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傑艾寇斯終於犯下了他一生中最大的錯誤，當他發現的時候已經無法挽回。賭王就在他眼前而他絲毫不覺，甚至還繼續大玩小動作。他覺得這簡直是一場鬧劇。

「拉瑞強尼？」他不可置信的說。

「我正在想，像你身手這麼好的人，居然會不知道我是誰。」

「老天，」倫傑喃喃自語。「老天。」

他回頭對著凱蓮使了個堅決的眼色，要她快走。但是場子裡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事情而整個混亂了起來，倫傑絕望的發現一件事，有許多的人正在向這桌聚集，而且顯然不是賭場裡自己的人。

短短幾分鐘不到，拉瑞強尼身後已經聚滿了數十個，也許更多，可能有上百個體格魁梧，眼神凶狠的大漢。倫傑完全不清楚為什麼他會動用這麼大的陣仗，但是不論如何，他知道對方人來的越多，他下場會越糟。此刻他甚至可以清楚感覺到自己的冷汗正一滴滴的慢慢流下。

接下來的事情倫傑已經無心注意。他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走過來詢問發生什麼事，跟著就是呼暍與大喊。他好像聽到瘋狂依萊試圖穩住場面，但徒勞無功。最後他們似乎說了些什麼話引起了彼此的不滿，他甚至聽見一個人被撂倒在地上的聲音。

正當他把自己處境想像的越來越悲慘的時候，大廳前面又再度傳來一陣騷動。倫傑用眼角望過去，發現櫃檯那側的人群忽然像波浪般的碎開──而且顯然是非自願的。

情況一下子就失控；史巴克老大已經不得不親自出場了。



　
　
「拉瑞強尼。」史巴克臉色鐵青，同時聲音中包含著大量的自制力。「偷偷摸摸的來到我地盤，你到底想怎麼樣？」

那陰沉男子現在表情跟氣勢都完全換了一個人。前一刻，他還是坐在檯子前的落拓漢，這會兒他看起來不但冷酷無情，同時舉手投足間都給人留下一種深刻的印象。「史巴克的山卓樂人稱是泰諾斯最好的賭場，我只不過來這裡逛逛。」拉瑞強尼微笑地說。「我哪有什麼想怎樣，不想怎樣的問題呢？」

「那這些人是什麼意思？你要跟我說他們也都是來『逛逛』的嗎？」

「這些人是跟著我的沒錯。我只是帶他們見見世面。」

史巴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那既然如此，你請便。等你覺得逛夠了，我會派人恭恭敬敬的送你走。」他冷靜的說。

拉瑞強尼的微笑始終不變，只是看在倫傑的眼裡，那微笑比寒冬裡的北風還要冷酷。「如果沒發生什麼事情的話，我是這樣打算沒錯。」他說。

「那麼現在是怎麼樣？」史巴克看了倫傑一眼，他頓了頓。「這小子對你禮貌不周？這我會好好教訓他。你堂堂一個賭王，勢力範圍遍及南半島，還需要跟他計較？」

「他可不是禮貌不周而已。他在我面前勾牌，用下流的方法贏我的錢。」

「有這種事？」

「少裝了。史巴克，這小鬼沒你們同意他哪敢肆無忌憚的搞鬼。這種手法我看多了。這女人也是你們的人吧？」他指了指凱蓮，「派人假裝賭客來與莊家合作騙人錢財，你的格調可真是越來越低了，史巴克。」

「跟她無關！」倫傑大叫。

「我看無關的是你，小鬼。」拉瑞強尼冷冰冰地看著他，那眼神讓倫傑一瞬間心口為之凍結。「這裡沒有你插嘴的餘地。」

史巴克有些疑慮地看著凱蓮。他的確不認識她，但是他不知道要不要承認。

「史巴克，你就省省你的心力吧。我到這裡只是因為人家都對這裡讚譽有加，結果想不到真是令我失望透頂；我在想，你這邊是不是需要好好整頓一番？」

「我看不必了。」

拉瑞強尼只是冷笑。

「我們都是有身份的人，不用做到這麼難看吧。」史巴克哼了一聲。「既然這小子得罪了你....」

「不！」瘋狂依萊抓住史巴克的手。史巴克正把手伸進懷裡。事後倫傑一直相信，如果凱蓮知道這個動作代表什麼意思的話，她也會同樣大喊。

史巴克什麼都沒說，他只給了這老傢伙一拳，打得他縮在地上。史巴克看來心意已決，不過拉瑞強尼此時卻開了口。

「你殺了他也沒用。我已經受到冒犯了，而且我想，責任該要你來負。」

「這是他個人的行為。」史巴克老大故作鎮靜的說。他的口氣看似滿不在乎，但其實倫傑卻聽的出他聲音裡的緊張和擔心。

「但是我不這麼認為。你縱容自己的人四處詐騙，搞不好你還鼓勵他們這麼做。你想把他當代罪羔羊？想都別想，史巴克。」
　
氣氛開始緊張了起來。

倫傑現在正在努力的思考，他現在在清醒多了。很明顯的，拉瑞強尼只不過是在藉機生事，他根本不在意他這個小角色。剛剛那件事情當然嚴重的冒犯了賭王，不過更重要的是這可以拿來當作絕佳的藉口。而倫傑如果什麼都不說，甚至就此咬定他的行為都是賭場同意甚至授意的，那麼雖然他會從此聲名不保，但是他盤算了一下，他認為自己會有很高的機會可以在接下來爆發的衝突裡趁亂逃走。

另一方面，如果衝突沒發生，他下場則大概會很淒慘。畢竟冒犯賭王的人是他，而這件事也不太可能在沒人付出代價向拉瑞強尼道歉的情況下結束，因此這件事就會落到他上頭。到時候不是斷手斷腳，就是給人亂槍打死。而在更糟的情況下，凱蓮也會一併惹上這天大麻煩。

不論情況怎樣發展，凱蓮只怕是很難全身而退了。

倫傑看了看她，他不曉得此刻她在想什麼。她看起來飽受驚嚇，而且十分害怕。也許她正在痛恨倫傑將她帶進了這樣一個處境，也或許她並不知道自己可能即將大難臨頭。

他當初為了要安慰她而將她帶來這裡，沒想到卻反而害了他們兩人。

如果可以的話，倫傑會想盡辦法讓她完全不受傷害，但是現在事情擺明了沒有太多選擇。他是有考慮過暗示凱蓮自己偷偷離開，不過在這種情形下，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只剩下最後一條路。

跟之前完全一樣，現在倫傑的問題不在於要怎麼做。他只能選擇要不要這麼做，即使他已經知道成功的機會有多小，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還是沒辦法逼迫自己不去這樣選。
　

在無數的時空之中，倫傑又再度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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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傑顫抖著為著他寫好的故事畫上句點。筆再也用不著了，他任憑它傾斜地躺在桌上。他特別為這個故事選了一個他自認為很好的結局，他用大量的數字來完成這一段，寫的是每一枚核子彈落在城市，原野，鄉村的時候到底它奪去了多少人的性命。

倫傑其實從來沒做過考據，因此那數字上有些被誇張了，有些則估計得太少。

不過反正也沒有人會認真去在意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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