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25 23:59:03熒惑

[奇幻] 時空之門04 (2)


  話題最後由兄貴詩人提議兩人觀賞死罷團天誅儀式遭否決而結束。斯洛渥特一邊大嘆他們不懂怨男的精粹,一邊把兩人領到大本營的餐室,邀請一同進餐。

  步出睡房,是一個小小的休息區,兩個區域組合成偌大的客房。默菲這時方看見自己召火蛇後弄出來的傑作──儼然進入礦坑工場,墨黑碳焦擦過牆壁任一角落,參差的木牆,散開朵朵黑蓮,黑色的傢俱狼藉,焦味飄過鼻間,正是女孩再熟悉不過的破壞情景。與以往稍不同的是,燒焦的地方上全結上一層雪霜,甚至有數根冰錐懸在頭頂。似乎是白龍的防火魔法裝置。

  離開客房後,是一條筆直長廊,依舊全木設計,無一磚一瓦,陽光穿過窗台花卉灑染進來,廊道天花成四十五度傾斜,鑲有七彩玻璃,純白與虹彩的光芒交錯成華麗神聖的康莊大道。三人拐個彎,走進另一個大廳。

  死罷團大本營比默菲想像中大很多。原本她以為僅幾丈見方的房子,事實上卻是佔據好幾個山頭的大型城寨,外圍是以石磚泥等混合成、堅固非常的厚牆。圍牆外遍遍綠野樹叢,群樹如海浪般層層重疊;圍牆內四個方位是零散房屋和田地果園,各區聚落連著一個大水塘,中央則是浩瀚城堡,儼然一個小國。委實很想難像,僅一年歷史的強盜團會有這等規模。

  客房位於南方山頭,目的地卻位於主堡。其實南區不是沒有吃飯的地方,只是斯洛渥特大搖其頭,據他所說,東南西北四區只有二流快餐和冷飯菜汁,真正佳肴全在中區。斯洛渥特領兩人到南區馬廄牽了兩匹馬,三人二馬踱在開鑿出來的道路上,悠閒地往主堡進發。

  城堡建在中央主山的斷崖上,三面臨空,僅朝東方向連接陸地,因此只有從東方林道才能進入,真不知哪個變態建築師把城堡蓋在這種地方。繞了個大圈,穿過城門,飢炎交逼兼不堪馬背搖晃的默菲,終於抬起枕在宇背部的頭,才想正眼瞧一下城堡的外觀,一個小小嗓音首先吸引她的注意。

  「噢!爸爸!」

  通往主堡的奶色石道上,銀白嬌小身影張開手臂,迅奔而至。

  「噢!小白!」

  斯洛渥特瀟灑翻身下馬,以相同的動作熱烈回應。

  接下來是玫瑰色的感人重逢場面。

  宇和默菲的馬在他們身邊路過,裝作甚麼都沒看見。


  細小的白色男孩自然就是筋肉男詩人口中的小白,白龍所化身的人形。它比默菲更矮,僅到女孩的肩膀,五歲小孩應有的高度。俊秀的瓜子臉,銀白銳利鳳眼,比默菲還要燦爛耀眼的銀色頭髮,慘白膚色透著淡淡紅暈,十足一個白化病小孩。只是它能夠在陽光下活動自如,以及其四周氣溫,莫名其妙陡然低幾度。

  驕傲的龍族一般非必要時絕不願變身成其他生物,以那種樣貌呈現對它們而言是極大的侮辱,因此像小白那樣絲毫不在意地變成人身且四處爬爬走走,十分罕見,雖然其出身和後天的特殊教育早已注定它成為異類。


  熟練地拐幾個彎,上幾條樓梯,眾人終於來到傳說中的餐室。

  這個餐室採用類似高級餐廳設計,而非長得要命的貴族式百人長桌,優美典雅的木製桌椅散落在適合位置,配合柔和燈光,散發道不出的寫意。斯洛渥特選了一個露臺位置,種滿牽牛花的石籬外又是一片藍天白雲,下方則是一個大理石磚鋪成的平台以及斷崖深谷,沒有任何東西攔在平台邊緣。

  四人坐下。男侍應在眾人面前放下四杯清涼飲料然後離去,沒有因斯洛渥特的團長身份而有特別待遇。

  「這是當然,死罷團各位兄弟地位平等,我只是召集和提供一個安棲地而已,真正高高在上的只有忌妒之神。」斯洛渥特嗤笑道。

  「以前老聽你嚷著誰劈狗腿、誰該轟殺一堆有的沒的,想不到你當真把全世界的曠男怨女都召集過來。」宇感概地說。執起冰飲細喝一口,淡淡檸香留在齒間。

  「爸爸高尚的意志怎可以隱沒在凡俗的見解中?」小白把甜圈圈送進口中。或許龍很有聰明沒錯,僅五年便有這等進境,但白龍的智慧顯然朝奇怪的方向發展。

  「死罷團不是只有男人嗎?」默菲問,因為沿途一直只見男性。

  「當然不,只是為了避免團內男女一起私奔叛團,而采取的隔離措施。」詩人的解釋讓黑袍女孩聽得一頭冒水,宇則以看慣風雨的滄桑表情,繼續喝他的青檸汁。


  孔雀開屏般排列的烤全牛拼盤,幾葉香草點綴著的黑椒雞肋,香味濃郁的芝士焗龍蝦,還有一樣令人食指大動的丁香蜂蜜醃鹿肉、椰汁羊排、菠菜粗麵條、蘋果餡餅……餐點被迅速端上,不一會便滿桌佳肴。


  驀然『噹』一聲長鳴,彷彿燈塔照耀海面的光線,回蕩山間,下午一時的報鐘響起。

  斯洛渥特神秘一笑,「時間正好,馬上這裏有精彩的表演。」

  「甚麼表演?」

  只見壯漢的雙下巴指了指下方平台,兩人往平台望去。

  不看猶可,一看之下宇的瞳孔立刻收縮成一點。

  被石攔遮攔的地方,四個人被推出來,其中之一就是半天前仍是他老闆的撒瑟。四人都雙眼矇上黑布,搖晃幾步,其中一人更腳底一滑,整個人跌在光潔的大理石磚上。又一隻生物被放進來,卻非人,而是外形像狼的魔獸,從上往下望,只看見背部深灰而頭部赤色的長毛,轉頭瞬間,看見它的眼也被矇起。

  不能視物,四人精神崩緊如快斷的弦,禁不起撩撥,些許風吹草動也使汗毛直豎。敏感地聽到野獸吐氣之聲,四人立刻緊張得發抖,彷彿被逼至牆角的老鼠,有一個甚至已濕了褲襠。

  循著羶臭氣味,飢餓難堪的魔獸找到牠的獵物,唾液腺開始分泌著。

  感官功能擴至極限,察覺魔獸的氣息逐漸逼近,四人立刻四處亂逃,然而奔跑所帶起的風彷彿告訴魔獸──我在這裏。魔獸則絲毫不受誘惑,冷靜地追逐氣味最強烈的那人,畢竟比較容易掌握方位。只是某些在自己嘴前幾厘米跑過的笨蛋,自然亦當仁不讓,先咬一口再算。

  頓時平台捲起一場生死追逐戰,朵朵紅花在大理石磚上綻放。


  啪──

  一手撐檯,獵寶者倏地站起,繪有華麗飾紋的碟在地上轉著無意義的圓。


  「你是故意帶我們來這裏吧?」

  「我不否認。」面對昔日同伴的指責,壯漢沒所謂地聳聳肩,「來到這裏,不看祭禮委實太可惜了。」

  儘管明白對方動機單純得就像一個小孩,把撿到的一毛錢交給老師後希望得到獎賞,宇還是板著臉道:「我知道野蠻人血統的你,對那種殺戳不當一回事,但我無法忍受把生命當成玩物的行為。」

  「那是懲罰,他們所作所為的後果。就是因為有他們那種人,才會有死罷團,繼而出現這個刑罰回饋他們。」華麗的銀眸直視頑固的黑眸。要不是大家相熟,白龍根本懶得解釋。「十分簡單的因果關係,爸爸從來沒抱耍弄的心態,也沒有隨便殺死過他們。他們的生命由命運之主決定。」

  大理石平台上,一個人踏到魔獸滴在地上的唾液,身體後傾,翻身一倒,整個人掃出平台,飛向天空。然後隨著自由落體運動,是慘叫聲的沒落。

  「這只是藉口。」宇督定。

  「龍沒必要說謊。」斯洛渥特搔搔頭,有點無奈道:「沒想到殺人如吃飯的你,居然會對這種事介懷。」

  似乎受這句話刺激,宇的陰霾更重,「我殺的只有危及我生命的人!」說罷,獵寶者轉身離去,黑袍女孩趕緊跟上。

  兩人越過落地窗門,消失在日光的勢力範圍外。

  「爸爸?」小白抬頭詢問最尊敬的人。

  斯洛渥特只是抿緊薄唇,凝視友人背影,剛毅如磐石的臉不言一字。




  「不好了!團長!」
  一個侍應匆匆跑來,神色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