡最忠實的伴侶。
少，我很高興這一夢，將我帶回那曾經的怯弱原點，讓自己將戲重演一變，真正勇敢地說出愛你的事實，即使那只是一夢，卻也給這現世的我，一次勇敢的體驗。
此刻的我，竟是能量充滿的，像是看見了某種亮光，或者是挖到了內在的礦藏，喜悅是自生且滿溢的。
少，謝謝你成全了我的勇敢。
勇敢，是我愛的出口。我慢慢地將積蓄的能量由此釋放，愛自己也愛更多的人。
你知道嗎？你所成全的勇敢，比起你因罪咎而陪在我身旁，還要讓我踏實與幸福。
少，只是希望你知道，你的轉身離去是慈悲的，沒能給出我妄想的懷抱是慷慨的，但是，因看見我的傷與淚而負疚，卻是多餘的。
少，我很好。因為夢裡看見承認愛你的勇敢，我知道自己是可以如此踏實於人世，或流轉千年終不悔，這已經是至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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