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大概因為大人總比小孩子知道的多、聰明、從不犯錯，所以以為人越長大越好，依次類推，老人必定比年輕人聰明、和善、道德修養高。證諸事實好像也的確如此，身邊的老人大多不再追逐名利、對小孩子也比較慈善。後來加上懵懂原始的宗教觀念，認為人來世上走一遭，是為了修行的，人死是修行結束功課做完，所以即使壞人，臨死也會潘然悔改，其言也善，所以死亡是完美的終點。

因為很怕死，也怕死人，我問過媽媽老人比較接近死亡，會不會害怕？我的媽媽說：人老的時候，已經見識過、經歷過，對人生已無眷戀，不再害怕了。

這樣的迷思，直到我很大了在英國讀書時，才打破。當時同宿舍有位年輕的阿拉伯醫師，很自大，大家都不喜歡他。不知怎的有天大家談到死亡，我無意間說出我的想法，他說：才不呢！，你應當看看，有的老人一想到死亡都會發抖。

老人的智慧、溫和、善良形象也被我的祖母級老師打破。她說：很多事情，我們沒有答案，情緒控制也不一定比年輕人好。

無論如何，我還是感激我的媽媽，早年給我的回答，而沒有說：「小孩子問那麼多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