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五年后
時間就這樣匆匆過了五年，五年的時間不算短。這五年中，燕南努力學習成爲一個主子，她跟著知畫學書畫，跟著紫薇學琴棋，跟著紀師傅學文章，也跟著霈東和綿億學功夫。她知足常樂，她與世無爭，她談笑風趣，宮裏的人從上到下都喜歡她。算起來， 她這個主子做的還算成功，最起碼，比小燕子成功。

這五年内，老太后已經過世了，過世的時候晴兒和簫劍偷偷地來了一次。簫劍終于放下了他的成見，來完成了老太后最後一件心願，他和晴兒一起在老太后的墳上上了一株香。

反而，永琪和小燕子就沒有再去過京城一次了，他們在雲南每天思念著燕南，照顧著其它孩子們。他們的乾兒已經得到了永琪的真傳，成爲了當地一個小有名氣的小大夫。而隆兒，春試的時候開上了秀才，成了鄉里年齡最小的秀才。

而綿億，在知畫和紫薇的開導下，他不再那麽強烈地憎恨永琪了。在他的心理，他是矛盾的。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對燕南的感情從來不會像對永琪那麽強烈。他愛護他的妹妹，但是，他對她的愛護已經遠遠超出一個哥哥對妹妹的感情了。他知道，他愛她。可是他也知道，他不能愛她。

讓人沒有想到的是，令妃也在老太后過世沒多久，得了急病過世了。乾隆一年之内失去了他兩個最親愛和最尊敬的人，人一下子就老去了很多。那些日子裏，他瘋狂地思念著永琪和小燕子，想著小燕子的笑，永琪的溫文爾雅。他看著燕南這些孫輩們，心中的思念也就越來越深了。他不知道，今生今世是否還有機會看到他們。

這天，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宮裏還是會照常舉行一些慶典節目。乾隆對這些節目早已提不起任何勁來，但是為了顧全大局，他還是要打起精神，努力地笑著。

早上，早已搭起的戲臺上表演著一成不變的節目，晚上宮裏面展起了一只只燈籠，每個燈籠上都貼著寫關於中秋的對聯。

“咦，為什麽今年的對聯都是只有一句的呢？”燕南好奇的看著燈籠，問了站在她身邊的霈東。

“因爲阿，今年的燈籠都是一只只燈謎阿，每個燈籠都貼了上聯或者下聯，只要找到它的另一半就是了。”霈東笑說：“聽説，今年只要誰配的最多，就可以問皇上，要個要求。”

“依我看阿，今年的獎品一定是我的了。南兒你去年已經拿了獎品了，今年就不要不要和我爭了。”永琰笑說，母親突然的離世讓他很傷心，唯獨看到這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侄女才能恢復他以往的笑容。

“十五叔，玩遊戲那獎品可是要看真本事的。”綿億也插嘴說。

“好你個綿億，你現在說的輕巧，等下我一定不讓你。”永琰說。

一旁的乾隆聼著這些兒子孫子們的話，興趣也高了起來，說：“哈哈，你們更拼本領，今天看誰燈籠拿的說，朕有重賞。紫薇爾康，你們和朕一起給這些孩子們當裁判。”

“是，皇阿瑪。”紫薇笑說，她好久都沒有看到乾隆這樣笑過了。

“皇瑪琺，這不公平。”南兒突然插嘴道。

“怎麽不公平了？”一堆人好奇地看著南兒。

“那些燈籠上的對子一定都是紫薇姨姨和乾娘一起寫的，那麽霈東和綿億哥哥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嘛！”燕南睹著嘴嚷嚷著。

“我保證，額娘寫燈籠的時候我一定沒有看。”霈東搖著手說。

“我也保證，我一定沒有看。”

“這樣吧，我們分組來找燈籠吧，我和鐘姐姐還有綿億哥哥一隊，霈東和十五叔一隊。皇瑪琺，你說好不好？”燕南跑到乾隆身邊，搖著乾隆的手臂撒嬌地說。

“好好好，就安你的辦。你和鐘琳還有綿億一隊，叫永琰和霈東一隊。”乾隆笑說，對於這個孫女，他從來沒有任何理由去拒絕她的要求。

可是，他哪裏知道，這個鬼靈精怪的孫女心理有著另外的想法。原來，燕南知道鐘琳一直暗戀著綿億，她想方設法地湊合著兩個人，可惜神女有情，襄王無夢。

大家分頭去找著燈籠，不一會大家手裏都拿著不少的燈籠了，燕南手裏拿著不少燈籠笑著對大家說。

“看我和鐘姐姐找到那麽多的燈籠，十五叔，我看今年又是我們贏了。”

永琰哪會和這個小侄女計較呢，笑說：“是是是，霈東阿，看來我們今年又輸了。”

“那還不一定呢，看看，他們到底配的對不對啊！”

“看來，我這個裁判終于可以出場了。”爾康看著這群小輩們說。

大家把燈籠送到了乾隆面前，乾隆拿著一只燈籠看著上面的詩句念著：“‘定知玉兔十分圓，已作霜風九月寒。’南兒，你找了只什麽燈籠啊？”

燕南舉起另外一只燈籠說：“皇瑪琺，我找了這只 ，”她看著上面的詩句念道：“寄語重門休上鎖，夜潮流向月中看。”

“好，接的好。”

“秋空明月懸，光彩露沾濕。”

“驚鵲榭未定，飛螢卷簾入。”

“十輪霜影轉庭梧，此夕羁人獨向隅。”

“未必素蛾無悵恨，玉蟾清冷桂花孤。”

“目窮懷海满如銀，萬道虹光育蚌珍。”

“天上若無修月戶，桂枝撑損向西輪。”

乾隆拿著一只只燈籠念著，燕南也接著。念著念著，乾隆的聲音有點哽咽了，他默默地說了一句：“每逢佳節倍思親阿。哎~~~”

這一次，燕南沒再接下去，她知道，乾隆又在思念自己的父親母親了。她何嘗不是呢，以前每年中秋父親還有舅舅會一起寫著對聯貼在門簾上，母親和舅媽做著月餅給他們這些孩子吃。晚上，他們一個個捱在一起，在院子裏賞月吃月餅。那種日子，離她越來越遠了。可是，他看見老邁的乾隆， 看著乾隆的悲傷，她知道乾隆的思念不少于自己。

“皇瑪琺，你又在想我的爹娘了嗎？”燕南挨著乾隆，輕聲問。

“哎，你額娘進宮的時候和你現在差不多大。 想想你額娘也是個大膽的姑娘，年紀輕輕竟然敢去闖圍場，後來還被你阿瑪一箭射到。永琪每次都說，他射了只燕子回來。也許這就是命吧，他為了這只燕子做了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做的事情，假傳聖旨，截囚車，出走，如果沒有小燕子，他也許就是這宮裏一個普通的阿哥吧。”乾隆自言自語說。

燕南無語地站在乾隆身旁，這個故事她聼過很多遍了，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她為她的父親感到驕傲，為乾隆感到傷心。不知不覺，她留下淚來了。

一滴淚滴到了乾隆的手背上，乾隆驚訝地說：“南兒，你怎麽哭了？是不是你想你的阿瑪和額娘了？”他看到燕南不語，以爲她真的思念著父母，安慰著說：“敢明兒，叫你阿瑪額娘進宮來看你好嗎？”

燕南點點頭。

紫薇和爾康看著，也默默地拭淚。坐在他們附近的知畫也留起眼淚來了，她的思念從來不比任何一個人少。

“看來都是朕的錯了，大家不要哭了，今天是個好日子。”乾隆看著大家都開始拭淚了，立刻知道自己的一番自言自語惹起了每個小輩們的眼淚，馬上說：“看來今年南兒又贏了，南兒，你想要什麽，朕都賞給你。”

燕南想了想說：“皇瑪琺，南兒只有一樣東西想要的….”

“哦，是什麽？”

南兒看看大家說：“南兒只想皇瑪法不要在難過，皇瑪琺，雖然阿瑪和額娘都不在您的身邊，但是您還有我啊，南兒會像阿瑪和額娘一樣孝敬皇瑪琺的。”她抱著乾隆說。

紫薇坐在乾隆的身後，看著這一幕，深深地體會到燕南是真的長大了，是個大姑娘了。她看著燕南，忽然才發現，燕南的那雙眼睛是多麽得像小燕子。

乾隆也驚訝地看著燕南，他依稀覺得看到了永琪，看到了永琪處處為自己着想， 他越來越覺得，有了燕南就好像永琪和小燕子都回到了他的身邊。

“好，朕答應你，朕不再難過了。”

大理
“中秋月，月兒圓，心心念念。”

“八月夜，人未圓，夜夜難眠。”小燕子端著月餅準備在院子裏和孩子們一起賞月，經過門口看見永琪一個人對著月亮默念著，忍不住就接口道。

永琪回頭，看見小燕子站在他的身後，笑說：“什麽時候，我們家的小燕子格格也會做對子了？”

“噓，小聲點，你也不怕孩子們聽見了！”小燕子說：“你又在想南兒了，對嗎？”

“你還不是一樣嘛，唉，不知道南兒身體怎麽樣了， 還有老爺….”

“對啊，不知道南兒最近身體怎麽樣，好久沒有收到紫薇的信了，南兒每次都是報喜不報憂，只有紫薇來的信才可以真正讓我們知道南兒怎麽樣了。”小燕子放下月餅，進房給永琪拿了一件衣服出來說：“天涼了，你身體也不好，也不知道要照顧自己。老爺，你可不是當年那個少年了。”她一邊說一邊把衣服披在永琪身上。

“是，夫人。”永琪轉身，握著小燕子的手，深情默默地看著她。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娘，我們想吃月餅。”不遠處傳來了雲兒的叫喊聲。

小燕子放開了永琪，笑著端起月餅盤子，走了出去。只聽見她一邊走一邊說：“來了來了，就你這個小饞貓最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