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3-15 22:53:21韶華

[特傳]忘憂‧夢魘[下]


莫名的感到一陣寒意襲上背脊,雞皮疙瘩與毛髮紛紛豎了起來。冰炎頓時將全身的警戒指數提到最高,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房門及窗戶。


然而那股氣息,卻未再出現。


飛身到了窗戶邊,直接便先丟了一根巨大冰柱往窗外。不過並沒有發現任何閃避的影子,只有冰柱落地時所撞擊的巨大聲響。
微微皺了皺姣好的眉,似乎仍然不信邪的要再多用幾種方法將未知的對手給逼出來。

「喂喂!冰炎小弟,就算發火也不要隨便丟冰棍洩憤啊!」樓下某吸血鬼鄰居的聲音傳了上來「這些無辜的花兒都給你砸爛了。」

「哼!」不屑之意溢於言表,「反正還不都是你那任勞任怨的管家在處理,你也只有在一旁喝茶納涼而已。」


伸手將自己房間的窗戶關上,再施上一道咒語,順便隔絕掉某因管家暫時外出而顯得有些無聊的伯爵大人的聲音。


「去!」蘭德爾有些掃興的回到房內。




失去了氣息的線索又不想被蘭德爾拿去做娛樂對象,冰炎走回茶几邊的椅子坐下,隨手便從書櫃上抽下幾本書來看看,眼角瞥到不知是什麼時候,也忘了是誰送的一條銀色項鍊。

不尋常的,項鍊上熾紅的火焰的顏色似乎越來越黯,就如同某人的生命之火即將熄滅,再難挽回一般。
赤紅色的眸子直直地看著那火,腳步及手不自覺的有了動作,跨出、拿起。
即便原本在手中的書掉落於地也似無察覺。



明明從未使用過存於其中的力量,但在觸碰的當下卻可以很明顯感到其中力量的流失。






為什麼…….?




冰炎不解的看著那似又暗了一些的火焰。

只是消失的力量似乎是斷斷續續傳向某一個地方,稍稍做了最簡易的探測,便發覺是在學園的範圍內。


哼!有意思。

冰炎冷笑了一聲,重新拾獲的線索,宛若一封被解開的挑戰書,在冰炎內心的鬥志火焰上澆了一杓油,使其越燒越旺。
決定先養足精神,明天一口氣將這煩人的東西解決乾淨。





然而,人間事不盡人意者,十之八九。出乎意料的事總是不斷出現於人的面前。





+
沙沙──
早晨的清風拂過林中的枝葉,輕輕敲擊著一扇扇的窗戶,確認著裡頭的住戶是否還在房裡偷懶著,尚未出門。

只可惜,再舒服的風,也難以令此刻的冰炎殿下動容。


此時的他正與等待已久的「敵人」在房中對峙著,這個「熟悉的陌生人」。

他出現的當下,胸口的項鍊瞬間發熱,並在清楚望到他面容的同時,許多記憶片段倏地閃入腦中,是那些應記得卻因回歸而遺落的。
冒然承受著洪水般流回的記憶,冰炎忍不住單膝跪下。


這是為……什麼呢……?褚?


只可惜,對方似乎也無法回答冰炎的難過及疑問。






不該再有交集的兩人再次碰面於令人錯愕的時間,無法暫停的齒輪又多轉了好幾格。






+

下定決心要解決心中的不安的冰炎,一早醒來便迅速整裝做準備。
他假設過數十種「合理」的與那隱匿的十分良好的敵人碰面的方式,卻從未想過會是如此的出乎意料。

那個「敵人」在他前腳才剛踏出房門時便從窗口闖入。

冰炎迅速回身,並順手將門帶上。
「敵人」並沒有給予他更多的時間,直接發動攻擊。雖然是整個身體被罩在巨大的黑色連帽斗篷下,但身手絲毫未因此而有所遲緩,抬手便開了六槍,而且其子彈似乎非一般的子彈。

「與我簽訂契約之務,讓偷襲者見識你的狠唳。」冰炎立即轉身,並同時喚出兵器。

子彈全數射在門板上,發出了不小的聲響,於同一刻,冰炎提起武器便衝了上去,旋身反轉不斷閃避如雨而下的子彈,迅速的縮短了敵我的距離。

然而敵人似乎也在等這一刻,空著的另一隻手猛然伸向冰炎的胸口抓去。
飛快的以烽云凋戈格開對方怪異的動作,然後以流暢的動作刺向敵人咽喉,並在他急急向後仰時,轉削去其右腕。

然後很快的,敵人再次往前,再度伸出未持有武器的左腕抓去。


滋──


冰炎胸前的布料被扯掉,有著赤色火焰的銀項鍊乍然顯現。
似乎是找到了目標,抬手便要將其從冰炎身上扯下來。

唰!

俐落的風聲刮過,接著一個物體撞擊地面的聲音響起,伴隨的是快速形成的另一血色窪地。


雙手都被截斷而無法抓取目標,於是對方直接以身體撞向冰炎,同時間冰炎也以烽云凋戈揮向他。
側身勉強避過頭顱直接落地的命運,然而斗篷的帽子依然被擦過的氣流而劃開掉落於地,身體則是被隨即補上的一腳而踹飛出去。


撞擊到地面滾了兩圈,正要站起時只感到一股寒氣抵在頭上,雙腳也被不知何時出現的冰鎖在地上無法動彈。

「哼!」不屑的聲音響起,「總算給我抓到了。」

緩緩的抬起頭,似乎不記得頭上有個可直接送他前往彼岸的寒冷兵器。


無機質的黑眸望向赤紅的瞳,只是黑眸上映出來的是紅瞳滿滿的震驚與不信。
就這一瞬,「假」又再次被挖掘到屬於「真實」的舞台上。



+

吃力的站起身,看向褚的眼神裡有著難得清晰的迷惘及憂傷。

他的面容並未有改變,依舊如當初一般,只是後來漸漸有的些微堅定的目光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空洞的眼神及與原來的他完全不相符的…….黯淡冰冷氣息。
在冰炎站起看著他的同時,褚冥漾掙脫腳上的冰,再次俯身衝向冰炎,然而此時冰炎卻無法果斷的再次攻擊,只能側身閃避。

見冰炎閃過,褚冥漾便以左腳尖為圓心,並將自身重心壓低,以右腳掃向冰炎下盤。
冰炎躍起而後落到褚冥漾身後,在他尚未來得及在將重心轉向回穩時將他撂倒。
「褚!」低低的吼著熟悉的稱呼,冰炎的眼中消下去的憤怒又重新燃起幾分。


彷彿先前對項鍊的執著是假的一般,此時的褚冥漾如同被觸及禁語,使盡全力將冰炎撞開,也不顧原本的目標,翻身便衝向窗口,一躍而出。
「褚!」冰炎顧不得房間中的殘亂,飛身也追了出去。



是誰?竟然做了這樣令人難以接受的事!
這是冰炎追出去時,腦中唯一的念頭。







「這孩子,失敗了呢……真讓人有些傷腦筋……..」
一個嘆息的聲音在校園的一角響起。



+

似無痛覺一般,身上血流不止的傷口未曾影響他奔跑的速度。

還是說,其實心理上的痛已經遠遠超過身理了呢?


理應不再流淚的雙眼,細小的水色珠子卻不斷落下,浸濕了整張臉。
然而除了那雙眼睛中流下的淚,他的臉上無法找到其他有透露出「感情」的表情。

褚冥漾依舊以非人的速度走著捷徑,期望能甩掉後面追著的另一位「非人」強者。
但跟在後面的冰炎已經不單單只是要將漾漾抓回,而是渴望揪出那隻強大的幕後黑手。能夠將這一切近乎完美的從所有人的記憶中剔除的只有一個種族,或者說是身份,那令人恐懼厭惡的名字──妖師。


只是……

之前會持續否認褚對自身為妖師的想法是基於希望他不會因此而解放自身的力量,這同時也是師父所提供的訊息………可是……難不成褚….真的不是「妖師」?

一邊維持著追逐的速度,一邊也在整理腦中資訊的冰炎思考著。很快的,一棟建築物出現在眼前。雖然依剛剛褚逃走的方向已經有隱隱約約猜到,但實際看到建築物還是有些吃驚。


不過如果說看到紫館時的表情是吃驚,那麼看到褚冥漾奔向的那人時,那表情變只能用顏面嚴重扭曲來形容。

「是……你…….?」僅僅兩個字,卻像用盡力氣從齒縫硬是讓它蹦出來一般,冰炎瞪視著眼前站在褚冥漾面前的人。

那人卻也只是嘴角微微上揚,說:「真是難得啊……看到你吃驚的表情。」
「少說廢話。」甩出烽云凋戈,冰炎的面上恍若結了厚厚的一層霜「你是誰?」
「我是藥師寺夏碎啊!」依舊是如沐春風般的笑容,夏碎表情不變。



「不過,你也可以用你們的稱呼來叫我。我是──妖師。」





面對這直率的坦白,冰炎反而冷靜了下來,或許說是恢復成平日的思維,雖然他的情緒仍有波動。
「怎麼?不說話?」

冷冷的看著應是自家搭檔的夏碎,冰炎淡淡的問「你對我們的記憶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不過是『真實』自己回到應在的軌道上。」笑容依舊,只是暗紫色的眸中多了幾分寒意。

「………」冰炎的周圍已經有一層薄薄的可見薄霧,溫度驟然下降。
再次開口,還是問句:「你對褚做了什麼?」

微微的皺了皺眉:「他只是回到『原本的樣子』啊….我沒有做什麼…」
冷冽之氣又增了幾分,冰炎重複著夏碎話中的重要字句「原本的樣子?!」

「唉呀!你還不知道啊!」伸手將身後的褚冥漾攬到懷前「他是我最精緻的『娃娃』啊!」
「娃娃?」
「是啊!最『完美』的『娃娃』」


「你真的只當他是娃娃嗎?!」冰炎話語未落,自身的炎之力早已因憤怒的心情而讓烈焰憑空出現,猛然捲向夏碎站的地方。只是同一時間的同一地點已沒有了夏碎跟漾漾的身影。




「他本來就是個『娃娃』」夏碎冰冷的聲音從樹上傳來。

「不過既然你都發現了,那麼Atlantis也不是可以躲藏的地點了。再見。」
在冰炎射出的烽云凋戈飛達時,夏碎和漾漾便徹底的消失。



不過冰炎並沒有因此而漏聽那句隱藏於風中的訊息。





「休想再奪走任何屬於我的東西。」






樹葉隨著風沙沙起舞,好似一切都未發生。



+

「呵!他竟然會為了你生氣啊!」在一個一眼望去只有無垠荒漠的地方,夏碎冷笑的對著身後面無表情的人說。

「別以為我不知道……..」低沉的嗓音卻說著殘酷的事實「你是不可能再次擁有那些事物的,『假』終究會在『真實』之下崩解掉的。」

「也別想去找冰炎。」夏碎傾身看著那無感情般,卻仍在流淚的眼睛。
「……你,是不可能離開我的手掌心的。」



伸出食指碰向漾漾的左胸,被點到的地方以指尖為中心出現了一個金色的紋。






那是「絕對控制」的象徵……






夏碎移開了手,然後重新開啟步伐,走向一堆礫石的荒漠深處。
仍舊面無表情,褚冥漾也跟著走去。



風,在吹。齒輪依靠著命運,又轉了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