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一晃眼，已經又過了五個春秋。霈東的眼睛已漸漸復明，小驕陽也已經會跑會跳了。不甘寂寞的紫薇已經早早地讓他拿起了書本，開始學那些唐詩宋詞。好在，小驕陽天資聰明，對於那些簡單的唐詩宋詞一早就琅琅上口。這時，福倫和福晉已經相繼去世，活到這個年紀，又看到了自己的第四代，二老也沒什麽遺憾了。

今年入冬時，燕南又懷孕了。又了上次的經驗，這次她沒有再像上次那樣那麽感覺渺茫了。夜下，他們夫妻二人也經常討論這胎是男是女，霈東希望這一胎是個女孩，可以繼承燕南的美貌和聰明才智。可是，她自己更希望可以再是一個男孩，可以繼續為福家延續香火。

宮内就有些大大的不同了，今年是乾隆五十七年，享受着五世同堂的他看遍了這世上喧嘩。身邊的人也換了一批又一批，唯獨還留下大貪官和紳和到現在還在做皇后美夢的順貴人純兒。

大理的茶園也是喜事一樁接一樁，先是晴兒娶了媳婦，再是綿宗和漣漪的婚事，後來晴兒的大女兒也嫁了。明年開春後，綿宇也要上京趕考了。艾家人早已準備好了鞭炮，等着這個狀元郎回來。

竹宜軒

“小姐，老爺夫人寫信來了，格格要我拿給你呢。”挺着大肚子的荷香拿着永琪小燕子寫來的家書，來交給燕南。生下驕陽的第二年，燕南就決定給荷香找一戶好人家，後來還是金鎖做媒，幫荷香找了一個教書先生。

燕南接過信，說：“荷香，你小心一點。挺着個大肚子還走得那麽快，小心你肚子裏的那個。”她說：“我看，我還是早點放你假好了。你好不容易才懷上，萬一有個什麽閃失，李先生一定和我急。”

“不會不會，剛有了的時候小姐不是放了我假了嘛，現在胎穩了也就沒事了，做奴才的哪有那麽嬌氣的。”

“荷香，你來漱芳齋的第一天我就說過，漱芳齋的人都不是奴才奴婢。雖然說打我一進宮就是你伺候我的，但是我一直都把你當姐妹看。本來，你出嫁後我就不應該再留你了。可是你執意要回來，我拗不過你才答應的。你現在你懷了身孕，還是頭胎。我讓你早點回去休息，也是我應該做的。”

“可是小姐，我怕以後就沒有機會再伺候你了。”

“說好了，等你生了我就帶着驕陽一起來看你。驕陽昨天還問我，爲什麽荷姨大肚子了還要幹活。”燕南說：“我幫你準備了些東西，銀子衣服還有我自己做的小孩衣服什麽的，你拿着吧。”

“小姐…”

“你答應過我，離別的那天是不會哭的。”燕南說：“我叫小鄧子幫你準備了馬車，等一下叫小鄧子送你回去吧。”

“是…” 

但是，這主僕二人還是沒有止住眼淚，分別的時候還都是哭得像個淚人似的。霈東安慰她說：“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你也不要太傷心了。”

“我怎麽可能不傷心呢，從我進宮那年起荷香就一直陪着我，每次我病得糊裏糊塗的時候，都是她在我身邊日日夜夜地照顧我。如今她走了，我怎麽會不傷心呢。”燕南說。“雖然，我們情同姐妹，但是她不能一輩子都跟着我。就像額娘對金鎖嬸嬸說的，她需要一個完整的婚姻，她的世界以後不能再以我為中心了。”

霈東聼後，感動地說：“南兒，就是你的這般見解，才會讓我情不自禁。成親這些年來，我對你的愛從來沒有減少過。南兒，你是否也是這樣對我？”

“霈東，你越來越坏了。如果我不愛你，那麽我肚子裏的那個怎麽來的？”

“你沒聼過一句話嗎？”他看看燕南說：“男人不坏，女人不愛阿。”

燕南笑着打他。

“對了，我聽説爹寫信來了，信上說些什麽？”霈東問。

“爹說，等過完年綿宇就要來北京趕考了。他希望我們好好看着他，別為了什麽事情出事。上次我幫他去看看小芸，被爹知道後我都被罵了一頓。爹說，如果這次再有這類的事情發生，唯我是問。”燕南吐吐舌頭說。

“想不到，綿宇已經十八了。不知道那個小芸是不是還住在原來的地址，如果不是我怕綿宇也不會有精神去考試的。”

“我每年過年都有叫小鄧子送些東西給她和她爹，上次小鄧子回來說他們父女倆的家境不怎麽好，恐怕是不習慣北京的生活吧。”

“哎，他爹還是反對小芸和綿宇來往嗎？”

“聼小芸說，恐怕還是這樣的。”燕南說。

“這就叫好事多磨。我看，等綿宇考試及第，有了一官半職的，也許小芸他爹也沒有那麽反對了。”

“我看，也未必。”

大理

趕考的季節又來到了，綿宇等這天已經等很久了，去北京考試就等於可以再見到小芸。上次見她還是五年前，偷偷在她家門口看了一眼，連話都說上就被小鄧子給拖走了。這次，無任如何都要想一個辦法，在考試前見一面小芸，和她說說話。

“綿宇，明天就要走了，東西都帶好了嗎？北京天氣涼，你別忘記多帶幾件衣服。” 小燕子走進房，說：“還有，這些東西是給你大姐的，裏面那幾包藥材是你爹和二哥特意找來給你姐夫治病的。你大姐懷孕了，記得到了北京別給你大姐添麻煩。”

“哎呀娘，你這些話已經嘮叨了幾天了，我都記住了。”

“希望你真的記得。不知道是誰，上次偷偷帶着妹妹去北京的，然後又偷偷去求你大姐，放你去看小芸。”

“那是我和大姐約好的。”

“你不去求南兒，她會答應你嗎？！ 我還不知道你們兩個，小時候只要你一有事求南兒，她一定會幫你的。”

“那是大姐疼我。”綿宇驕傲地說。

“隆兒，你已經十八了，應該懂事了。你這次去春試，我和你爹並不是想你做官才要你去考試的。去春試，只是想看看你的能力。我知道，你一定會去看小芸，這個我也不會攔你。當然，到了北京我也攔不住你。娘只希望你能在考試後再去看她，別為了兒女私情，埋沒了自己的才華。”小燕子苦口婆心地說。

“是，娘。”

“好了，明天一早就要趕路了，今晚你早點睡吧。”

“娘，我一定會高中的。”

小燕子欣慰地一笑，說：“睡吧。”

回到房中，永琪已經在房中等候多時。見小燕子回來，他忙問：“怎麽樣，他睡了嗎？”

“還沒有，我已經囑咐他，今晚早點睡。”小燕子說：“怎麽了，永琪你放心不下他是不是？”

“哎。”永琪嘆氣說：“孩子要出遠門，哪有會放心的爹娘。隆兒這孩子不比南兒和乾兒，他把什麽事情都想得太美好，太完美，這就是他的缺點。”

“永琪，萬一隆兒這一次高中要怎麽辦？”

“萬一高中，我們也只能稟明皇阿瑪，隆兒不能當官。”

小燕子心裏想的何嘗不是這樣，他們這樣的身份，如何讓綿宇去當官。可是，他們要怎麽向綿宇解釋呢？他一向單純，不懂人情世故。

“也只能這樣了。”小燕子說。

夜幕下，永琪退去了小燕子的衣服。燈下，他看着穿着肚兜的小燕子，撫摸着她左肩上的傷疤說：“如果沒有這個疤痕，我怎麽會認識我的燕兒呢？”

“它是我倆的緣分。”

永琪撫摸着嬌妻，看着小燕子的臉說：“三十年了，燕兒怎麽都沒有老呢？”說完，他又輕輕地在小燕子耳邊說：“小燕子，我們努力努力，再替我生了一個小小燕子。”

小燕子笑着推開他。

皇宮

一年一度的春試馬上就要開始了，這天年邁的乾隆找來了和紳，爾康，綿億和永琰四人來到了禦書房，討論今年春試的問題。

“兒臣（臣），孫兒，爾康，永琰（和紳）綿億給皇阿瑪（皇上）請安，皇阿瑪（皇上）萬福。”

“一年一度的春試就要開始了，題目朕也已經擬好了。朕想這次還是由爾康和和紳來當主考官。”

“喳，臣領旨。”兩人謝恩着。

乾隆說完，又看了看綿億說：“綿億，你年紀也不小了。朕這次也決定給你一個任務，朕命你和永琰一起當這次考試的副考官。”

“是，孫兒一定不會讓皇瑪琺失望的。”綿億說。

“是，皇阿瑪。”永琰說。

出了禦書房，幾人走在花園裏。和紳走到永琰旁邊，輕聲說：“十五阿哥，借一步説話。”

爾康綿億看和紳這樣說，也明白和紳有事想和永琰單獨講些事情，不想讓他們兩人知道。綿億知趣地對永琰說：“十五叔，我突然想起額娘早上才對我說，今天要去學士府看紫薇姑姑和南兒，所以我和姑父就不去你府了。”

“好，等下我也過去。”

看爾康和綿億走後，和紳開口了，他說：“奴才恭喜十五阿哥可以當副考官。”

“和大人，你特意和我借一步説話，只是想恭喜我？”

“不不，奴才是有件禮物想給十五阿哥。”和紳討好說。

永琰一向最看不過和紳這樣討好自己，他忙反駁說：“和大人，禮物也就不必了。但是，你想托我幫的忙，我也一定不會幫你的。”

“不不不，十五阿哥誤會了。奴才只是想送一個小禮物給十五阿哥。”

“和大人，收起你的奉承吧，你的奉承對我一點用處也沒有，我平時最討厭的就是陽奉陰違的小人。所以和大人，如果你覺得如果可以在我身上押寶，那麽你一定是押錯了。”

永琰說完，就推開和紳去追綿億和爾康。站在花園裏的和紳，不知不覺感到一股涼意從背後升起。“如果這個阿哥以後做了皇帝，他殺的第一個人就一定會是自己。”和紳想。不行，他一定要想個辦法，一定不能讓這個阿哥當上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