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壓金線

敏懿皇后壽宴一個月後，一日清晨，由全帝都最高級的妓館「先得月」裡步出一高一矮兩個身影。高的女孩戴著斗篷，看不清楚面貌。倒是斗篷沒遮住的前胸露出的肌膚與鎖骨，一條金色的如意鎖片在頸下晃盪著，和有些深色的膚色到也相配。矮了一個頭的則作男子打扮，濃眉大眼的臉上帶著笑，不但斯文，對男子來說也還有些稚氣，實在不像會上妓館的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先得月也不是普通的妓館。雖然並沒有什摩賣藝不賣身的嚴格規定，上妓館的客倌們也的確不一定是為了姑娘們的姿色而已，妓館裡的每位姑娘都有特殊的才華。比如說，這兩人剛走過妓館的大門旁窗紗上就是一位騷客為馮金線這名舞妓所畫的像。馮金線是目前妓館理的頭牌之ㄧ，年計算是姑娘群中較大的，但舞技不俗，許多客人仍然是爭著要看金線姑娘的「步步蓮」的舞蹈而來拜訪先得月。

「譚夫人是要把妳當門神嗎?」男裝打扮的瞥了一眼窗紗上的巧笑倩兮，開玩笑似的說著。

「人家李公子酒興大發畫了便畫了唄，我們做生意的只能拍手叫好，可能有第二句話?」斗篷下的馮金線也不害臊，看著自己的畫像，理所當然的說著。這李公子醉了之後不吵不鬧只畫畫，其實算是個好客人了。況且他畫的也還算中規中矩，做些宣傳也是不錯的。

「這李平的畫藝還差如意那麼一點點，改天讓如意幫妳畫一張好了。」

「如意姑娘怎麼可能到先得月來?阿織妳這個月待在宮裡，是真的病昏頭啦?」

「我早好了，只是我娘一直擔心。」要不是帝都琉雲坊分舖裡捎來求助的訊息，恐怕她今天都還沒法子出來呢。

男裝打扮的殷織素，其實也就是出雲公主本人，半抱怨的回答著。能陪母后當然是好，只是宮裡的繁文縟節讓人不習慣。三天前北苗的議親書有了初步的定案之後，她就想出來了，哪知還是硬被留了三天。

「不只是擔心，而且傷心吧?」對於殷織素自告奮勇要嫁去北苗的事，馮金線也不怎麼認可。小小年紀，做事也過於衝動了。

「芬姐連你也罵我?」國舅回宮後，她已經被訓過一次了。

宋籍芬是馮金線的閨名，帝都裡沒幾個人知道。

「妳呦!!」馮金線用手戳了一下織素的頭，算是懲罰。

本來作勢要避開的，織素被馮金線手上的東西給吸引了。

「這是什麼新鮮玩意ㄦ?」雖然被搓了一記，抓著馮金線的手，看她手上帶著朵花型的指環。乍看之下，像是隻粉金的蝴蝶停在她手上。

「之前各國使節在先得月聚會，華季瑜賞給我的。」馮金線把手抽了回來，看著手上的指花。這花看起來挺有些份量，但是是布做的，一點也不重。不知是什麼材質，帶了幾天，花朵的形狀還是維持得很好。

「的確像是他會送人的東西。」

「他是挺花俏的，晉東人不是大多如此?」

「這也是，但是他姓華，說不定和容華莊的人有些關係。想想看，容華莊出品的指花戴在先得月金線姑娘的手上，我想不久之後這東西帝都姑娘可能就人手一朵了。」

「瞧妳說的，我哪有那麼重要!不過若是這樣，我還是不要戴好了。」說著就要把指花拿下來。

「芬姐，沒必要。」織素握住馮金線的手阻止。這些小東西不是琉雲坊賣的主要商品。她自己會隨性做些小東西，但是也僅止於隨性，從沒想過要大量製作賣出。「我們又不賣這個，況且你如過全身上下都是琉雲坊的東西，反而不自然。你就隨自己喜歡穿戴，別太介意了。」殷織素知道馮金線有意無意總是選擇買琉雲坊的衣裳，就是為了替自己家的生意多一個宣傳的助力。她很是感謝，不過也覺得不必太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