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我可以學會放低你
文/希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斷背山，只是你沒有上去過，往往當你終於嘗到愛情滋味時,已經錯過了, 這是讓我最悵然的……」
——李安


倘若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斷背山，只是他沒有上去過，那我認為：每個人心裏都有一齣難忘電影，只是他沒有篩選過。

我很幸運，14歲時開始接觸電影，經長年累月，個人偏好於性向探究的電影。去年中同時期欣賞過李安執導的《斷背山》及岩井俊二的《情書》，相信偏好因素，我篤定李的《斷背山》才算是我心裏的一齣難忘電影。直至現在，再次租借影碟歸家看，又晃回當初心痛感動的模樣。緣難了，情難了。

2.略過性別

我曾為同性戀者，已是幾年前的事，經朋友重提，我方想起Nancy。朋友說，我這幾年的擇偶要求沒變過，同樣是孩子氣型(或稱可愛型) 。忘了何時分飛，只記得輕擁彼此短髮的倆們，我略帶思考過誰當男角色，誰當女的？記憶總愛跟人開玩笑，難不成痛哭一場嗎？不行，我只是大笑行了。

漸趨成熟，始有悟道。

戀愛中沒分男與女的角色吧？直接點說，戀愛需分工麽？男有男的工作？女有女的工作嗎？既然沒有，涉及男男、女女以至雙性的戀愛又有什麽離經背道？它們都是戀愛的一種！投入戀愛，真誠對待伴侶，為何還要求某一方的刻意矜持、假面客氣？為何需要求某一方較弱，一方較強的配對呢？倘若是世道要求，為何沒勇氣跨出來，不受其控制？倘說世道是現實，戀愛是依靠現實才能存在的事物，那只能說另一半是個窩囊廢。為何不爭取改變？世界只會繞太陽公轉啊轉，人難不成依循軌道嗎？再說，時下講同性戀、異性戀、雙性戀已感過時，最新潮的戀愛是人機戀。Men in 21st Century, please wake up！Please be sincere to yourselves and pay no attention to the fucking binds.

我幸運地，過去有愛與被愛的經驗，加上身邊人包容氣量之大，所見人群多樣之繁。朋友乃同性、雙性戀者不少，連上電視者如林一峰、曹文傑亦經朋友認識過，閒談半小時多。較深刻的，與曹談聊對官司勝算如何？香港同性婚姻法例進展怎樣？記得他歎息，從來悲觀的我卻由衷搭他肩膊，堅定眼神凝他，對他說：「即使前路多崎嶇，你還要抱著希望撐下去。撐過，倘失敗了，還可大笑就算，笑這群自以為踏上世界節奏的香港人多麽迂腐，多麽保守。」

莫誤會我胡說八道，在香港，我屢次聽過市民(上至公務員，下至教徒、家庭主婦) 均對同性戀者有誤解。他們以為愛滋病、性病僅會在同性戀者發生。原因無他，他們說同性戀者性交時定會染病，這是他們的性交是不正常的。帶有誨教味道，性器的陰陽論往往被放大，違反此論便被唾駡歧視。但市民又有沒有想過為何部分同性戀者需進行同性性行為？那是因為愛啊，跟異性戀者一樣，愛昇華到了某個階段，不過需要性來作修飾嗎？那只是自然階段。只要發自愛的，不是濫交，任何性向者的性行為均是神聖而莊嚴。相反，不論異性戀、同性戀或是雙性戀的人，均有機會患上性病。普羅大眾不該因自己的不瞭解，而胡亂中傷弱勢社群。

我體諒，人類的劣根性是懼怕自己未曾接觸過的事物，繼而作出排擠，盼能回復之前面貌。

然而，不只科技日新月異，世界上的事物亦會隨世代而生，是發生了的，是出現了的，不是裝聾扮啞便可不見的。不同性向人士的出現，加上視象、藝術所呈現的雌雄同體，是對我們這世代的牢牢質問。我們沒從逃避，靜思前路，坦率細想體內最原始的道理：性別，性真有別嗎？

引李照興於《潮爆中國》一書中說道：
「進入灰色世界空間認識新世界
我想說的是：世界不是想當然的黑和白。不是不談論，什至於禁絕，現象就不存在；即使存在，也不構成對別人的威脅。問題是我們要有足夠的空間去辨別，去歸納，去重新訂立更切合時代現況及價值觀的標準。
知多一點世界的運轉，鬆開香港自以為純潔的思想束縛，才能看見世界。更重要的是，別一見對非主流議題的投訴，就把舊原則搬出來，死抱上兩世紀的標準。」

《斷背山》影碟背面，印著以下字句：

「一天噩耗傳來，有說Jack死於意外。當Ennis到Jack家憑弔時，在衣櫃暗處，發現兩件掛在一起的襯衫，彷佛在訴說：『這對襯衫就像兩層皮膚，一層在另一層之中。』

真愛如此沉重，讓人悵然若失……」

每觀賞此幕，心有千般痛，難釋懷。

某朋友說得對，他說世上最無價卻又最奢侈的，是愛情。愛情無價在於它不用付錢便何得到，然而他的奢侈卻在於它帶來的深情，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得起的。


耳朵正交付：
何韻詩Goomusic Collection 2004-2008 新曲＋精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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