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s a SIGN

2010-06-16 04:37:17渥特爾

【心思♀心詩】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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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你好開心。手裏拿著喝空的養樂多罐，興奮異常。

週末去看你了，在那北縣的山區，向著淡水。天氣好的時候，還可以看到淡水入海的美景。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好像才不久以前？

每天每天的傍晚，總會聽到大門打開、關上的聲音，接著而來的就是宏亮的歌聲。那不成調又五音不全的旋律，是你一貫的腔調，開心爽朗的見到我就是一句：「老姊～我肚子好餓喔。」通常這個時間，我已經把米洗好放下去煮了，然後可能正在處理兩樣菜色，待你洗完手、沖完澡後一起來吃。

等著接我吹出來泡泡的你。

嘿～，那小小的你從一步、一步走不穩，到後來追著我跑，然後又跑在我前頭，你的個子越來越高，肩膀也越來越寬，健康的小麥膚色，英挺的輪廓，加以濃眉大眼，煞到了不少妹妹。你總開玩笑又語帶認真的跟我說：「馬子可以有很多個，女朋友只能有一個！」然後摟著身旁的女友，又是一陣大笑。

常常你喜歡賴在我房裡，跟我說好多心裡話，告訴我你未來的理想，想要成為一流的水電技工，想要去美國然後媽媽也一起帶去，想要自己買房子然後孝順爸媽，想要如何如何…。在那些挑燈夜戰、唸書趕報告或準備考試的晚上，你就佔住了我的床，讓我完全沒有理由可以沒有唸完書就爬上床睡覺。我其實喜歡你這樣賴著我、什麼都跟我說，我也喜歡老是跟你耳提面命、管你東管你西的，誰叫我是你老姊呢！

在你很「青春肉體」的時光，很怕你在外頭「闖禍」的我，拿著劉庸對兒子劉軒那套教育的方式，來訓勸你別把別人家女兒的肚子搞大，「穿襪子」、「穿雨衣」的話術通通丟出來，像是護理老師在上課一樣。我們真的無話不談、沒什麼不能聊。

老母很愛你、很疼你。

老母總說你貼心，後來回想也是。因為你嘴巴甜，會說好聽話。老母還在炒菜，你在門口就大聲呼叫：「好香喔～什麼東西聞起來好好吃喔！」吃飯的時候，又是極力讚賞：「超好吃的～！」接連吃了好幾碗飯，讓老母呵呵笑得合不攏嘴。三不五時將頭靠在老母肩上跟她撒嬌。這些都是我一個作女兒的從來不會做的事情，只是覺得你噁心巴拉，怎麼這麼諂媚。

那些你在的日子，家裡好歡樂，胡說八道卻可以讓大家呵呵大笑，是你一貫的專長與伎倆；裝瘋賣傻、調皮扮醜，你總是可以讓生氣中的老母忍俊不住笑了出來、然後讓她心花怒放，這是你的強項與專業。這些被我認為是天賦無從學來的專長與專業，在多年後，卻也在我身上發酵、能夠像你一樣逗樂她老人家了。原來，我也有這個天賦。或者說，那也不是天賦，而是某種力量將我們之間的關係聯繫得更強烈了。那力量也許來自你、也許來自我對老母的愛。

難得的全家福合照。

你的離開，讓家裡靜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好幾個年夜飯，桌上多了一副碗筷，老爸就默默掉淚、老母也說不出話，然後我一個人苦哈哈陪笑暖場，然後明白缺了一角的家暫時不像家了。只能等待時間慢慢彌補，彌補什麼呢？彌補失去的空缺，也許不能再填補一個你上去，但總得填滿愛、勇氣與希望在裡頭，支持著我們一起前進。

老爸也很愛你。

意外發生的時候，我沒有哭；老母簽下放棄急救的時候，我沒有哭；拔掉呼吸器的時候，我沒有哭；入殮的時候，我沒有哭；火化的時候，我沒有哭；撿骨的時候，我沒有哭；捧著骨灰罈上山的時候，我沒有哭…。直到百日誦經的時候，我暈倒了，那是一種長期心痛無法負荷的疲累所致。每年上山去看你，我都沒有哭。

你是爸媽捧在手心裡的寶貝。

沒有哭，不代表不愛你，而是一種不敢置信。那個活繃亂跳、精力旺盛的老弟，怎麼可能會說走就走？一直到好多年後的某天下午，在四分溪旁的石椅上，我崩潰大哭了，那天氣溫很低，天氣灰矇矇的、飄著小雨，我穿著橘色的羽絨大衣還是覺得好冷，帽子壓得低低的我，一個人瑟縮蜷在椅子上，不顧人來人往的眼光，聲嘶力竭地大哭，為著什麼原因委屈的哭了，然後我告訴你我好想你，好想要跟你說話，好想要像從前一樣，你窩在我房裡，然後我們無話不聊，好想要再聽你叫我一聲「老姊」，好想要你再說那些白癡的笑話。

然後，我才終於承認你真的離開了。

那時候，在KTV不曉得誰點了這首歌，我唱到後來，聲音啞了、眼淚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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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手同腳

還記得　小小年紀　鬆開我的手迷失的你
在人群裡　看見你一邊哭泣　手還握著冰淇淋

有時候　難過生氣　你總有辦法逗我開心
依然清晰　回憶裡　那些曾經有笑有淚的光陰

我們的生命先後順序　在同個溫室裡
也是存在在這個世界　唯一的唯一

未來的每一步一腳印　踏著彼此夢想前進
路上偶爾風吹雨淋　也要握緊你的手心

未來的每一步一腳印　相知相惜相依為命
別忘記之間(彼此)的約定　我會永遠在你身邊陪著你

現在我唱的這首歌曲　給我最親愛的弟弟
在我未來生命之旅　要和你同手同腳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