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2-28 22:36:14靜與寶貝鳥

出嫁該從夫

四月初八佛誕日,是佛教創教教主釋迦牟尼佛誕生的日子,在這一天裏,一般寺廟都會舉行浴佛與放生儀式,所以又稱為浴佛節。

  倘若是在郊區,更會有廟會趕集,集市上店面帳棚大商小販,唱戲賣藝說書寶卷,雞鴨牛豐水果蔬菜,字畫古玩珠寶首飾,衣褲鞋襪綾羅綢緞,人山人海,著實熱鬧得緊。

  “十六嬸兒……”

  “閉嘴!叫你在外頭不要叫我十六嬸聽不懂嗎?姑娘我今年才十九歲,你又比我‘老’,你這樣亂叫不是把我也給叫老了了嗎?”

  她以為他喜歡啊?

  “那……柳姑娘?”

  “幹嘛?”

  “請問這樣人擠人到底有什麼好玩兒?”

  “廢話,這樣哪里好玩了?”

  弘升哭笑不得。“那十……呃,柳姑娘為啥堅持要來?”

  滿兒聳聳肩。“無聊嘛!”

  無聊?只因為她無聊,所以將近一個月裏來,他就得天天陪著她到處亂跑,而且沒馬騎,沒轎子坐,還得勞煩他可憐的兩條腿?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勤勞”過!

  “好歹休息一下吧!”他可憐兮兮地央求。

  “好嘛!那我們到那頭兒找個地方坐坐去。”

  在寺廟旁,他們找著一處人跡較少的櫻樹林,弘升殷勤地在一塊扁石上鋪上手巾,再請滿兒坐下。眼角瞄著人群,他忽地諂媚地一笑。

  “柳姑娘,您渴了吧?我去替您弄點兒糖水來,您可千萬別亂跑喔!”

  說完,不待回應,他便一頭鑽進人群裏去了,滿兒嗤之以鼻地哼了哼,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必定是瞧見了某位美美的大姑娘,正準備去表演一下久未施展的“釣魚”技術。不過,誰說她一定得在這兒等他抹嘴剔牙回來?她倒想瞧瞧他回來見不到她時會是何種表情?

  雞飛狗跳?呼天搶地?謝罪自盡?嘿嘿!無論是哪一種,肯定都很有趣。

  心想著,滿兒立刻起身左右張望,看看要往哪兒去,就在這時,一聲既熱稔又陌生的呼喚拉去了她的注意力。

  “小妹?”

  滿兒疑惑地轉眸望去,旋即驚訝地眨了眨眼。“曹師兄?!”

  一眼瞧清楚果真是她,人群中那位五官端正,身長威武的男人馬上驚喜地離開人群大步過來。

  “小妹,真是你!”他興奮地低呼。

  滿兒也很驚喜,不過,純粹只是再見故交的驚喜而已。

  “曹師兄,你怎會在這兒?”

  “我家本就住這兒呀!”

  “對喔!我忘了。”滿兒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那曹師兄是回來省親的?”

  “不,”曹玉奇輕輕搖頭。“一年前家父病了,囑我回來成親,之後不久他便過世了,所以我只好留下來,沒能再回去武館了。”

  “咦?”再次驚訝地眨了眨眼。“曹師兄不是四年多前就定親了嗎,怎麼一年前才成親?”

  “因為我有意拖延,”曹玉奇低低道,雙眸深深凝住她。“我一直想勸服家父接受小妹你,可是他始終不肯,直到他老人家病倒,我才不得不從命成親。但是……”他略一遲疑。“小妹,家父業已去世,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止我了,所以,小妹,你可願意嫁我為妾?我發誓,這只不過是名分上的差別而已,我絕對不會讓小妹受到任何委屈的!”

  聞言,滿兒不禁意外又感動。

  她惱了曹玉奇那麼多年,卻沒料到曹玉奇也是真心對待她的,雖然他的真心不夠堅決,也不夠深刻,更不似胤祿那般不惜任何代價,甚至以生命作為奉獻的毫無轉園餘地,但畢竟他也是真心誠意的。

  “謝謝你,曹師兄,可是……”滿兒輕揚起歉然的笑容。“我兩年前就成親了,而且還生了一個兒子,所以……很抱歉,曹師兄。”

  “你……成親了?”自曹玉奇臉上的震驚之情,任何人見了都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失望有多深。“他是……娶你為妻?”

  “是,”滿兒頷首。“明媒正娶。”

  臉上倏忽掠過一抹痛苦,“他……對你好嗎?”曹玉奇低問。

  “非常好!”滿兒由衷地承認。“當然,他個性上多少有些毛病啦!不過,他對我是真心的。”

  “他的家人……都不反對嗎?”

  一聲嗤笑,“哪可能?他父親就很反對,老說我配不上他,不過……”滿兒聳聳肩。“他說如果他父親堅持反對的話,乾脆把他踢出家門算了,所以他父親只好退一步羅!”

  “是嗎?”曹王奇泛出苦笑。“如果當初我也能如此堅定立場的話,你會嫁給我嗎?”

  雙眸為難地瞅住他,滿兒沉默了好半晌。

  “曹師兄,你希望我回答什麼呢?那都已是過去的事了不是嗎?無論我回答什麼,也都挽回不了了,你又何苦自尋煩惱呢?既然你已娶妻,就該專注在你妻子身上才是。”

  “是,我知道,我既已娶了她,便該專心照顫她,何況她也有了身孕。可是……”曹玉奇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就是忍不住,自家父百日過後,我就開始到處尋找你,希望能……”

  “曹師兄,”滿兒柔荑輕搭上他的手臂,打斷他徒勞的傾訴。“我相信你爹為你找的妻子一定很不錯,專心對待她吧!”

  曹玉奇以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會兒,而後冷笑。

  “家父反對讓我娶你,理由是你有滿人的血統,因為你的父親……不詳,然而,他卻又逼我娶常州都司的女兒為妻,只為了攀附權貴,好讓岳父提拔我為湖熟汛的千總,而我的妻子也因此顯得非常傲慢,事事都要強壓過我,這樣又教我如何把心放在她身上?”

  更意外了!“曹師兄想作官兒?我怎麼都不知道?”滿兒驚訝地問。

  “我並不是很有興趣,但也許是家父的影響,我兩個弟弟都相當有野心,為了他們,我只好忍耐了。”

  這大概是身為長兄的苦楚吧!

  同情地瞅了他一會兒,滿兒只好安慰他,“或許等嫂子生了孩子之後會有所改變也說不定。”

  曹玉奇又看住了她。“你改變了嗎?”

  “呃……”滿兒尷尬地笑了一下。“沒有。”

  曹玉奇撇了一下嘴角表示他笑過了。

  “看來,當日的遲疑不決,會是我這輩子最懊悔的事。”

  “曹師兄……”

  “既然得不到你,我只好另求慰藉了。”

  滿兒張嘴想說什麼,隨即又合上。

  她能說什麼?

  女人總愛怨責男人的不專情,卻從未曾想過那搞不好是她自己造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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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自東吳以來,秦淮河兩岸便一直是繁華的商業區,六朝時,金陵更為政治及經濟中心,因此成為達官貴人群集之地,特別是烏衣巷、朱雀街、桃葉渡等處,都是當時名門望族所居之所。

  儘管隋唐以後,烏衣巷等處漸趨衰敗,歷時三百年的六朝,秦淮河畔卻愈是人煙稠密,金粉樓臺,歌聲綽影更勝往昔,

  即使是已然落寞頹敗的烏衣巷,亦仍有幾處留存至今的豪門大宅院。譬如從文德橋南堍進入烏衣巷甓門對面,便有座古樸典雅,溢彩流光的豪宅,這即是滿兒與弘升如今的暫層處,而東院落裏的簾雨堂便是滿兒的臨時閨房。

  初夏的夜晚仍沁著濃濃的涼意,睡夢中的滿兒不自覺地更掖緊了被子,就在這一瞬間,黑暗中忽地有人硬是扯翻了她的被子,半夢半醒間,她猶以為是自己把被子踢開了,正想再抓回來,一副摻雜著怒氣的身軀已然覆蓋上來,她不禁抽了口氣,終於完全清醒過來了。

  “你……”

  僅僅這麼一個字而已,她沒能再說出其他字眼,嘴巴便被狠狠地堵住了、

  隨後而至的這一場大戰說是狂風暴雨中的生死決鬥也不為過,他那份熾烈的怒火自粗魯的愛撫、兇暴的動作與狂野的喘息中,完完整整地傳遞給她了,仿佛他們之間真有什麼生仇死恨似的。

  戰後一片狼藉中,連翻過身去也省略了,他就趴在她身上喘息著質問她。

  “那個男人是誰?”

  “嗄?”她滿頭霧水地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

  “今兒在廟會裏的那個男人!”

  “咦?啊!你是說曹玉奇曹師兄……你你你……你幹嘛?餓了嗎?餓了也別咬我呀!”

  “那個教你武功的人?”

  “欸?你還記得呀……喂!幹嘛又咬人啦!”

  “你們說了些什麼?”

  “哦!他說他想要娶我作……啊!真的很痛耶!”

  “你沒告訴他你已經嫁人了麼?”

  “有啊!我還告訴他我已經有個兒子了呢……咦?不咬了?”

  “以後不准再見他了!”

  “耶!為什麼?是他教我武功的,而且,以前只有他對我好……喂~~不要一直咬我好不好?”

  “你寧願跟他麼?”

  “你在胡扯些什麼呀?”她想推開壓在她身上這頭會咬人的色狼,他卻死賴在她身上,連根頭髮也不肯動一下。“我為什麼要去跟他?我白癡啊我!他又不像你那樣肯為我死,天知道什麼時候他又要把我拋在一邊了!”

  “那往後就不許再見他了!”

  “你憑什麼這麼說?”她忍不住捶了他一下。“我若是要你別再留在那女人身邊,你肯麼?”

  “那是工作。”

  
“哈,我就不信你沒有別的法子了!”

  黑暗中,他無言,並悄悄離開她身上,下床著衣。

  “我就說吧!一提到那女人,你就忍不住想要快快回到她身邊。”一見他要離開了,她情不自禁又酸溜溜地嘟囔起來了。“哼!有什麼了不起,你喜歡膩著那女人,我也可以去找曹師兄,說不定日子一久,我就會覺得跟著曹師兄比跟你好,雖然……啊?!”

  赤裸裸的,他又回到她身上了,還有他咬牙切齒的宣言。

  “你真的希望我死在你身上麼?好,我就死在你身上!”

  “咦?啊!救命啊~~”

  於是,戰端又啟,而且一戰再戰、戰了又戰,戰後再戰、連番纏戰,最後幾乎彈盡援絕之時,那個沒有半顆子彈的女人竟然搶先一步嗚呼哀哉、壯烈成仁,所以,抱著必死決心的男人臨時又改變了主意,決定下一回合再死在她身上。

  缺少對手的死亡遊戲太乏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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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房內角落裏突然傳來水聲時,弘升一翻身,差點被嚇死。

  “十十十……十六叔?”

  “白天廟會時,你跑到哪兒去了?”

  弘升膽戰心驚地咽了口口水。“我……我……”他只不過離開“一下下”而已說,真是太可怕了,這樣十六叔也知道!

  “以後不許再這樣,給我盯緊點兒你十六嬸兒,別讓任何男人接近她,這宅子裏也只許有個幹粗活兒的男僕,聽清楚沒有?”

  “清楚了,十六叔。”小心翼翼地凝住黑暗中傳來水聲的地方,弘升瞪大了一雙眼珠子仍是看不真切,只隱約瞧見有一條人影在那兒擰幹毛巾抹擦身子。“十六叔,你的聲音……好像有點中氣不足,不會是……”

  “閉嘴!”

  脖子一縮,“對不起!”弘升低低懺悔。

  “還有,明兒個不要吵醒你十六嬸兒,她約莫會睡上一整天,等晚膳時再去叫她即可。”

  就知道是這麼一回事兒!

  “知道了,十六叔。”沒想到一向冷漠寡情的十六叔也會有縱欲過度的時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再幫我查查一個人的底細。”

  “誰?”

  “曹玉奇。”

  “他是何許人?”

  “……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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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兒果真如某人預言般睡了整整一天,如果不是弘升一而再、再而三地教請老佛爺起來用晚膳,她可能會睡到半夜去也說不定。

  真是太沒面子了!

  他可以膩在別的女人身邊,她就不可以交個朋友,

  這更可惡!

  所以,晚膳過後,她便對弘升下了一道命令。

  “弘升,去遞帖子,咱們明兒要去拜訪玉含煙王姑娘!”

  弘升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耶?不好吧!十六嬸兒,這……這……十六叔說過……”

  “你不去?好,那我自個兒去!”

  “哇!那更不行。”弘升大吃一驚。“好、好,咱倆一塊兒去,一塊兒去!可是……咱們究竟要去幹嘛呢?”

  滿兒冷笑出陰森森的寒氣,聽得弘升渾身直冒雞皮疙瘩,險些拔腿開溜。

  “當然是要去請教玉姑娘蠱惑男人的訣竅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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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公子是女人?”

  兩顆腦袋湊在一塊兒研究那張帖子研究了大半天,站著的那一個首先提出質疑,坐著的玉含煙慢條斯理地放下帖子。

  “沒錯,第一次見面我就看出她是女人了。”

  “那她又來幹什麼?姊又為什麼還要見她?”

  “女人到這種地方來只有兩種目的,一種是好奇、一種是找麻煩。”

  “她是來找麻煩的?”

  “看上去不像,但我仍不敢確定。”

  “所以姊要再見她一次好確定?”

  “也可以這麼說,你應該知道,我們這種工作極力想避免的就是麻煩,”玉含煙別有所指地說。“所以,倘若能私底下解決的話,最好能儘快解決,免得另生枝節壞了大事。”

  “好,那我陪你!”如果對方是打譜要上門來欺負姊姊的話,看她怎樣修理對方!

  於是,本打算要出門的王瑞雪決定不出門了,正打算要出門的任飛更不願意錯過這種熱鬧,沒打算要出門的朱存孝則寸步不離地跟隨在玉含煙身後,宛如守護神似的;唯有始終窩在角落裏的小書呆子小天一無所覺地繼續捧著他的書,嘴裏念念有詞地咕噥個不停。

  “……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系,遠之則怨矣……唔……不會啊!大小姐人就好好喔!雖然二小姐有一點點不講理……”

  “你說什麼?!”

  王瑞雪尖吼一聲,正待撲殺過去……

  “小姐,金公子和柳姑娘來了!”

  柳姑娘?

  眾人狐疑地相覷一眼,然而客人一進來,她們便明白小翠兒為什麼明著稱呼姑娘了。

  “玉姑娘,好久不見了。”明色短襖,鳳尾長裙的滿兒落落大方地打招呼。

  “柳姑娘,金公子。”玉含煙也若無其事地肅手就客。“兩位請坐,小翠兒,奉茶。”

  滿兒不落痕跡地環顧四周一圈,同時似笑非笑地多看了某人一眼。

  “我想五姑娘或許早已猜到滿兒來此別有用意了。”一落坐,滿兒便單刀直入地殺入重圍。

  玉含煙淡淡一哂。“柳姑娘是定過親,或已成過親了?”

  “成親了、成親了,”滿兒喜孜孜地說。“人家我還有個寶貝兒子呢!只可惜……”他老爹連一眼都沒瞧見過。

  “自己家的相公就得靠自個兒看緊,”滿兒才起個頭,王瑞雪便很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出了問題也不自我反省一下便想來責怪別人,難怪你家相公要往外跑!”

  滿兒裝模作樣地愣了一下。“咦?請恕滿兒不解這位姑娘何謂?”

  “你難道不是想來興師問罪的嗎?”王瑞雪雙手插腰,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說吧!你家相公是哪一位?李大人?侯公子?張員外?曾舉人?”

  噗哧失笑,“不、不、不,我家相公從來都不是玉姑娘的‘客人’,我又能來興什麼師、問什麼罪呢?”說著,滿兒眼角又有意無意地瞥了某人一下。

  玉含煙頗意外地怔的一怔,不自覺地朝自出現後便一副坐立不安樣,好像屁股底下壓了一隻死老鼠似的,甚至還有點冷汗涔涔的弘升看過去一眼。

  “那麼,這位該就是……”

  “他?”滿兒笑得更大聲了。“不是、不是,他還得叫我一聲嬸兒呢!”

  玉含煙黛眉輕蹙。“那麼柳姑娘此來究竟是……”

  笑容忽收,“老實說,也的確是跟我家相公有關係啦!”滿兒很誇張地歎了一大口氣,甚至還拿手絹兒按了按眼角。“想想,當年也是他信誓旦旦的說他願意為我死,所以我才勉為其難的嫁了給他,沒想到……”

  “當年?你們成親幾百年啦?”王瑞雪喃喃道。

  “兩年、兩年!”滿兒笑嘻嘻地比出兩根手指頭,隨即又垮下臉去。“沒想到成親不過一年,他就扔下剛產下兒子的我,跑啦!”她似真還假地咽了一聲,挺哀怨的。“連兒子的模樣都沒瞧上一眼呢!”

  玉含煙與王瑞雪相對一眼,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

  “唉!可憐我連月子都沒坐滿,產後半個月就出門東奔西跑到處去找他,這樣辛苦了半年多,好不容易終於讓我在……”滿兒輕咳兩聲。“京城的八大胡同裏尋到了他,他卻……”

  “不要你了?”王瑞雪脫口問。

  馬上橫過去一眼,“才不呢!他還是信誓旦旦地說他願意為我死。”滿兒嬌嗔道。

  白眼一翻,“那不就得了?”王瑞雪不耐煩地說。

  “哪里得了?”滿兒吸了吸鼻子。“他一說完,轉個眼又跑回八大胡同的女人身邊去啦!”

  “欸?!”王瑞雪頓時錯愕地傻住了。“又……又回去了?”

  “沒錯,前一刻還躺在我身邊對我發誓呢!下一刻他就急著穿衣套履要回到那女人身邊去了。”

  “那……那他的信誓旦旦不都在放屁?”

  “的確,只是用來騙騙我這種笨女人而已!”

  “果然男人的誓言都不可信!”王瑞雪恨恨地說。

  “是不可信,總而言之,他就是舍不下那女人。”滿兒幽幽怨怨地又拭了下眼角。“所以說,我才想來請教一下玉姑娘——因為那女人跟玉姑娘頗相似,看看我該如何抓回我家相公的心,總不能教我往後都獨守空閨吧?”

  “跟我……”玉含煙遲疑了下。“頗相似?”

  “是啊!她也是賣藝不賣身,氣質好、五官佳,像個仙子似的,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又能歌善舞,老實說……”滿兒不甚甘心地噘了噘嘴。“我沒一樣比得上人家的。”

  “那不就沒希望啦!”王瑞雪再一次沖口而出。

  “瑞雪!”玉含煙警告地瞪過去一眼,見王瑞雪吐了吐舌頭退後一步,她才和顏悅色地對滿兒揚起撫慰的笑容。“柳姑娘,你家相公可曾說過要娶她進門?”

  “那倒是沒有。”

  “這就是了,”玉含煙溫言道。“有些男人只是一時沉迷罷了,時間久了之後自然……”

  “你是說要我乖乖的等?”滿兒眨著明媚的丹鳳眼兒輕輕問。“不管他是否一年、兩年,或十年、二十年不回家?”

  “呃……這……”玉含煙窒了窒。“我想應該不會,他……”

  “他自出門後就不曾再回過家了!I

  “那……”玉含煙皺眉。“令公婆又是如何表示?”

  “什麼表示也沒有,”這可是一點都不假的實話。“事實上,我公公一開始就反對讓我進門了。”

  “連公婆都不支持,那八成沒指望啦!”王瑞雪忍不住又插了一句。

  “坦白說,我也這麼覺得耶!所以呢……”滿兒狀頗認真地望定玉含煙。“我想再請教玉姑娘另一個問題。”

  “柳姑娘請說。”

  “如果說,我有一位青梅竹馬,他希望我能跟他……幹嘛啦?”話說一半,滿兒忽地側過臉去瞥向一臉驚惶又恐懼的弘升,後者正抖著手死命地扯住她的裙擺。“你怎麼了?幹嘛這副德行?”

  “我快死了!”弘升呻吟道:“求求你別再說了,嬸兒,我們回去好不好?”

  雙眉輕輕一揚,“不舒服嗎?”滿兒似笑非笑地調侃道:“好吧!那我說快一點好了。”

  “嬸兒……”

  “小孩子不要多話!”滿兒低叱,再轉對玉含煙笑咪咪地點點頭。“總之,我有位青梅竹馬對我相當癡情,不過,我們因為某種因素曾經失去聯絡多時,最近他終於找著了我,也希望能娶我進他家門。玉姑娘,你說我是該選擇那個流連在別的女人身邊不願回家的相公,還是應該選擇這個始終對我情意不變的青梅竹馬呢?”

  弘升再次呻吟。“這回我死定了!”

  玉含煙仍沒來得及表示意見,王瑞雪再次沖口而出。

  “笨蛋,當然是選擇那個始終不變心的青梅竹馬嘛!”

  “瑞雪!”玉含煙怒叱,旋即轉向滿兒認真地說:“不,柳姑娘,我認為你最好是……”

  然而,沒有機會讓她表達出真正的想法,滿兒已經興奮的跳將了起來。

  “我也是這麼覺得耶!太好了,真高興你們同我一樣看法,那種老是戀棧別的女人的相公不要也罷!好,我這就回家去抱兒子,反正我家相公連看也不願看一眼,不如我帶走算了,相信我那位青梅竹馬一定會跟我一起好好疼愛他的!”

  話落,她便扯起一臉死相的弘升。“走羅、走羅!咱們可以回家去羅!”

  一陣風也似的,兩人已消失於廳外,廳內眾人愣呵呵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實在搞不太清楚那女人來這一趟究竟是幹嘛來的?

  繼之,眾人又不約而同將視線移至小書呆子那兒去,後者仍舊躲在他的角落裏喃喃咕噥著。

  “……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他這麼視死如歸想幹嘛?

  改行去打仗?

既是昔日名門望族的豪宅,滿兒所暫居的這棟宅邸至少也有幾十間房,真要整理起來,怕不要十幾二十個奴僕才夠。可因為只有滿兒與弘升二人居住在東院落,再加上某人的特意叮嚀,所以宅內雇請的奴僕也不多,只有一位幹粗活的男僕,一位洗衣打掃的婢女,以及一位負責膳食的大嬸。

  這三位恰恰好是一家三口,入夜只要活兒幹完了便可回到後面傭人房裏闔家歡樂一番了,因此,他們幹得很起勁,近一個月下來,滿兒與弘升對他們的工作態度也感到很滿意。

  這天入黑之後,滿兒一反常態地一用過膳後即回房去睡覺,弘升沒事幹,又不敢扔下滿兒一個人出門去找樂子,只好回房去看《金瓶梅》過過幹癮,既然主兒們都歇息去了,那三位便也喜孜孜地提前回到後頭去共敘天倫了。

  才剛起更,雖然伸手不見五指,即使毫無丁點聲息,但滿兒依然感受得到那份驟然爆發,勃然於無形的怒氣。

  她輕笑——他果然來了!

  他憤怒地覆上灼熱的身軀——捐軀赴“女”難,視死忽如歸!

  翌日傍晚,滿兒勉強撐開酸澀的眼瞼,首先意識到的是身邊依然沉睡不醒的男人,她不禁再次揚起輕笑,挺得意的。

  緊隨在她英勇豪邁地先行登上烈士碑之後,他終於也壯烈成仁了!

  動作遲緩地下了床,滿兒先重重地歎了口氣,這才不情不願地穿上衣物,“來啦、來啦!別敲了啦!”再一步一爬地把自己拖向門邊,雙手一拉打開門。“吵死人了啦!到底要幹嘛啦?”

  門外,弘升擠眉弄眼地笑著。“十六嬸兒,差不多時間用晚膳啦!”一大早沒見十六嬸兒起床,中午也不見人影,不必猜也能猜到是怎麼回事兒,只是奇怪十六叔怎地沒去擰了他的人頭。

  是在十六嬸兒這兒磨蹭了太久,趕不及麼?

  “叫貴嬸送進房裏來吧!你十六叔還在睡呢!”

  弘升先是愣了愣,繼而臉頰一抖瞬間扯歪了臉,“十六叔還在這兒?”他失聲驚呼。

  “睡得可熟呢!”滿兒嘟嘍著回身,老牛拉車似的再把自己拖回房裏,隨便看上條凳子便癱下了。“要不你試試看叫他叫不叫得起來。”

  弘升立刻驚怖地連退三大步。

  “我才不要!”現在他才真的瞭解到十六叔到底有多寶貝他的妻子了,這可是十六叔頭一回撇下工作不管,只為了安撫沒事亂吃乾醋的十六嬸兒。“我看還是等十六叔醒了,我再親自把飯菜送過來,免得下人們疑惑這兒怎麼多了個男人。”

  滿兒無所謂地聳聳肩,一等弘升離開,她把門關好,馬上又回到床上和衣躺下了。合上眼之前,忍不住順手好玩地推推身邊的男人看能不能推醒他,卻只聽他不清不楚地咕噥了一句什麼,翻個身把手臂擱在她胸前……

  仍然酣睡不醒。

  這個冷酷無情的男人,有時候還真的很可愛呢!

  直至掌燈過後好一陣子,她才又被身邊男人起身、下床、穿衣、開門的動作聲音吵醒。

  “要‘回去’啦?”就連她自己也聽得出來自己的口氣有多自嘲。明明她才是正牌大老婆,為什麼她得說這種小老婆才會說的話來“恭送”自己的丈夫回到“外面的女人”那兒去呢?

  
黑暗中沒有聲音,可一忽而後,火摺子聲輕響,燈突然點亮了,她撐起上身看過去,驚訝地瞧見他只套了一件長褲,上半身依然赤條條的佈滿了許多可疑的烏青,甚至還光著腳丫子不曉得要到哪里去。

  “我餓了。”他面無表情地說。“你又改變主意要讓我餓死了麼?”

  噗哧失笑,她又躺回去了。“去找你那可憐的侄兒吧!他一定還在等你。”

  “把床帷放下來。”他命令,而後出去。

  她輕笑著把床帷放下,聽著不久後有人進來把床帷拉好,然後另一個人進來在桌上放下一盤盤的菜後出去,再回來放下另一些菜,以及酒壺、碗筷等後又出去,最後是關門聲,她這才探出頭去,見他已經開始據案大嚼了。

  太可惡了,居然不招呼她一聲!

  三兩步跳下床,她立刻沖過去搶食物,一時之間,只有陣陣公豬母豬搶食的聲音回蕩在偌大的臥室裏。

  好半天後,男人仰首飲盡最後一杯酒,毅然起身。

  “好,繼續吧!”

  “呃?”仍忙著吃魚吃肉吃菜的女人漫不經心地問:“繼續什麼?”

  “你不是要我死在你身上麼?”男人平平板板地說。“我還沒死,所以我們可以上床繼續了!”

  刹時間,噗的一聲,女人嘴裏的食物噴得滿桌滿地都是,而男人早已一閃身飄到女人身後去了。

  “你你你……你說什麼?”他還沒“死”?

  “上床繼續!”說著,男人攔腰一抱,將女人又拖回床上去了。

  “耶?不要!”女人手舞足蹈,驚恐地尖叫。“幹嘛要這麼拚嘛!”

  “你不是要我死在你身上麼?”男人又壓上女人身上。“我還沒死!”

  “胡說!”女人手忙腳亂地想要推開他。“你你你……你哪只耳朵聽到我那麼說的?”

  “兩隻耳朵。”一把扯開她的短襖,他又埋首在她雪白豐盈的胸脯上態意落下斑斑點點的吻痕。

  “你聽錯了!”女人尖叫著想要拔開他的腦袋。“聽錯了啦!”

  唰一聲,女人的長裙也被撕破了。

  “沒有聽錯。”

  女人不禁倒抽了口氣,已經可以感覺得到他堅硬火熱的欲望在他下半身蠢蠢欲動了。“我沒有那樣說啦!”尖叫聲中,她的褻褲也壽終正寢了,雙膝硬被撐開。“救命啊!”

  “要死的人是我,我沒喊救命,你喊的什麼救命?”

  “你還沒死,我就會先死翹翹了啦!”他想先把她害死在床上,再去上那個女人的床嗎?

  “這樣你最好‘忍耐’一點兒,學學人家怎麼當死魚的,乖乖睡一覺醒來,你就可以如願以償的見到我筋疲力盡地死在你身上了。”平淡的聲音,行動卻是截然不同的粗魯。

  “你在開什麼玩笑?這怎麼可能忍……呃……啊~~”

  “別再掐我了,你嫌我身上的烏青還不夠多麼?”

  “人家……人家忍……不住嘛……”

  “你這算什麼死魚?”

  “回光……返……返照……”

  “沒見過這麼活蹦亂跳的迴光返照。”

  “現在……你……見到了……啊~~”

  “也別再用你的指甲抓我的背,你昨兒個夜裏留在我背上的抓痕已經在淌血了!”聲調語氣始終冷淡平板如故,然而,動作可是愈來愈火熱勇猛了。

  “啊~~天……天哪……饒……饒了我吧……”

  “要我死的人是你,你要我饒你什麼?”

  “人家沒……啊~~沒有那……那樣說啦……唔~~”

  “沒有?”

  “沒……沒有啦……”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啦……”

  “好吧!算我聽錯了,那……要我現在停嗎?”

  “不要!!!”

  柳佳氏滿兒這輩子從來沒有輸得這麼徹底過!

  再翌日——

  當早膳送來時,只見柳佳氏滿兒一副標準的賢妻模樣,不但溫婉柔順地服侍丈夫抹臉梳頭穿衣,還跪在地上替他穿靴,弘升錯愕之餘,差點忍俊不禁,倘若不是十六叔那雙可愛的大眼睛狠狠地瞪住了他,他早就趴到地上去給他笑翻了。

  “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十六叔。”

  滿兒聽不懂他們叔侄倆兒在說什麼,只能隱約意會到她家的相公又要回到“別的女人”那兒去了。

  早膳過後,弘升離去,餘下夫妻倆面對面,那對大又明亮的瞳眸註定她半晌。

  “你不回去?”

  “你可以放過我舅舅一馬嗎?”

  “不可能。”

  “那我也不回去,”

  “那就不要再給我惹是生非。”

  “我哪兒敢啊!”她沒有給他惹是生非,反倒給她自己惹來了不少“是非”。

  “最好是不敢。”話落,滿兒她家的相公便回身走向門口。

  “你要‘回去’了?”回到“別的女人”那邊去。

  唬的一下,欣長的身軀立刻轉回來,臉色陰沉、眼神陰騖、表情陰鬱地才剛跨過來一步,滿兒便慌慌張張地舉起兩手亂搖,兩眼驚恐地瞪住他那只已經開始在解開馬褂的手。

  “不是、不是,是你要出去了,你要出去了!”

  止步,停手。“那是工作。”連聲音也是陰森森的。

  “是是是,那是工作、那是工作。”

  “除了你,我從來沒有碰過其他女人。”他冷冷地說。

  “是是是,除了我,你沒……咦?真的嗎?”

  “我沒有必要騙你。”

  “說的也是。”滿兒不由得眉開眼笑地咧開了嘴。“那以後也……不會?”

  “不會。”

  兩隻丹鳳眼都笑得眯成兩條毛毛蟲了,“你發誓?”滿兒得寸進尺地要求。

  “我發誓。”

  “也不會動心?”

  “不會。”

  “除了我,你不會為其他女人死?”

  “不會。”

  “放過我舅舅?”

  “不行。”

  呿!真小氣,這樣也不給她上當一下!

  “希罕!”哼,不放過就不放過,她自己想辦法!

  “我走了。”

  他又轉身走向門口,她緊隨在後。

  “你什麼時候要再……呃、回來?”

  “不一定。”

  “是喔!等你膩了那個女人才會……啊!”尖叫,“不是、不是,大爺你有空才回來、有空才回來!”

  嗚嗚……怎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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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踏入二進院落裏,玉含煙已自廳裏急步迎上來,不待她詢問,朱存孝便搖搖頭。

  “找不到。”

  玉含煙蹙眉,回身對王瑞雪平靜地說:“你還是回大哥那兒去吧!”

  一驚,王瑞雪忙堆上一臉討好的笑容。

  “不要啦!姊,大哥……大哥好可怕的耶!不要叫我回大哥那兒去啦!”

  玉含煙輕輕歎息。“我管不住你,不叫你回去又能如何?”

  王瑞雪窒了窒。“最多……最多我以後不管小天看不看書了嘛!”

  “你已經把他趕走了,眼下說這些又有何用?”

  王瑞雪下唇一咬。“好嘛!那……那我也幫忙去找,這總可以了吧?”語畢,她便啟步往外走去,沒想到才行兩步,迎面就差點撞上任飛。

  “不必,我找到小天啦!”任飛說著賊眼兮兮地把小天扯到前頭去。“他這幾天都在廟會那兒到處打雜換謨饃吃,晚上就和一些乞丐睡在城隍廟裏,幸好我跟那些乞丐挺熟,這才問到了他的行蹤。”

  但見小天既猶豫又惶惑地拖著腳進來,甫一瞥見王瑞雪,便臉色一慘地掉頭又想逃掉,玉含煙連忙出聲喚住他。

  “小天,別走!”

  小天停住了,又躊躇了下後才遲疑地側過半邊臉來。

  “大……大小姐?”

  “小天,我替瑞雪向你道歉。”來至在小天面前,玉含煙仰起靈秀的雙眸憐惜地凝住在那張憨厚純真的臉上。“你放心,以後她不會再趕你,也不會再欺負你,更不會再干涉你看書了,你就安心留下來吧!”

  眼角兒怯怯地偷覷著王瑞雪,小天悄聲問:“也不管我考不考院試了嗎?”

  “不管了、不管了!”王瑞雪氣呼呼地大聲道。“你愛怎麼考就怎麼考,隨便你了啦!”

  聞言,小天不禁喜出望外地咧開憨純的笑容。

  “真的?謝謝二小姐!謝謝二小姐!”

  “好了,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玉含煙撫慰地拍拍小天的手臂。“去,去洗洗澡吃個飯,把自個兒弄端整一點兒,好好休息一天,明兒再開始讀書工作吧!存孝,你去幫幫他。”

  於是,朱存孝帶著小天到後頭去了,任飛一溜煙又不見人影,小翠兒去準備招呼待會兒預定要來的客人,只剩下王瑞雪若有所思地仔細端詳靜立沉思的玉含煙好半天。

  “姊,你不會是……”王瑞雪驀而停住,總覺得這種想法實在太可笑了,不過,沒耐性的人最後還是把它給問了出來。“喜歡上小天了吧?”

  玉含煙身形倏顫。“我……我現在沒有資格談論感情。”

  她不承認,卻也沒有否認,王瑞雪立刻察覺到這其中的微妙之處,不覺猛然一呆。

  “姊,你……現在不是你有沒有資格的問題,而是你……你真的喜歡小天?不……不可能吧?那天你還說存孝小我一歲,而小天……小天可是小你四歲耶!即便不論年齡,那小子一副傻呼呼的樣子,到這裏來的客人個個都比他強,憑什麼讓你喜歡他?”

  玉含煙靜默片刻。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僅有他才能令我憐惜萬分,也許就是因為他的純真憨直吧!”她低歎。“我有智慧,有才情、有美貌,獨缺他那種單純潔淨的心靈,而且,他永遠都會是那樣,不會因為年齡,環境或困厄的遭遇而有所改變,唯有這種男人才會如同女人一般,一旦動了情便始終如一,至死不渝。”

  “我懂了,”王瑞雪若有所悟地輕頷首。“姊,你在這兒待太久了,從十六歲到現在五年了,在這五個年頭裏,你見過的男人不知凡幾,可無論條件多優越的男人,他的情仍是無法專一,所以對姊而言,真摯專情的男人才是最難得,最令人心動的,對吧!姊?”

  玉含煙默然無言。

  “要不,姊,讓我跟大哥說說去,”王瑞雪試探著說。“你已經犧牲得夠多了,至少該讓姊往後的幸福有個依靠呀!”

  “不!”玉含煙毫不遲疑地拒絕了。“我會嫁給大哥替我安排的人,無論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只要對複國大業有利,我不計任何犧牲!”

  “可是,姊,這是一輩子的事,要是嫁錯了人,可是要痛苦一生的耶!”

  “別再說了,”清靈的嬌靨上一片漠然,玉含煙絲毫不為所動。“自我來到這兒的第一天起,我就下定這種決心,不會因為任何因素而改變的。”

  “那小天……”

  漠然的眼神悄然沁人一絲溫柔,“我會放在心底,這已足夠了。”玉含煙淡淡道。

  “哪夠啊?”王瑞雪不以為然地咕噥。“換了是我,我才……”

  “但我不是你,所以……”玉含煙挺直了背脊。“我會這麼做,也必須這麼做。好了,你到後頭去吧!我要接待客人了。”

  王瑞雪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甫掉頭離去,嘴裏卻仍不曉得嘟嘟嘍嘍些什麼。

  雖然小天那傢伙她是愈看愈有氣,不過……

  算了,既然是姊喜歡的人,她就姑且忍他一忍吧!

  無論姊怎麼說,她非得去告訴大哥不可,就不信大哥會那麼殘酷無情,毫不顧念姊的未來幸福!

  可若是不幸大哥真打算不管姊的幸福,那她可就要跑第一個了,因為……

  下一個肯定會輪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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