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只聞天上有(44)
第四十四章
學士府
茶新和綿宇到底還是來了,雖然他們找學士府還是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主要原因還是因爲茶新太小,到了北京又不記得怎麽去學士府,轉了好大一個圈,問了很多人才知道學士府。到了學士府后,幾人都狼狽的很,幾天來的風霜雨露讓每個人的臉上都佈滿了倦容。
茶新一進門就吵着要見娘,小燕子一見他們幾個又吃驚又心疼的,她連忙拉住茶新問:“你怎麽來了,誰帶你們來的?”
“是漣漪姐姐帶我來的。”
自那次綿宗向她表白后,漣漪不知如何是好。她不知道怎麽回復他,也不知道今後要怎麽面對綿宗,唯一的辦法就是遠離他。漣漪知道茶新和綿宇的計劃,所以當夜就決定帶二人來北京。
“漣漪,怎麽連你都這樣,你晴嬸知道這件事情嗎?”永琪看一幫孩子們獨自來到北京,不免為他們的安全擔心了一陣。他忍不住,說了幾句漣漪。
“我留了書信給晴嬸了。”漣漪小聲說。
“爹,你不用擔心,我們一路都很安全啊。而且我會功夫,完全可以保護漣漪姐和雲兒的。”綿宇說。
“對啊對阿,我也會功夫。”茶新插嘴道。
“你的那些哪叫功夫啊,最多只是些把式而已。”小燕子說:“漣漪,不是燕嬸說你,你這樣留書出走,還帶了兩個孩子,萬一出事要怎麽辦。我不是心疼他們兩個,我也擔心你。你一個姑娘家的,萬一在路上碰上一個壞人或者你以前的仇家要怎麽辦!”
“是,我知錯了。”
“好了,永琪小燕子。人都來了,你們就不要罵他們這些孩子了,來了學士府就是我們的客人了。雲兒,你真厲害,這樣還能找到紫薇姑姑家。”紫薇幫着打圓場。
“可不是,我認路的本事是一流的。”聽見紫薇的讚美聲,茶新不知覺又驕傲了起來。
“你還說呢,害我們走了不少冤枉路的人是誰?要不是我和姐姐一家一家問過去,最後問到會賓樓,現在我們還在街上問路吧。”
“會賓樓,是金鎖帶你們來的嗎?”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我去了會賓樓問知不知道學士府在哪裏,一個大叔問了我們的來歷,然後就用馬車把我們送來這裡了。”綿宇說。
“大叔,想必是柳青吧。”永琪說。
茶新看看周圍,沒有看到燕南,她問:“娘,大姐呢?我還想看我的小外甥呢。”
這時,奶娘抱着驕陽,燕南扶着霈東走了出來。茶新一看到孩子,就立刻跑過去,直喊:“讓我看看。”她盯着驕陽,直呼:“看哪,她那鼻子真像我。我是阿姨了,我有小外甥了。”
“你少臭美了,你沒聼說過外甥多似舅,他像我!”綿宇也一起來湊熱鬧。
“我可以抱抱她嗎?”
“不行,你會摔了的,等他再大點,你再抱吧。”小燕子阻止道。
竹宜軒
夜深了,永琪一家都聚集到了竹宜軒裏。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他們關上門,要三個孩子跪在地上。永琪不出聲,只是一臉怒氣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三個人,兄妹倆從來沒見過那麽生氣的永琪,不免為自己擔心了起來,這場家法看來是躲不過的了。
一旁的燕南終于發問了,她拿出了大姐的威嚴,嚴肅地說:“你們幾個到底怎麽回事,怎麽自己就來了?”
“是雲兒,她吵着要來看小外甥。”
“不是不是,是三哥啦。他說他收到小芸姐的來信,信上說她搬來了北京,所以三哥想來看他。”
本來已經生氣的永琪聼完后,更加生氣。他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說:“胡鬧,你們兩個知不知道規矩,這樣自說自話就來了。也不想想,舅舅舅媽找不到你們會有多着急。”
衆人低下頭,一臉懺悔的樣子。小燕子和燕南本想給他們幾個向永琪說說好話,可是又覺得如果這次不給這兄妹二人點教訓,下次他們還不知道會做出何種荒唐的事情來。
“漣漪,我一直沒把你當外人看,看你這件事做得。埃,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小燕子說,雖然她不是怪漣漪帶着他們出門。可是每次想到萬一真的要在路上出了什麽事,她的心裏還真捏了把汗。
“燕嬸,你別生氣,我知道錯了。”
“隆兒,你說你收到了小芸的信?”燕南問。
綿宇老實地說:“是,小芸偷偷寫了封信給我。”他把隨身攜帶的信給了永琪和小燕子。
永琪也不看信,只是大聲罵道:“你荒唐,你的書都讀到哪裏去了。就是為了一封信,你就帶着妹妹走而挺險的來北京。四川的戰事剛剛過去,你們也就不怕路上踫到些不該踫的。你看看你姐夫,他為了打仗,到現在傷還沒有好。你身為兄長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爹平時都怎麽教你們兄妹的!今天,我不罰茶新,不罰漣漪,就罰你一個。”
“是,隆兒甘願受罰。”綿宇低頭說。
茶新一聼只有綿宇一人受罰,心裏覺得不是滋味,她挺身而出地說:“爹,都是我的主意,罰我一人就好。”
“不,爹。妹妹不懂事,主意都是我出的,罰我吧。”
“琪叔,這裡我最大。我明知道他們的計劃不阻攔,還帶着他倆一起來,你要罰就罰我吧。”漣漪也搶着受罰。
永琪和小燕子對看了一眼,兩人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永琪偷偷幫着小燕子出宮看紫薇而被乾隆發現的情景了,雖然那個時候他們是名義上的兄妹,但是今日可是一對親兄妹在那裏演着當年的戯碼。
“你們兩個也不是不罰。”小燕子說:“雲兒和漣漪,罰你們今天晚上一人寫五遍三字經。”
茶新和漣漪一聼小燕子這樣說,有意是要給兩人臺階下。茶新起身,跑到小燕子身邊,直説些甜蜜的話哄小燕子高興。
“至於隆兒嘛…”
“你今天就跪在這裡,不要起來了。”不等小燕子說完,永琪就接口。
小燕子想不到一向對孩子們很溫柔的永琪,會這樣懲罰隆兒。她心裏又不捨起來,說:“孩子們認錯了,你就給他們個機會吧。”
“不行,他身為哥哥,就應該做給妹妹看。你就是太袒護孩子了,如果下次再有一個孩子跑來,都這樣草草了事放了他們嗎?!”
“不行,那麽我也要陪哥哥罰跪。”
“我也是。”
“好,你們那麽喜歡一起受罰,那麽你們就一起跪吧。”永琪生氣的甩袖子走人。
小燕子口中直呼他的名字在後面追着:“永琪,永琪。”
花園
小燕子一路追他到花園裏,永琪慢慢放慢腳步讓小燕子跟上他。終于,小燕子終于追上了永琪,她拉着他的袖子埋怨地問:
“孩子們都認錯了,你怎麽還要罰他們跪一個晚上。”
“婦人之仁,你這是慈母多敗兒。”
小燕子聼了,笑說“老爺,不知是誰每次都是扮演慈父這個角色?難得我做一次慈母,怎麽就變成多敗兒了?”
永琪知道小燕子在消遣他,也不生氣。他背着手,在學士府的花園裏走着。小燕子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那麽多年了,每次只有永琪有心事就會這樣,小燕子早已習慣。
“燕子,你說隆兒這是怎麽了,只要聽到那小芸的消息就像丟了魂一樣。為了她,他竟然那麽大膽,獨自來北京找她。你說,他是不是真的喜歡她?”
“你也年輕過,這些事情你應該比他明白吧。”
永琪摸了摸鬍子,嘆了一聲說:“是啊,我也年輕過。”眼前,好像又回到了和小燕子初次相遇。“燕兒,咱倆再去一次圍場吧。”
“去那裏干什麽,皇阿瑪有不去狩獵。就是要去,咱倆也不能去阿。還是…”小燕子轉着她的大眼睛說:“你是不是想再射一只燕子回來?”
永琪聼了,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他嘆氣道:“你還是和當年一樣,不解風情。”永琪說的是那年的綉球故事。
“還說呢,如果不是我,那個齊志高今日也不會是當朝三品大臣了。”原來,自從那次抛綉球抛中了齊志高后,他在杜家的資助下,沒二年就中了解元,被乾隆親點位當年的進士。
“你就不想和我舊地重遊一下嗎?”
小燕子終于明白永琪為什麽突然想起要去圍場了,她點點頭說:“我早就想去了,你說,你還能找到射到我的地方嗎?”
“能,一定能。”永琪興奮地說:“好,擇日不如撞日,我們明天就去。”
“老爺,現在好像你比我瘋了。”
“夫人,今非昔比。”
“好,咱們誰都不說,管它的呢。”小燕子說:“永琪,你就饒了孩子們吧,這裡到底不是我們的家,要罰也等了回家后再説吧。”
“我這嚴父還沒過癮呢,讓我再過過癮吧。”
麽
她像那頭鹿一樣,不經意地闖進了他的生命,這一闖就是三十年。三十年的風風雨雨,他們攜手一起走來,就像老子說的‘攜子之手,與子偕老’,哪怕就在他的生命最後的一刻,她都未曾放棄過他的手。對於她而言,這雙手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只要有這雙手的存在,對她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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