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大理

又是一年春末，夜晚的大理已經吹起了陣陣夏風。吃過晚飯，漣漪泡了一杯茶端進了院子裏。她走入院子，發現綿宗已經在那裏，他躺在永琪一貫坐竹椅上，仰着頭看着天上的星星。

漣漪走過去，坐在他身旁小燕子的椅子上，她問：“今天怎麽那麽好興致，怎麽想到乘涼了？”

綿宗看看她，也不説話。

漣漪也躺下，她看着星星，不覺問：“你說，每年七夕，牛郎和織女到底有沒有相會呢？”

“天上是沒有牛郎織女的，那只是一個傳説而已。其實天上有的只是兩顆星星而已，它們相差十萬八千里呢。”

“是嗎？與其知道它們只是兩顆星星，我還不如真的相信它們有一個那麽動人的傳説。”

“我從不相信傳説，我只相信我自己。”綿宗說。

漣漪氣節，她向綿宗的肩膀上打了一拳說：“你這孩子，真不浪漫。”

綿宗一把拉住漣漪打過來的手，他認真地看着她說：“浪漫，你要浪漫是不是？好，我就給你浪漫。”他在她的嘴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漣漪睜大眼睛，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綿宗已經吻上了她。她推開綿宗，驚問：“你在干什麽？”

“你要浪漫，這是我給你的浪漫！”

“可是……可是……”

他握起她的手，只說了一句：“擕子之手，與子偕老。”

漣漪還在驚訝中，她只一個勁地說：“可是…可是…”

“漣漪，你還不明白嗎？我喜歡你呀。”

“可是…可是…你是我弟弟阿。”

“弟弟，是嗎？”綿宗的語氣有些提高了，這是漣漪從來沒有聼過的聲音。“你自己摸着你的心説話，你真的只是把我當弟弟嗎？”

聼綿宗這樣說，漣漪自己都開始動搖了，真的只是把他當弟弟看了嗎? “不是弟弟也是親人，我謝謝你救了我，但是…但是…我真的不可以那麽喜歡你。這樣，我太對不起燕嬸和琪叔了。”

“你只是覺得對不起我爹娘，所以才這樣說的。好，我們這就去北京，向爹娘表明清楚。你有聼過我娘的故事嗎，娘一直都說爹是一個糊塗獵人，而她是一只糊塗燕子，糊裏糊塗地就被我那糊塗獵人爹就射回來了。你是我救回來的，所以你也是我的。爹娘對感情最開通了，因爲爹娘知道，今生如果可以找到最愛的人，那麽就不枉此生了。”

“你怎麽那麽霸道！”

“我是滿人，我當然霸道了！滿人馬背上得天下，我的骨子裏當然會有這霸道的血氣了。”

聽到綿宗說自己是滿人，漣漪突然想起晚飯前茶新說的一席話，“滿人，你是滿人？”

“是，我爹是滿人。不止這樣，舅媽也是滿人。”

“滿漢不能通婚，你爹怎麽會是滿人呢？”

綿宗笑道：“好，我今天就把我們家最大的秘密告訴你。我爹是皇子，他為了娶我娘，所以他寧可放棄他皇子的身份，來保全和娘的那份承諾。所以，爹娘是最看重感情的。”

“皇子，琪叔是個皇子？”

“你難道不記得我娘經常叫爹‘永琪’嗎？去看看史書，當今聖上的第五子是否也叫‘永琪’？我想我爹就是那個英年早逝的五阿哥。”

“什麽！！”漣漪驚訝地大喊：“五阿哥！！”

“漣漪，我告訴你這個故事不是想告訴你我們家是多麽多麽的顯赫。我只是想告訴你，這個世界就是因爲有我爹這樣的人，所以才會有我們。爹說過，這輩子他最不後悔的事情就是抛棄了一切和我娘一起天上人間，雖然很多事情他需要從頭學起，很多事情都是他前輩子未曾遇到的。但是，只要有娘和我們在他的身邊他就足夠了。老子說的好，擕子之手，與子偕老。你願意把手給我，和我一起偕老嗎？我雖然年紀比你小，但是你只也比我大兩嵗，這有什麽呢。只要我們是相愛的，歲數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

聼完綿宗的一番話，漣漪動搖了，她望向他，只是說：“一直覺得你不會講話，原來你也可以講得那麽好聽，說得我都有些飄飄然了。乾兒，說實話，這一年在你家，我一直很羡慕這個大家庭，這樣的溫馨是我一直嚮往和所追求的。在你家住久了，我一早就發現你們來自不同的世界，只是現在聼你說才恍然大悟，原來琪叔有個那麽驚人的秘密。乾兒，你容我好好想想，你也再好好想想。你今天說的話我會記得，等我有一天想明白了，我會給你答案。”

“好，我等你。”

竹宜軒

燕南生下了孩子，學士府的人個個臉上都挂着笑臉。尤其是紫薇，雖然霈東的眼睛讓她操了不少心，但是現在孩子生了，什麽事情都好的。

雖然驕陽是難產出世的，但在紫薇小燕子的照顧下，燕南的身體比以前都好很多了。再加上永琪和太醫的雙管齊下地調養，燕南的臉上又出現了紅潤。而後，小燕子和紫薇每天給她補這補那的，搞到燕南一看到燕窩就沒了胃口，一聞到參茸就想吐，氣到小燕子直罵她沒口福。

“小姐，我請奶娘把小少爺給抱來了。”荷香說。雖然燕南一直很想自己撫養驕陽，可是自己身子弱，生得時候又傷了元氣，所以府中還是按老規矩給驕陽找了一個奶娘。

正在喝葯的燕南一聼孩子來了，立刻推開丫頭們送來的藥碗，想自己去抱孩子。“驕陽，快給額娘親親。”

一旁的霈東聽見了燕南的聲音，立刻拉住她。雖然他看不見，這是到底是有功夫底子的，聼聼聲音都可以知道燕南的一舉一動。“你先把葯喝了，驕陽有奶娘抱着呢，不急！”

燕南沒轍，只得乖乖地把葯喝了。她向霈東吐了吐舌頭，又對身邊的荷香一笑。霈東聽見她的笑聲，說：“荷香，小姐是不是又對我做鬼臉了？”

荷香想不到霈東耳朵那麽靈敏，她不説話，只是點頭。心想，反正霈東也看不見，這樣點頭又沒有出賣小姐也算回答了霈東的問題。

“你們倆別欺負我看不見，我可聼得見。荷香你不回答，就算你家小姐對我做鬼臉了。”

燕南忙推卸說：“沒有沒有，我可沒有。”

“你說沒有，就一定有。”他把她拉到身旁，聞到一股淡淡地藥香味，這是燕南特有的味道，常年累月地喝葯讓燕南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股淡淡地葯香味。

霈東低下頭，吻向燕南，可是燕南一手擋住他說：“荷香還在呢。”

“怕什麽，孩子都有了，你還怕被別人看見？”霈東才不管燕南的那只手，又吻了下去。

這時，奶娘抱着驕陽進屋來了，她忙給各位主子請安。燕南一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來了，哪還顧得了霈東，她抱住孩子，親了又親。一旁的奶娘看到兩眼無神，但是一臉怒氣看自己的霈東，知道自己打擾了他和主子的好事。她趁霈東脾氣未上來之前，先退了出來。

“驕陽，你有沒有吃飽阿，給額娘親親。”燕南抱着孩子，不是親就是抱的。完全忽視了一旁在生悶氣的霈東。

霈東還在為燕南這樣甩開他而生氣，他立刻摸索着說：“南兒，南兒你在哪裏啊？”

“我在這哪，驕陽， 快和阿瑪說我們在這裡呢。”

“好了，你是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他站在原地說。霈東知道不應該和自己兒子爭風吃醋，但是每當看到燕南因爲孩子而忽略了自己，心裏也就不好受起來。

燕南聽到這酸味十足的話語，想到這些日子因爲驕陽而忽視了霈東，心裏對霈東感覺好抱歉。她抱着孩子，走向背對着她的霈東。

“阿瑪生氣了，驕陽快讓阿瑪抱抱，阿瑪吃小驕陽的醋了。”她把孩子塞進霈東懷裏。

霈東接過孩子，可是心裏還在氣燕南。他不出聲，只是抱着孩子。燕南知道他還在生氣，可是想到他在吃自己兒子的醋，又不知不覺笑出了聲。霈東氣呼呼地回過頭，問：“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他的語氣也不怎麽樣。

“我笑你，笑你怎麽開始吃自己兒子的醋了。”

“我哪有？”

“那麽…你今天是怎麽了？”

“你最近心裏都只有驕陽了，把我這孩子爹都忘記在腦后了吧。”

“哈，你這還叫沒吃醋？”燕南抱住他，說：“你那句話說得不對，什麽新人舊人的，有的只是我們這竹宜軒裏的一家人。”她緊緊地抱緊他，又說：“對不起，這些日子我忽略你了。我第一次當娘，縂想把最好的都給他，所以把你忽略了。我保證，以後不會了好嗎！”

霈東聽到燕南這樣低聲下氣地和他陪不是，心裏哪裏還有氣，他說：“你這樣說，我哪裏還敢生氣。”忽然他感覺手中有一股暖意，原來驕陽在他懷裏尿了。他忙喊:“ 哎呀，你這小子。那麽小就開始欺負你阿瑪是個瞎子，以後還得了。”

燕南接過孩子，笑說：“驕陽真乖，知道給額娘出氣了。”

小小的吃醋風波過去了，一家人又和樂融融地在一起。這時，荷香急急忙忙地來稟報，說：“小姐小姐，格格要你快去客廳呢。”

“發生什麽事了？”

“好像，雲小姐來了。”

“雲兒？她怎麽會來！”燕南問。

“不止雲小姐來了，還有另外兩個人和她一起來的。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大些。”

“男孩女孩，難道舅舅和舅媽也來了？！”燕南自問。她又喚着荷香說：“荷香，去幫我把奶娘找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