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4-11 22:18:50魯柏

黑市績優股

早上,我們在公司擦身而過時,客氣而生疏地點頭問侯。雖然,昨夜相擁而眠的我們,身上仍留有彼此的氣味。

他是我的直屬上司。礙於夫妻不能同單位的不成文規定,我們交往之初即決定暫持保密。待他找到調職的機會,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公開。我一直期待這一天,可以甜蜜地手牽手,大方地介紹給彼此的親友。然而,我的父母卻永遠等不到這一天。

就在兩年半前,我的父母相繼過世,頓失依靠的我,在雙方長輩的安排下,於百日內匆促而簡單地訂婚,從此展開同居生活。

除了沒有名份,在家族之外不能公開外,我們之間與一般夫妻無異。他是個離過婚並育有一女的男人,所以我一時間,成為我自稱的黑市夫人黑市媳婦以及黑市後母。

由相戀至同居近五年,我們之間的甜蜜未曾稍減。公婆如同父母一般照顧我;小孩子更愛黏著我撒嬌。然而由於不能公開,我們生活的處境,時常會出現如同大明星躲避狗仔的八卦喬段。

在公司裡必須避免同時請假,更避免在外地同時出現。一旦進入公開場所,警戒之心就會攪得我焦慮不堪,感覺敵暗我明鬼影幢幢,深怕一旦遇到同事該做何解釋。但總會有些不得不出席的公開場合,此時,我就必須要喬裝打扮,而他則先行以雷達眼掃描四週環境是否安全。對於童稚無知的女兒,只得想辦法和她約定,一旦出了家門,除了“媽媽”之外,什麼都可以叫,否則就輸了。於是鬼靈精的她有時叫姐姐,有時叫嬸婆,甚至動物稱號都出現了,玩得不異樂乎。

世風日下,外遇劈腿偷情事件屢見不鮮;而我們男未婚女未嫁,卻要過得如此心驚膽顫。當訂婚日久,他仍未調職,我們依然未辦公開儀式,我的親友不免開始懷疑他是個騙子,就男女賺賠理論來講的話,他就是個不想「負責任」的既得利益者,而我是個我「虧大了」的受害人。我對於親友的質疑已疲於解釋。事實上,我本來就不是個憧憬婚姻的女人,即令為他走入家庭,我也不認為擁有名份就是掌握幸福。

因為,我只是想要看到他的笑容,我依戀他寬闊又結實的胸膛。常常有什麼不順心與低潮時,只要有他的擁抱,彷彿所有的傷痛都能隨風消逝。如果他這些年來對我的關愛與付出,都只是為了騙我,那我還樂當個賺翻的受害者。

他是我不能公開的秘密情人,而我是他心疼的黑市夫人。如果我們之間的愛情是不能見光 的黑市交易,那我願意獨享這隻有賺無賠的績優股。

(本文經修改發表於2009.6.1自由時報兩性異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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