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街母子


　　朋友偶爾在空暇來電鼓勵，每次都不忘記佩服我持續早起的精神，但是我很想說自己更欽佩天未亮即打掃市容的清潔隊員，掃街，遙遠不見盡頭的漫漫長路且形單影隻的默默執行著規律的工作，在城市甦醒之前掃盡前一天缺乏公德心的市民留下的滿目瘡痍，那才是毅力與耐力真正的展現。

　　剛剛到職MOS的時候約是暑假結束前，天微微初亮之際，沿著運動公園的復興路步行去上工，常常和一位身材瘦小、穿著清潔隊反光背心的女士擦肩而過，會引我注意是因為她並不是單獨工作，她身旁跟了一個與Eric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一起幫忙掃街，小男孩在媽媽前頭沿路將垃圾掃成一堆、一堆，媽媽再拉著置有垃圾袋和畚斗的拖車，把集成堆的垃圾畚起倒裝於袋中，有兒子的協助媽媽工作的神情顯得泰然自若，效率相對提高不少。當我七點前結束三明治的製作準備擺攤外賣時，母子倆差不多也掃到店門口了，我習慣向他們道早問候，可能生性內向媽媽通常只會跟我點頭致意，小男孩多半是面無表情的看看我然後快步通過，也許青春期的孩子比較不懂如何面對陌生人的親切吧！

　　這對母子相互扶持的身影，每看一回便感動一回，這個世代已少見如此懂事乖巧的小孩，不貪睡、不貪玩主動體恤母親辛勞的工作，多少孩子整個暑假是在父母優渥的物質安排下渡過，學了一張伶牙俐齒、牙尖嘴利世故的模樣，認為眼前的所有都是應得的，從未曾設想到父母的辛勞與用心，往往無端的叛逆用莫名的理由合理化自己的過錯。我也逐漸體悟到好的家庭教育父母不見得需要高學歷，然而卻要有一副好的行為規範和無怨無尤的慈愛胸襟。

　　開學後沒多久就未再見到小男孩出來幫忙，那天卻看到這位媽媽領著另一個婦女掃街，掃到我面前時她們放下掃帚、拿下斗笠和頭巾，「小姐妳賣什麼吃的呀？」她首次開口問我話，我笑著回答她：「三明治！四種口味都是我早上現做的，很好吃！」她揩揩汗很客氣的說：「妳很厲害喔！賣我一份吃吧！」「妳過獎啦！這也沒什麼久了就熟手囉！妳比較辛苦，不過妳兒子真的很乖，很難得！」三人就站在路邊聊了起來，我問小男孩是不是開學了所以沒繼續幫忙掃，她說兒子剛上國一本來還想繼續跟著做，但是擔心他的課業壓力她便要兒子好好讀書，還說以後她不再掃中港路一帶，改由身旁這位新同事負責，「是喔！我的『管區』換人囉！」我打趣回答，早餐就在愉快的對談中結束，想到無法再看到這對母子竟有一股淡淡的不捨。

　　幾日之後另一對掃街母子出現在中港路上，這個可取的男孩是高中夜校生，身高一百七十幾、黝黑單純的容貌，我依然很元氣的和他們道早安，這個媽媽也回我一聲洪亮的：「早！」「喔！妳也帶帥哥出來做事！」「他喔！書讀晚上的，白天出來幫忙賺，省得被狐群狗黨拖出去學壞。」「肯跟媽媽出來都算懂事的啦！妳小孩也教的很好呢！」寒暄幾句之後母子倆隨即埋頭苦幹去了。望著他們逐漸遠離的身影，心底有春暖花開的溫馨點點滴滴的泛漾著。



Rosa　　2005/1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