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9-16 11:39:53熒惑

[奇幻] 時空之門07 (3)


  馬匹受地下室的戰鬥驚嚇早已四處逃逸,默菲唯有在鬼宅遺址中搜尋有用的功具。

  還好之前激烈的戰鬥都在地下室進行,白蛇也只是在地下室上方開一個洞,而『思緒的迴環』則只給攻擊目標以外的環境進行少量破壞,殘破的地方盡是主宅部位。在古夕協助下,默菲不難在鬼宅後園找出一輛完好無缺的木制手推車。

  鋪上禾草,送走火奴,默菲喚出風旋。風捲起挪德和宇,然後隨便將他們丟到手推車上,要不是兩人都呈植物人狀態,恐怕會發出被不人道對待的慘叫聲。

  默菲本人和永夜也跟著坐上去,玉纖手指一撓,風旋按照法師的意念,在手推車下盤旋抬起,平穩地將一車三人一靈送至山下。

  鬼宅本就處於距離博魯托夫市中心偏遠位置,熟諳魔法的默菲知道,白蛇戰鬥時佈下的闇結界具隔絕一切聲光的作用,因此山下鎮中的人們不會知道昨夜發生過甚麼,加上鬼宅主人的風評不佳,鎮民沒事不會爬上山找他喝茶聊天,待他們發現鬼宅被夷為平地、宅主一家已歿,大概是好幾個月以後的事。

  清爽晨光伴著舒暖和風,青蔥夏穗遍野,與土色泥道輝映出永恆的自然色彩,一座座四方磚屋猶如玻璃彈珠散落田間,阡陌交錯,連成邁向博魯托夫鎮的道路。

  接近市鎮邊緣,黑袍女孩不顧永夜反對,把牠塞進禾草堆中,然後跳下手推車,老老實實地推起車來,當然車輪下仍有風旋輔助。

  儘管默菲行事誇張怪戾,但該收斂時還是會收斂的,但她倒是沒注意,其實一個穿著全黑長袍的小孩,推著一輛躺著兩個人的車,而看似不過瘦弱的七八歲小鬼居然還推得一副很輕鬆的模樣!這已經是非常奇怪的事,可能將手推車像飛氈一般坐進來更顯得平常。

  甫入鎮口,吸引無數雙好奇目光,絲毫沒自知之名的始俑者繼續愉快推著。

  「唷!小鬼!你們怎麼了?」路過民宅,早起的農民關心地問。

  「他們拉肚子,現在沒力氣走路。」默菲隨便瞎扯一個理由,然後生硬轉話題問道:「大叔,請問這鎮有沒有旅館之類的地方?」

  「在市中心,滿遠的,推到那邊之前肯定已經累斃了。」熱情的農家大叔對默菲和車上兩人打量一番,「況且看你們這副落魄模樣,那個眼睛長在頭頂的旅館主人恐怕不給進,要不到俺家來?」

  「不了,謝謝。」防人之心不可無,防狼之心亦然,默菲不想惹太多麻煩,住旅館這點錢她向來不吝嗇。

  跟農夫問清旅館位置及方向,才打算跑回手柄位置繼續推車,忽然想起甚麼似的,默菲叫住已回頭的大叔問道:「大叔你知道蛇守護的是甚麼嗎?」

  「啥?打啞謎嗎?」書沒讀過多少,年邁四十的大叔為小女孩的迷題而傷腦筋地抓著頭,「聽你口音不像這邊人。俺跟你講,這一帶地域盛產關於蛇的傳說故事,把它們全抄到書上堆起來可像山一般高。」

  「那麼有沒有甚麼故事是說蛇收藏了甚麼寶物?」

  默菲之所以詢問農夫大蛇的守護物,完全出於女性的第六感,一點證據也沒有。但既然占卜結果要他們朝海邊走,而不是到海邊,恐怕托羅因的線索就在去路上。即便一點點可能,默菲絕不想放棄。

  「你倒考起俺,那些故事多數都只是用蛇來恐嚇小鬼安份一點,又或是甚麼英雄式的童話,沒甚麼的。」

  「沒有故事是關於蛇使用某物品或者──」

  「沒印象,至少最常聽的那幾個沒有。」熱情減褪,農夫有點不耐煩地擺手道:「既然你們不用幫忙,那麼俺幹活去了。」

  謝別農夫後,默菲繼續以旁人匪夷所思的輕鬆步伐,推動躺著兩個人的車,朝鎮中的旅館步去。雖說非不可能,光靠魔法風旋飛到下一個市鎮是非常累人的事,默菲不像挪德那樣對風控制自如,況且就算去到下個目的地仍得找旅館休息,還是呆在博魯托夫找個地方等他們醒來比較實際。


  博魯托夫只是位於商道附近,靠著商旅中途停靠休息補給與變賣,才由平凡村落升級而成的小鎮,本身面積不大,反倒附近田地果園將它撐大一倍。當進入博魯托夫的鎮中心,黑袍女孩毫無難度地找到旅館所在,名字是很土氣的『西洋棋』。

  手推車體積不小,停在門前十分顯眼,剛起床的旅館主人不免為之吸引,出門一看究竟。甫見車上兩人,旅館主人還沒詢問唯一清醒的人是否來投宿,脫口便是一句驚嘆:「啊!昨天離開的冒險者!」

  挪德那小鬼身型完全無法擠身冒險者之列,想必旅館主人指的是宇。

  「你認識他?」默菲問道。

  旅館主人這是才發現這個只及自己腰身的細小存在,一身黑袍更容易被人當成陰影而忽略。「是的。這人昨天剛來這裏入住,放下三天訂金,但轉頭又將訂金收回。」

  「這樣的話,有必要如此驚訝嗎?」

  既然開設旅館,這檔事理應習已為常。她差點以為宇昨天吃了霸王餐沒給錢。

  「不,只是昨天他前腳一走,後腳就有一位美艷女子來找他,因此對他印象尤其深刻;那位女子正住在敝人旅館呢。」不忘生計,旅館主人馬上收斂失態,擺出生意人的諂笑道:「看車上昏迷的兩位,恐怕一時三刻醒不來,閣下最好是租個房間,讓他們睡在像樣一點的地方,您也可休息一番……」

  「正是打算這樣才將車停在你門口!」默菲厭煩道:「先租一個房,幫我把他們搬上去,手推車先在馬廏擱著,然後給我一份早飯。」

  「當、當然。」旅館主人立刻陪笑,並喚同樣剛起床的馬僮和負責制止館內打鬥事件的大漢,合力將昏睡的兩人抬上睡房。


  盛夏不洗澡根本是受罪,對女性更是如此。盥洗之後,換上另一件黑袍,全身清涼的感覺令默菲無比舒暢。

  縱使黑色長袍質料上承,柔軟輕透的材質,全身包裹仍然無異於置身蒸爐;自從離開死罷團以後壓根沒好好洗刷過,一身汗味令愛潔的她難以忍受。對於這點,默菲一直興幸自己選擇魔法之路而非體術類職業,要是每天瘋狂運動還得了?

  晨朗的清天伴和雀鳥鳴叫,是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默菲打開位於二樓的睡房木窗,特色的石板街道廣場一覽無遺,農夫們開始搬運蔬果貨物,市集開始熱絡。

  及肩的青絲挑逗纖細臉龐,和煦微風吹拂閒適笑容,女孩出神呆望底下熙讓人群,沒留意身後已然轉醒的法師同伴。

  「卡茜。」挪德輕喚暱稱,步至默菲身後,往窗外一看,熟悉的景物令他知道自己身處何方,「永夜呢?」

  「旅館馬廏內手推車上的禾草裏。」繞口令般唸出位置,默菲慵懶地道:「大名頂頂的艾弗賽基爾居然發個誓便暈倒,這可是一則大新聞喔。」

  「即便從神接受了這樣的體質,艾弗賽基爾依舊是個人類,對於人類有甚麼是不可能呢?」挪德關心的是另一件事,「為甚麼不把永夜帶上來?我還沒跟牠真正訂下主從契!」

  「就是因為艾弗你永遠這麼不可愛,人家千辛萬苦把你們搬來連一句道謝也沒有。」把玩著頭髮,默菲噘著嘴,滿心不高興道:「除此之外,我還幫你抓了隻高級靈來當魔僕──不知多少魔法師作夢都不敢想像的好事,居然給你碰上了──你應好好感激我才是。」

  「是是是,大恩大德,永生難忘,定當來世再報。」說著毫無說服力的話語,挪德往房門步去。

  然而門一開,卻已有人站在門前。

  那是一名妙齡女郎,膚色拗黑,海藍色波浪長髮垂至豐滿臀部,與默菲全身包裹的衣著風格相反,暴露裝束將女郎火爆身型展現無遺,一頭藍色卷曲成為更誘人去探索的遮掩,配上絕艷妖媚的臉,彷如燃燒的大海,光憑視覺就給人無限震撼。

  不過,更令挪德震撼的是,女郎手中捏著的白色長形物。

  「永夜!!」
 
 一手搶回魂剩半絲的小蛇,挪德終於感到自責。被黑袍男孩打至半死,然後被女孩暴力塞進草堆,忍受一路癲坡,外加被草堆上躺著的兩人擠壓,要是永夜屬普通生物,肯定早已失血過多加內臟被壓碎而重傷身亡。或許默菲說得對,跟著自己的魔僕不可能過好日子。

  雖說靈能夠在空間來去自如,永夜大可一走了之,但眾神誓的束縛令牠無法離開挪德,且不論還沒訂下主從契的靈不能回應主人的召喚,大蛇希望牠一直待在男孩的保護中,以免再被綁架,光這一點就令牠不得不跟著挪德走遍天涯海角,而不是像普通的靈那樣當主人叫喚時才出現在他面前。

  「原來這小傢伙是你的呀,小寵物得好好愛護。」女郎的聲音如蜜糖般甜膩,膩得似乎能把聽者的心魂往她身上黏到一起。她俯身與挪德平視,豪乳間的春光令男孩霎時面紅。女郎嫣然一笑,俏皮地迅速掀起男孩黑袍頭罩,「把這麼可愛的臉蛋蓋住很可惜的。」

  晴天霹靂,挪德由詫異轉為羞怒,打從出生至今從沒被人如此對待。

  「ΔO‧Κoφφεe!」

  憤怒化成風之矛脫手而出,金眼男孩以暴力雙倍奉還。

  然而,風之矛撞上海髮女郎的一刻卻如石沉大海,魔法力量消融入平空而生的防禦結界中。

  縱然挪德自問也能透過心語發動低級魔法,但面對相距一米的突發攻擊,人類催運魔法的速度不可能如此迅捷,只有像靈那樣對力量運用自如,或失傳已久的『心紋』魔法才能辦到;而對方一頭藍髮與珍珠般的紫眸,博覽群書的挪德驀然憶起只存在於萬年以前、神話一般的的種族。

  「魔族……」顫抖的囈語,隱含不可置信與激動。

  傳說聖者殞落,舊彌亞時代結束,神魔二族便退出歷史舞台,居住無人能達的世界另一端,不再跟彌亞世界有所牽繫。

  「想不到你懂滿多嘛。」海髮女郎一臉誇張的驚訝,儼然看見稀有珍寶。

  「那麼,魔族小姐,妳拿著永夜來這裏所為何事?」顧不得兩人相似的外貌暴露於人前,默菲來到挪德身後,謹慎地探詢。

  「不要說得我好像來找碴似的。」似乎由於看見同性別生物,女郎無趣道:「我來找人,順便把可憐的小東西帶給牠主人。別問我怎麼知道,用自己腦袋好好思考。」

  「你說找人──」旅館主人的話在默菲的意識浮現。

  魔族女郎微笑著,紫眼倨高地俯視兩人。

  「對,我來找宇。他還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