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麼倒了,像隻毫無生存意志的鯨魚

連續去看了你幾天
然後跟熟識的人坐著天南地北聊天
大家曬得紅咚咚的...
有時候認識的人不一定會刻意談什麼
但採訪現場很多時候只能等待
哈啦之餘無疑是多談事情的時間

像幾年前亞泥六號坐底擱淺後
也少有機會與高雄港務消防隊隊長多聊
那天就這麼摸去找他

他跟我說,二十九日悶燒早上他沒吃
中午起火才沒扒幾口飯
到了晚上見找不到起火點忙得沒空吃
等到凌晨在船頭吃水線二側各開了散煙孔
拉水線要滅火才發現裡頭還有隔艙根本進不去
沒有胃口吃了
突然間凌晨漲潮水灌進船身
發生傾斜時整個人都繃著
怎麼會有味口
凌晨四點多它就這麼轟然巨響趴倒到碼頭上
站在碼頭邊已超過十六個小時
像洩了氣的汽球更沒有食慾了

從頭到尾消防隊員都未曾攻到起火點
也不能確定真正的起火點在那裡
你就這麼倒了


好幾次我來回踱著碼頭
看著你這仰躺的大傢伙
就這麼大笑了起來
連拍照時工人都趕緊加了句
這景像真的難得一見喔~

鯨魚啊鯨魚啊...
等被抽完油你可得被就地切割了
但很多人會記得妳的
因為妳是第一艘沈在高雄港內的郵輪
且重重地擊傷了很多試圖揹著氧氣筒
穿進你的底艙尋找起火點
從右舷第一層艙門
到第三層研判的起火點
雖然短短只有五十公尺
你從悶燒到翻仰
從沒有人能進入一探究竟
你用高溫濃煙把大家擋在門外
把救火員的膠鞋融掉了
把大家的氧氣悶燒光光
不要給人救,
你真有靈性啊
怕再有船員受傷
繼續被禁困在你的船體上

我想從頭到尾都像是你選擇自殺一般
你一定是最會看人心善惡的船了
愈來愈配服你
所以在妳仰躺的碼頭上大笑
你真是有靈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