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9-29 16:06:41戲菌

第三十八頁

  當阿達還是小朋友時,並不特別,不特別的意思就是不特別聰明、不特別笨、不特別可愛、也不特別醜,簡單來說就是一般平凡的小男孩。唯有一個地方,阿達總是會被稱為英雄︰當一隻飛行的蟑螂空降至一群小朋友堆中,這恐怖的後果可想而知﹔尖叫聲此起彼落,只有阿達,冷靜不帶感情般的將蟑螂徒手抓起且在手中捏爆,第一次發生時,全體靜默,學生、老師、家長大家都傻了,但隨之而來的卻是足以與尖叫聲比擬的歡呼聲,老師甚至還在阿達的聯絡簿上蓋了一個好寶寶章。
  二十五年後的阿達,還是不特別,簡單來說,就是一般的平凡男人,只是他更加平凡了,因為徒手捏爆蟑螂這項技能在三十歲的都市人眼中只有骯髒與噁心。阿達在辦公室林立的民生東路巷弄裡開了一間他理想中的咖啡館,很純粹的只賣咖啡,因為他的理想是不能讓咖啡豆外的味道破壞咖啡本身的香氣,阿達很浪漫,但想也知道,浪漫生意八成等於慘淡,阿達每天中午往往只能眼巴巴看著其他提供簡餐的咖啡館生意如日中天,而自己只聞到滿屋子的咖啡香隨著冷氣轟轟作響孤單起舞。
  直到有一天,阿德無意間看到了一部日劇,是在描寫著日本上班族的故事,主角正是日本全國票選出最適合上班族打扮的帥哥竹野內豐,他留著長髮,模特兒的身材穿著名牌西裝,手上拿著咖啡,吃著素食潛艇堡,和辦公室中的OL們有著愉快的話題生活,晚上到酒吧喝喝酒、與主管應酬,如此這般幹練的生活節奏,連阿達都差點將咖啡館頂讓掉,然後跑到對面的保險公司應徵。理所當然,這部日劇襲捲台灣白領與粉領階級,阿達突然發現所有的上班族都變長髮了,一個個手上也都開始拿著咖啡,皮鞋擦的跟憲兵一樣亮,西裝的質感更是直線上升,阿達覺得好有趣,他想了想並做了一個實驗;阿達到夜市買了一張竹野內豐手拿咖啡的全身海報,早上開店時貼在咖啡館的門上,並在旁邊留下幾個字﹕曼特寧懂得竹野,那麼,誰懂你呢?
  完成後,阿達回到自己發呆的熟悉座位上,一如往常靜靜的望著門口,但安靜沒有維持太久,不到片刻的時間,奇妙的事情發生了,一位位外帶的客人開始絡繹不絕,曼特寧咖啡更在短短的兩個小時內就銷售一空,甚至連主管級的常客也指名曼特寧的濃度要變換成以往的兩倍。阿達傻眼了,他不懂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效應,這張海報換來的營業額竟然是以往的三倍,更何況這只是第一天貼上罷了。
  第二天,阿達略帶懷疑的將門上的標題改成了﹕巴西懂得竹野,那麼,誰懂你呢?完成後,阿達再度回到自己發呆的座位上,略帶懷疑卻笑嘻嘻的望著門口。戲劇性的事情再度將它發生了,店裡除了絡繹不絕的客人就算了,平常賣不出去的巴西咖啡豆竟在短短的一個半小時內就銷售一空,甚至連長年以來非極品藍山不喝的董事長級常客今天也改喝巴西咖啡。他突然像有鼓熱潮直衝腦門,那是在他男孩時才有的感覺,已經好久不見的身體變化。阿達微笑了,他覺得來買咖啡的這些上班族就像一隻隻的蟑螂,命運隨著他操控般,每捏爆一隻,掌聲就會隨之而來;他的微笑帶著一點得意,一點商業,浪漫似乎也已經漸漸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