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3-19 03:10:52rene

《少年康熙》(十二)萬般帶不走 唯有『苦』留下



          (約為八大戲劇台播出的第十五集
/ 少年康熙第29~ 30)

「萬般帶不走,唯有業留下。」桑榆第二次說起這個佛偈,是想提醒王登聯不要遊手好閒。王登聯笑說佛家的業與不務正業的業本義是不同的。桑榆不相信王登聯是直隸巡撫,更不信他是最年輕的巡撫,還說他,「自謂有智,實為愚癡。」

王登聯搖頭笑說,桑榆總算用對佛偈,「日暮行采歸,物色桑榆時,」看桑榆不解,他又說,「桑榆是夕陽西下之時。」桑榆贊美他有文采。

他卻說,「真正有文采的是給妳起名的人。」桑榆說,她爹在她三歲就死了,只給了她名字,什麼也沒留下。

「他留了許多東西給妳,一個詩意的名字,一張俏麗的臉孔,一顆純真的心。誰也拿不走,也永遠不會失去。」王登聯的話給了桑榆不同的視野,也或許是坦然真誠的言行,和他灑然的態度已輕輕打動了桑榆。

 

另一方面,安親王也向玄燁合盤託出冰月的身世,她的生父原是安王府上文采出眾的包衣奴才,在安王領養冰月後,舉家遷往關外且下落不明。

玄燁不敢相信桑榆是冰月之妹,卻企盼這是上天給他的補償。

他送桑榆漂亮的新衣服,還要她叫他「三哥哥」,兩人快樂地放風箏,他難得地忘情玩著,似乎抓到往昔和冰月在一起時的吉光片羽。不知情的桑榆說,「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

「從今以後我們就是朋友。」玄燁對桑榆說著。天真的桑榆邀他拉勾為憑。

為了不讓桑榆失去家園,康熙找來了一大口古鼎,在廷議時引用鼎上的刻文及祥獸圖案,並說此物出自懷柔密雲一帶,既是福地則不宜動土,以免傷了龍脈,為社稷帶來災難。旋即又高明地說,朝政之事他不想管,就交給輔臣們再議。他想用此退了鰲拜他們換地的念頭。蘇克薩哈誤以為康熙挺他們鑲白旗。厲害的康親王看出他別有所圖,並認為這是康熙自曝其短給他們打擊他的機會。

 

康熙去找桑榆時,恰巧碰到王登聯正吹蕭給桑榆聽。一見他,嚇得王登聯暫停蕭聲連忙起身。心裡頗不是滋味的康熙問他,怎會有如此雅興?

他回道:「替主子辦差。」

「那主子的伙計都像你一樣,那不倒店才怪。」

被康熙這麼一酸,王登聯還不識趣地貧嘴,「在下的主子也喜歡看看山、看看田,在下的主子也喜歡喝茶呀。」

桑榆斷然訓著,「胡說八道,他呀最愛胡扯……他竟然說他自己是巡撫,你們說,哪有這麼年輕的巡撫?」

「當今皇上八歲登基,也是一名少年,朝廷用人應該論才不論齡。」王登聯替自己辯白。

康熙則藉機修理王登聯,「不是,朝廷用人是論德不論才。德臣盡萃,庸臣寄情於山水之間。是嗎?王兄。」

明白此話是衝著他來,王登聯乖乖回道,「是。」

桑榆聽得一愣一愣地,覺得他們好像在說佛偈。

康熙說對。並引了佛祖講道時只拈花一笑,迦葉尊者已得道的典故,說他的話只要有心就聽得出來。他並告訴桑榆朝廷很快就要下旨禁止圈地了。桑榆高興地笑著跟他道謝。

她忽覺有些不對勁,問起了康熙的真實身分。「你怎麼能左右朝令?」

後者半真半假地說,「王兄是巡撫,那我就是皇帝了。」

桑榆沒注意到一向侃侃而談的王登聯幾已不作聲,她率真地認為康熙是在開玩笑,還要他別跟王登聯學。

「王兄多才多藝,在下是學不來的。」

「他是比你年長,只要你以後努力,也會像他一樣的。」不知情的桑榆鼓勵著康熙。

在回程的馬車上。「原來皇上也反對圈地。」

康熙不做回答,反說王登聯,這麼年輕就當上巡撫該好好珍惜,也知他此行是為了勘地不是玩,還說以後還要倚重他。

在王登聯稱謝的當兒,他正色說,「佛廟參的是過去的佛,而朕是現在的佛,以後要參佛就來朕這兒就行了。」

王登聯微微笑著,「皇上,有位高僧曾告訴微臣,信佛的人不須常到廟裡參拜,因為佛已在他們心中了。」

 

看得出康熙別有意圖的還有聚忠,他好言問起曹寅。曹寅才說前兩天遇到跟冰月長得一模一樣的桑榆。

回府後,他原本想跟冰月說起桑榆的事。竟意外得知冰月懷孕了。他壓抑著心中的震盪,欣然地說要通知他爹還要幫冰月補身子。他不讓冰月說這是玄燁的孩子。他堅定地說,「是我的,我會給他最好的教養,當他哭時,會哄著他睡覺。」

他還說要教孩子琴棋書畫,不停不停地說著,越說冰月越感動,可心裡的壓力更重了。他向冰月保證會給他們的孩子最好的教鯗,絕對不輸任何一個阿哥格格,他要栽培孩子成為一個強者。冰月,由衷地謝謝他。

「與其讓她從別人的口裡知道,還不如妳親口告訴她。」他要冰月隔天去跟老佛爺報喜。

隔天,聽到冰月有喜了,孝莊直說太好了。皇后也恭賀她要當太祖母了。孝莊感嘆著,「人生苦短哪,一轉眼我這輩子也快過去了。」她要冰月好好保重自己身子。冰月回說,聚忠比她還緊張,每天都叮嚀她好幾遍。

她點點頭說,「我知道聚忠是個好丈夫。妳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人,只要妳能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她柔聲地說著,「冰月,妳看看這裡跟妳沒走前是一樣的,」她指著牆邊,「這畫還在原來的位置,這桌子、椅子還是原來的,可不同的是整個屋子是空空蕩蕩的。我經常啊坐在這裡發呆,聽見後面有響聲,有時候我就突發奇想,妳還是小時候的樣子,」她指著冰月的眼前,低聲說著,「從那兒突然跑出來,在我背後老佛爺老佛爺地叫著,」孝莊閉眼說著,「搖著我左晃右晃的,噯!孩子們都大了,一個個呀都走了。」

「老佛爺,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就別再想了。」冰月帶著淺淺地笑說著。孝莊略帶感傷地用手腕撐著下巴。冰月淡然地說,「記得小時候我問您,人的眼睛為什麼長在前面,而不長在後面,您就說因為人都是往前看的嘛。」

「說得好,人的眼睛是往前看的。冰月,妳也一樣以前的事不要再想它了,也別放在心上,好好地保養身體,把妳和聚忠的這個孩子帶大。」

冰月露出她慣有的甜甜一笑。「冰月知道了。」

孝莊允諾,「要掏盡肚裡所有墨水,給我的玄孫子起個好名字。」冰月起身謝過老佛爺,「我會牽掛妳的,也會祝福妳們。」孝莊誠摯地說。

當冰月和皇后告退後。孝莊跟蘇麻喇姑說起她的憂慮,她擔心玄燁聽到這個消息後不知他會做何想法?

 

 

在御花園的迴廊裡,皇后說起她的羨慕。冰月回說,「皇后福壽雙全,定能為皇上生很多阿哥的。」

皇后卻要她不要說太多吉祥恭維的話,「有時後我看見妳,總覺得有一種很陌生卻又很親切的感覺,妳我雖從來沒有好好說過話。可是妳的事,我卻非常清楚。妳知道嗎?妳雖已經出宮了,慈寧宮裡、御花園裡、乾清宮裡,甚至每個人嘴裡、心裡妳到處都在。」

冰月禁不住將嘴抿成一條線,她臉上依然不留任何情緒。

皇后苦笑著,「可能還有人覺得這后冠、坤寧宮,更適合妳。」

「娘娘,您千萬別這麼說。」

見冰月急切地反應,皇后告訴她,「我只是說說而已,放心我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女人。」她問起聚忠可好,冰月回說還好。「皇上也還好,」鏡頭轉向無語的冰月,她只瞅地上臉上不露痕跡。聽皇后繼續說著,「只是前些日子,他一直心氣兒不順,所以他就變得沉默了,他整天一言不發。」

「大臣們都說,」聽皇后這麼說,在她身後的冰月緩緩張大了雙眸。「他的意志消沉了,可我知道他不是,他還是關心政事。不過他是強者,他會恢復過來的。」冰月安然地將視線往下移。「妳說得對,人是應該向前看向前走,也許,妳有了孩子,事情可以真真正正地告一段落了。」

此刻,冰月藏不住些許的無奈。聽到這些話,她不由得怔住了。

「也許,皇上說得對,這紫禁城就像一座大監牢。人在裡面就很難找到知心的能說話的朋友。」說罷,皇后便轉身離去。

「娘娘,」冰月輕輕地叫住她,「配戴后冠、配住進坤寧宮的女人只有您。您不但聰明貌美。更重要的是您懂皇上,總有一天皇上會明白的,他不能沒有您。」

聽完冰月發自肺腑的宣言,皇后感動地說,「謝謝妳!」並邀她有空常進宮來陪她聊天。「也許,如果妳親自告訴皇上,妳有孩子的消息,這會比他從別人的口中知道好些。」

 

在書齋裡看書的玄燁,忽被幾片打在頁扉的落花打亂思緒,拾起一片紅色花瓣彷彿在向他訴說什麼似地。

冰月站在涼亭裡,望著這從小看到大的御花園。四周的景緻猶似未變,變的是她的心,現在只能逼得自己非得往前看不可了。

玄燁的身影,也翩然將至。他走到經常流連的亭台前,忽有一種很熟悉的氣息襲來。甫轉頭即見,那在午夜夢裡千呼萬喚也喚不回的身影,窈然現身於前。他驚得緩緩走去,不相信是真的,走近才知那不是幻覺,才快步走向冰月。

時光輾轉,幾度離合,曾經綿綿的細語已隨風飄散了,湖面風光依舊亭子也依然矗立著。幾經生死離合的他倆已非當年的兩小無猜了。

玄燁的心已然未變,冰月早知他在自己的身後,那種強烈的熟悉感令她遲疑不敢立即轉身。

面對恍如夢裡相見的玄燁,她也只能強忍著萬千蜜意,木然地問候他。這或許對大家都好。

或許因先前跟孝莊說了,人要往前看要把過去都忘了,冰月始終縮著手。

那一雙任他懸念萬千的素手,已然是別人的了。

那曾在他病危時給他力量、在他難過時給他鼓勵,曾陪著他度過無數年少時光從不曾離開過的那小手,雖近在咫尺卻已遙在天涯。

玄燁愕然地鬆手,「妳還好嗎?」

「回皇上,我很好。」

「那就好。」玄燁忽哽了一下。這麼意外地重逢,霎時也說不上話。

冰月烏澑澑的瞳仁轉呀轉地,似想替她傳達無法訴說的言語。

「妳胖了!」玄燁溫柔地問著,「還記得那棵樹嗎?」倆人齊望著樹的方向,「是我登基那天妳栽種的,妳說要讓它長成百年老樹,讓我的子孫們可以在樹下玩耍。可是妳走了沒人懂得打理,一直都沒長不高,其實也無關緊要,也許我不會有子孫了。」

他沒留意到冰月藏不住難過的神色,「那怎麼可能,您是皇上要顧全帝統啊。」

「皇上!」玄燁諷刺地跟著說這兩個字。

「皇上,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把它忘了。」

「可以把它忘掉嗎?」玄燁忽加重了語氣。

「不是不可以,而是必須。」冰月輕聲說著。

「妳可以嗎?」玄燁低啞著嗓子問著。

冰月眨了眨眼,且闔上了眼沒有回答。

「來,給老佛爺請安」。

「是──」冰月為難地拉長了音,玄燁看似落寞地點點頭。她猶豫地轉呀轉著眼珠,「除了請安,還有報喜。」

「什麼?報喜?」他心裡有數,這對他而言不會是好消息,「報什麼喜?」

怕自己說不出口,冰月驟然轉身激動地說,「我有孩子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微啟著雙唇的冰月。

他倒抽了一口氣,「是嗎?」忍不住又嘆了口氣說,「真沒想到,就要當母親了。」他知道冰月正等著恭賀的話,他怎麼也說不出,「好好──照顧自己。」幾乎結巴地說完這幾個字。他轉身就走,就像失卻魂魄的軀殼,舉著萬斤重般的雙腳,大步大步地離開冰月。

冰月的手無言地懸著,想幫她叫住她的三哥哥,而她的三哥哥正傷心地沒聽見她靈魂地呼喚,也沒聽見她心碎的聲音,更沒發現她不能訴說的苦衷。

他曾信誓旦旦地說過要永遠牽著的那雙手;也是他親手讓人的。剛剛他忘了自己已失去握它的資格,在很久以前就失去了。也許是從來就不曾擁有過。

玄燁失神地走進幽暗的門廊,強自鎮定地遣走所有人,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痛苦地用後腦撞著厚實的木板,更氣得把桌上所有的東西全灑在地上。

曾經和他看過花雨、賞星星,曾說過要一生一世永不離開他的冰月,已不再是他的,真的不是了。

她的感情承受不住世事的拖磨已然飄走,若自己的心痛也能這樣該有多好!

 

玄燁衝動地來維摩庵找桑榆療傷,殊不知為桑榆一家帶來禍端。

聽到桑榆輕聲喚著,「三哥哥。」臉上還有著冰月甜甜地笑。他拉著桑榆高興地說,「見到妳真好。」桑榆也瞧出,他不尋常的舉止。

他一杯杯地苦酒猛灌,桑榆搶走他的酒杯說,「三哥哥,你不能再喝了。」

一時間,他錯把桑榆當冰月,「我問妳?妳心裡還有沒有我?」埋怨地說,「妳知道嗎這段日子我是怎麼過的嗎?妳不是說妳要走的嗎?妳不是說我們全都忘了嗎?可為什麼在聽政的時候、看書的時候、睡覺的時候,妳無時無刻還出現在我眼前呢?為什麼?」

桑榆擔心地問他在說什麼?怎麼都聽不懂?

「我也不懂。」他對著一頭霧水的桑榆說,「妳為什麼可以那麼淡然?妳為什麼那麼高興?妳為什麼能跟別人生孩子?」滿含醉意的他拉著桑榆的手。「為什麼?冰月。」

任由桑榆說她不是冰月,他地抓著桑榆的雙手,「記得,我小時候得過疫症,妳說我是真龍天子,自有百靈護體小小疫症我肯定能打敗,我一輩子都不會忘的。」

他醉醺醺地起身,「我們一起放風箏、看花雨、看流星,」他大喊著,「還有迦葉寺的那個晚上。」

他又指天喊著,「堂堂大清國的皇帝,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能留在身邊,你算什麼皇帝。你算什麼啊。」

他氣得翻倒了桌子,曹寅衝進來說,「皇上,她真的不是冰月呀。」

他又忽而清醒地命曹寅擬旨,「封桑榆為月貴妃。」

 

「冰月有孩子的事對皇上的打擊非常大。」曹寅找聚忠討論玄燁醉封桑榆為妃的事。冰月也從旁聽到了母親的下落。

聚忠心裡有數玄燁不會聽他的勸,跟曹寅說,現在只有一個人有辦法阻止。

隔天早晨,皇后來乾清宮暫緩了曹寅的行動。曹寅向康熙請罪。

康熙反譏說,「你何罪之有,朕只不過被從小到大的玩伴給出賣了。」

皇后向他分析,若桑榆的事走露風聲,冰月就難逃一死。不如把桑榆迎進坤寧宮,比較不會有人起疑。康熙仍打算蠻幹下去,皇后說,「臣妾的心裡真的很難受,皇上要任性,臣妾就要識大體。」好不好容易才把康熙說服了。

康親王也對桑榆下了追捕令。

而桑榆在湖邊和王登聯話別著,她將與母親先逃到關外去。王登聯把事情辦妥了,便辭官去找她們。

桑榆怕皇帝對他不利,他則說,「不會的。皇上雖任性,但他英明睿智,將來必成明君,不會為了此事怪罪他。」

 

一個臉上蒙了白紗巾的貴婦,突然造訪桑榆家。盲眼的老婦和她聊著,問起,「冰月格格可好。」

「她很好,她已經成親了。」老婦動容地問能不能摸摸貴婦的臉。

冰月湊上臉給她摸,老婦強忍著心中的澎湃情緒。冰月跟她要了手絹,還問她,「這針腳真好,可以教我嗎?因為我已經有身孕了。」

聞言,老婦掩不住臉上的欣喜。冰月不想再打啞謎了,她與盲眼的母親相認,「我沒給您倒過一杯茶,沒給您請過一次安,我是個不孝的女兒。」冰月跪著央求她,「娘,跟我回去吧。」

「娘已經老了,我這一生最遺憾的,沒能好好照顧我的女兒。總算老天待我不薄,能讓她有個溫暖的家。」

冰月要母親離開後稍個信報平安,後者哽咽地說,「我們後會無期了。」冰月跪別母親,依依不捨地離開才剛相認,卻又要天涯相隔的母親。

桑榆和母親坐著牛車將至關外,就在黑衣匪徒追上之際,牛車突然深陷於泥中,桑榆急中生智拉著母親暫時躲過一劫。桑榆在溪邊梳洗時,母親本想殺了她卻又下不了手。

她告訴桑榆,「若被他們抓到,用這支匕首了結自己。娘不是偏袒妳姐,而是為了大清社稷安全。」追兵也在這時找上她們,儘管看不見敵人,她還是用自己身體擋住敵人好讓桑榆逃走,臨死前她叮嚀著,「千萬不要落在他們手裡。」

傷心的桑榆那肯獨活,幸而被一群巡地的官員救走。他們誤當她是冰月,將之送往靖南王府。

冰月邊把玩著手裡的黑色小石頭,邊拭去眼角的淚。聚忠將桑榆帶來與她相認,她溫柔地安慰桑榆,也惋惜母親的犧牲。「我終於見到娘了,可是馬上失去她了。」

桑榆就暫時安頓在聚忠府上,王登聯也趕來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走。他們的結論是盡快將桑榆送到關外。

 

王登聯將丈量圈地的結論上呈給康熙,並表達想辭官歸隱。康熙不肯且大斥著王登聯的辭官定是為了桑榆。

冰月問起王登聯的事,桑榆笑著告訴她,「就像小船無論飄泊到哪,都能靠岸。只要看見王大哥,心裡就會很踏實。」

冰月不捨送走桑榆,很想挽留她,但為了桑榆好還是得放手。她仍不免感傷,「當我錦衣玉食時,妳和娘卻在四處飄泊。」

三大漢臣勸王登聯留下,後者說,「此次上書面聖,不論成敗輔臣定不能容我,皇上更不能容我。」

有人說,「鰲拜對圈地換地是志在必得,索尼、遏必隆利字當頭,躬身讓道。你那封奏折擺明是要拆他們的台。」

熊大人說,「皇上還是開明有為的,你那道奏書情文並茂慷慨激昂,何不先看看皇上的意思再做打算。」

王登聯慨然說,「君子貴忍讓而戒越德,凡事做過了頭只能傷著自己。」豈知,才剛踏出門就被鰲拜的人抓走了。

王登聯等人所上的奏折對鰲拜極為不利,他羅織了多項罪名欲治他們三人於死路。蘇克薩哈樂不可支地認為,鰲拜是自掘墳墓。

鰲拜深知圈地案已使滿朝震動,輸了就像天算案的蘇克薩哈將一蹶不振,他已橫了心,要蠻幹到底。

 

知道王登聯被關的消息後,桑榆一直坐立難安,後來她假扮冰月去宮裡。她粗線條的舉止雖跟冰月有著天壤之別,或許因冰月很久沒進宮,眾人也沒啥懷疑。聽見冰月求見,康熙不耐煩地擺手,但他一見到桑榆隨即認出她。

「在皇上眼中桑榆是桑榆,姊姊是姊姊,根本就是兩個人。」

康熙驚喜地抓著桑榆,「真的是妳,妳知道我有多想妳嗎?妳知道我派曹寅去迎妳進宮,可是妳卻跑了。」

「我已經決定了,要常伴皇上左右。」

康熙高興地說著他的計畫,等他親政了會封她為皇貴妃。

桑榆說她不要當什麼皇貴妃,「我只有一事相求。」

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的康熙立刻說,「好,說吧。要什麼我都答應妳。」

「求皇上,放了王大哥。」

這話讓康熙明白,「妳心裡只有他,」他的心也頓時掉進冰水裡,「妳來這兒,只不過是為了做個交換。」桑榆仍苦苦求著他,為了救王登聯她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

康熙勃然大怒,「混帳,天下之土莫非皇土,天下之民莫非吾民。」他怒氣未消,「天下的一切都是朕的,妳憑什麼跟朕討價還價。」

桑榆跪求他,表明自己並非來討價還價,只想討皇上對桑榆的憐惜,對姊姊的憐惜。

「妳是來施捨憐惜……」他滔滔不絕地罵著,「妳想人在這兒,心卻在別處,妳不是在污辱朕,是什麼?」他命桑榆滾出去。「我再也不想見到妳,妳要做的,跟王登聯做同命鴛鴦,一塊兒下到陰朝地府去。」

他鐵了心不理會桑榆哀求。這是他第一次在情感上徹底地挫敗,他雖清楚自己對桑榆的好,全然是對冰月的情感投射。他忘了自己常常把『以天下百姓為先』掛在嘴邊,在寬待百姓的同時,不也應該遵重他們的自由意志嗎?

而不能和所愛之人相守的至大痛楚,他應該比誰都還要清楚。

 

鰲拜誣陷朱昌祚與王登聯,私下將奏折給蘇納海看過,是結黨營私。

蘇克薩哈挺身與之對決。

鰲拜指稱,蘇克薩哈是為了維護自身利益。兩人為了各自的陣營,在朝堂上彼此角力激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