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地標在， 豈止西湖白鶴峰

@秦  島

　　蘇軾痴愛西湖，可以说是古今第一人，而且凡他足跡所到之處皆有“西湖”。因為被贬之人不能私自離城，東坡長期流連於惠州城內的西湖之間。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大詩人愛之心太切，甚至乘興夜遊西湖，而且捐犀帶助修兩橋一堤。

　　當年抵惠州三個月後，東坡與一班子文人墨客游豐湖。在醉眼朦矓中，他登高覽勝，詩興大發，寫下《贈曇秀》，詩曰：“人間勝絕略已遍，匡廬南嶺並西湖。西湖北望三千里，大堤冉冉橫秋水……”東坡將豐湖“誤作”西湖，此後，文人雅士采風唱和，將錯就錯稱之為西湖。

　　為解決西湖兩岸百姓出入不便的難題，東坡提議在西湖修築兩橋一堤，並帶頭“助施犀帶”，動員弟婦史氏捐出“黃金錢數千助施”。後人為紀念東坡的功績，將長堤命名為“蘇堤”，堤上的西新橋也被稱為“蘇公橋”。

　　900多年前，南貶惠州的蘇東坡在白鶴峰修築的新居，以作終老之所。後東坡再貶海南，又過若干年，白鶴峰東坡故居成為東坡祠。抗戰時期，這裡被炮火摧毀。此後東坡祠遺址先後成為約瑟醫院、白雲醫院和惠州衛生學校所在地。在故居舊址上重修的東坡祠，是目前全國唯一可考證的東坡自建居所。每年暑假，東坡祠的遊客多了起來，不少家長帶著孩子前來參觀，接受東坡文化的薰陶，感悟東坡樂觀豁達的精神。那座東坡雕像彷彿在靜靜地訴說蘇東坡和惠州的故事。

未到惠州任上，東坡與幼子蘇過“便向羅浮覓稚川”，開啟羅浮一日遊。在北宋，前往嶺南蠻荒之地，最先進的交通工具唯有馬車和帆船。紹聖元年（1094）九月底，經歷2000多公里的長途跋涉後，羅浮山是東坡初到惠州的心靈慰藉。

物質可以匱乏，生活可以顛簸流離，於東坡而言，精神的愉悅從來不曾缺席。縱情山水之間，便是東坡排遣內心苦悶與政治失意的最好方式。如果說羅浮山、白水山和西湖是主動遊歷，那麼白鶴峰新居的建造，則是他無心為惠州留下的文旅地標。

　　“已買白鶴峰，規作終老計。”垂暮之年，卻以戴罪之身謫居惠州，眼看北歸無望、還鄉無期，又與親人相隔千里，東坡決定在白鶴峰購地數畝，築屋二十間，在惠州安度晚年，長作嶺南人。

　　“鵝城萬室，錯居二水之間；鶴觀一峰，獨立千岩之上。”紹聖四年（1097）二月十四日，白鶴峰新居落成，蘇軾終於有了安居之所。闊別近三年的長子蘇邁、次子蘇迨帶著家眷從宜興南下，一家三代團聚於此。歷時十餘月、耗盡積蓄建造的新居，東坡只住了三個月。因再次遭遇政敵的打擊，東坡不得不匆忙離開，再也沒回來過。四月十九日，東坡與蘇過啟程前往儋州。蘇邁帶著其餘家人長住白鶴峰，直至元符三年（1100）東坡從海南遇赦北歸。

　　此後，惠州人將白鶴峰居所改為東坡祠，供人瞻仰。古時，惠州府和歸善縣的重要官員到任後，拜謁東坡祠成為不成文的規矩。此後數百年間，東坡祠經過多次重建、擴建或維修。隱於鶴峰，顯之故祠。在東坡故居原址上重修的東坡祠，最大程度地重現了當年的歷史原貌，核心區於2018年完成重修向市民開放，一座讓人仰慕的文化地標在此重立。

現今從環城西路的平湖門轉入西湖，一道長堤映入眼簾，西湖八景之一的“蘇堤玩月”的石刻立於道旁。青石路面和牆上，到處都鐫刻著東坡的詩。沿著蘇堤漫步，不久便來到孤山腳下，可以參觀東坡紀念館，遙望泗州塔，在東坡雕像前駐足瞻仰，在肅穆的朝雲墓和六如亭前致敬。

西湖因東坡而著名。他的詩詞、功績與惠州西湖交相輝映，為湖潤色。“一更山吐月，玉塔臥微瀾。”千百年來，品題惠州西湖知名度最高的詩句，同樣出自於東坡之手——紹聖二年九月寫就的《江月五首·其一》，玉塔微瀾也成為惠州西湖八景之一。

　　西湖現存的朝雲墓和六如亭為清朝伊秉綬任惠州知府時重修，亭柱上鐫有蘇東坡為侍妾王朝雲撰寫的一副楹聯：“不合時宜，惟有朝雲能識我；獨彈古調，每逢暮雨倍思卿。”

         　　2024.0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