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2-21 20:43:43肥妮

此情只聞天上有(44)

 

第四十四章

 

學士府

茶新和綿宇到底還是來了,雖然他們找學士府還是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主要原因還是因爲茶新太小,到了北京又不記得怎麽去學士府,轉了好大一個圈,問了很多人才知道學士府。到了學士府后,幾人都狼狽的很,幾天來的風霜雨露讓每個人的臉上都佈滿了倦容。

 

茶新一進門就吵着要見娘,小燕子一見他們幾個又吃驚又心疼的,她連忙拉住茶新問:“你怎麽來了,誰帶你們來的?”

 

“是漣漪姐姐帶我來的。”

 

自那次綿宗向她表白后,漣漪不知如何是好。她不知道怎麽回復他,也不知道今後要怎麽面對綿宗,唯一的辦法就是遠離他。漣漪知道茶新和綿宇的計劃,所以當夜就決定帶二人來北京。

 

“漣漪,怎麽連你都這樣,你晴嬸知道這件事情嗎?”永琪看一幫孩子們獨自來到北京,不免為他們的安全擔心了一陣。他忍不住,說了幾句漣漪。

 

“我留了書信給晴嬸了。”漣漪小聲說。

 

“爹,你不用擔心,我們一路都很安全啊。而且我會功夫,完全可以保護漣漪姐和雲兒的。”綿宇說。

 

“對啊對阿,我也會功夫。”茶新插嘴道。

 

“你那些哪叫功夫啊,最多只是些把式而已。”小燕子說:“漣漪,不是燕嬸說你,你這樣留書出走,還帶了兩個孩子,萬一出事要怎麽辦。我不是心疼他們兩個,我也擔心你。你一個姑娘家的,萬一在路上碰上一個壞人或者你以前的仇家要怎麽辦!”

 

“是,我知錯了。”

 

“好了,永琪小燕子。人都來了,你們就不要罵他們這些孩子了,來了學士府就是我們的客人了。雲兒,你真厲害,這樣還能找到紫薇姑姑家。”紫薇幫着打圓場。

 

“可不是,我認路的本事是一流的。”聽見紫薇的讚美聲,茶新不知覺又驕傲了起來。

 

“你還說呢,害我們走了不少冤枉路的人是誰?要不是我和姐姐一家一家問過去,最後問到會賓樓,現在我們還在街上問路吧。”

 

“會賓樓,是金鎖帶你們來的嗎?”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我去了會賓樓問知不知道學士府在哪裏,一個大叔問了我們的來歷,然後就用馬車把我們送來這裡了。”綿宇說。

 

“大叔,想必是柳青吧。”永琪說。

 

茶新看看周圍,沒有看到燕南,她問:“娘,大姐呢?我還想看我的小外甥呢。

 

這時,奶娘抱着驕陽,燕南扶着霈東走了出來。茶新一看到孩子,就立刻跑過去,直喊:“讓我看看。”她盯着驕陽,直呼:“看哪,她那鼻子真像我。我是阿姨了,我有小外甥了。”

 

“你少臭美了,你沒聼說過外甥多似舅,他像我!”綿宇也一起來湊熱鬧。

 

“我可以抱抱她嗎?”

 

“不行,你會摔了的,等他再大點,你再抱吧。”小燕子阻止道。

 

竹宜軒

夜深了,永琪一家都聚集到了竹宜軒裏。所謂,家醜不可外揚,他們關上門,要三個孩子跪在地上。永琪不出聲,只是一臉怒氣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三個人,兄妹倆從來沒見過那麽生氣的永琪,不免為自己擔心了起來,這場家法看來是躲不過的了。

 

一旁的燕南終于發問了,她拿出了大姐的威嚴,嚴肅地說:“你們幾個到底怎麽回事,怎麽自己就來了?”

 

“是雲兒,她吵着要來看小外甥。”

 

“不是不是,是三哥啦。他說他收到小芸姐的來信,信上說她搬來了北京,所以三哥想來看他。”

 

本來已經生氣的永琪聼完后,更加生氣。他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說:“胡鬧,你們兩個知不知道規矩,這樣自說自話就來了。也不想想,舅舅舅媽找不到你們會有多着急。”

 

衆人低下頭,一臉懺悔的樣子。小燕子和燕南本想給他們幾個向永琪說說好話,可是又覺得如果這次不給這兄妹二人點教訓,下次他們還不知道會做出何種荒唐的事情來。

 

“漣漪,我一直沒把你當外人看,看你這件事做得。埃,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小燕子說,雖然她不是怪漣漪帶着他們出門可是每次想到萬一真的要在路上出了什麽事,她的心裏還真捏了把汗。

 

“燕嬸,你別生氣,我知道錯了。”

 

“隆兒,你說你收到了小芸的信?”燕南問。

 

綿宇老實地說:“是,小芸偷偷寫了封信給我。”他把隨身攜帶的信給了永琪和小燕子。

 

永琪也不看信,只是大聲罵道:“你荒唐,你的書都讀到哪裏去了。就是為了一封信,你就帶着妹妹走而挺險的來北京。四川的戰事剛剛過去,你們也就不怕路上踫到些不該踫的。你看看你姐夫,他為了打仗,到現在傷還沒有好。你身為兄長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爹平時都怎麽教你們兄妹的!今天,我不罰茶新,不罰漣漪,就罰你一個。”

 

“是,隆兒甘願受罰。”綿宇低頭說。

 

茶新一聼只有綿宇一人受罰,心裏覺得不是滋味,她挺身而出地說:“爹,都是我的主意,罰我一人就好。”

 

“不,爹。妹妹不懂事,主意都是我出的,罰我吧。”

 

“琪叔,這裡我最大。我明知道他們的計劃不阻攔,還帶着他倆一起來,你要罰就罰我吧。”漣漪也搶着受罰。

 

永琪和小燕子對看了一眼,兩人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永琪偷偷幫着小燕子出宮看紫薇而被乾隆發現的情景了,雖然那個時候他們是名義上的兄妹,但是今日可是一對親兄妹在那裏演着當年的戯碼。

 

“你們兩個也不是不罰。”小燕子說:“雲兒和漣漪,罰你們今天晚上一人寫五遍三字經。

 

茶新和漣漪一聼小燕子這樣說,有意是要給兩人臺階下。茶新起身,跑到小燕子身邊,直説些甜蜜的話哄小燕子高興。

 

“至於隆兒嘛…”

 

你今天就跪在這裡,不要起來了。”不等小燕子說完,永琪就接口。

 

小燕子想不到一向對孩子們很溫柔的永琪,會這樣懲罰隆兒。她心裏又不捨起來,說:“孩子們認錯了,你就給他們個機會吧。”

 

“不行,他身為哥哥,就應該做給妹妹看。你就是太袒護孩子了,如果下次再有一個孩子跑來,都這樣草草了事放了他們嗎?

 

“不行,那麽我也要陪哥哥罰跪。”

 

“我也是。”

 

“好,你們那麽喜歡一起受罰,那麽你們就一起跪吧。”永琪生氣的甩袖子走人。

 

小燕子口中直呼他的名字在後面追着:“永琪,永琪。”

 

花園

小燕子一路追他到花園裏,永琪慢慢放慢腳步讓小燕子跟上他。終于,小燕子終于追上了永琪,她拉着他的袖子埋怨地問:

 

“孩子們都認錯了,你怎麽還要罰他們跪一個晚上。”

 

“婦人之仁,你這是慈母多敗兒。”

 

小燕子聼了,笑說“老爺,不知是誰每次都是扮演慈父這個角色?難得我做一次慈母,怎麽就變成多敗兒了?”

 

永琪知道小燕子在消遣他,也不生氣。他背着手,在學士府的花園裏走着。小燕子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那麽多年了,每次只有永琪有心事就會這樣,小燕子早已習慣。

 

“燕子,你說隆兒這是怎麽了,只要聽到那小芸的消息就像丟了魂一樣。為了她,他竟然那麽大膽,獨自來北京找她。你說,他是不是真的喜歡她?”

 

“你也年輕過,這些事情你應該比他明白吧。”

 

永琪摸了摸鬍子,嘆了一聲說:“是啊,我也年輕過。”眼前,好像又回到了和小燕子初次相遇。“燕兒,咱倆再去一次圍場吧。

 

“去那裏干什麽,皇阿瑪有不去狩獵。就是要去,咱倆也不能去阿。還是…”小燕子轉着她的大眼睛說:“你是不是想再射一只燕子回來?”

 

永琪聼了,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他嘆氣道:“你還是和當年一樣,不解風情。”永琪說的是那年的綉球故事。

 

“還說呢,如果不是我,那個齊志高今日也不會是當朝三品大臣了。”原來,自從那次抛綉球抛中了齊志高后,他在杜家的資助下,沒二年就中了解元,被乾隆親點位當年的進士。

 

“你就不想和我舊地重遊一下?”

 

小燕子終于明白永琪為什麽突然想起要去圍場了,她點點頭說:“我早就想去了,你說,你還能找到射到我的地方嗎?”

 

“能,一定能。”永琪興奮地說:“好,擇日不如撞日,我們明天就去。

 

“老爺,現在好像你比我瘋了。”

 

“夫人,今非昔比。”

 

“好,咱們誰都不說,管它的呢。”小燕子說:“永琪,你就饒了孩子們吧,這裡到底不是我們的家,要罰也等了回家后再説吧。

 

“我這嚴父還沒過癮呢,讓我再過過癮吧。

 

她像那頭鹿一樣,不經意地闖進了他的生命,這一闖就是三十年。三十年的風風雨雨,他們攜手一起走來,就像老子說的‘攜子之手,與子偕老’,哪怕就在他的生命最後的一刻,她都未曾放棄過他的手。對於她而言,這雙手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只要有這雙手的存在,對她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