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0-24 17:11:01水瓶貓熊

捨得

1

柳太真十年來第一次下山,是為了開封府衙新成立的「妖異對策司」。

「妖異對策司?那是什麼?」柳太真問著師父清風道長。

柳太真的雙親早逝,由師父撫養成人,所以清風對她來說如師如母。此時清風看著太真疑惑的神情,思及她即將面對的命運,不由得有幾分不捨。

「師父,您怎麼了?」柳太真問道。

「沒什麼。」清風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聽說近來京城妖異事件頻傳,皇帝要成立妖異對策司,開封府的包大人就邀請我們加入了。」

「包大人?他為什麼會找上我們?」

「妳相信這世上的人們,即使原來互不相識,也可能透過複雜的人際關係聯繫起來嗎?」

見柳太真眼神有些茫然,清風嘆了口氣,換個方式說道:「聽說我是包夫人的表姊的三叔公的十四弟的堂妹,所以就這樣聯繫上我們了。」

表姊的三叔公的十四弟的堂妹⋯⋯

聽起來很複雜,但柳太真其實有點羨慕。

如果我也能是誰的什麼人就好了。

 

行至開封府衙,柳太真向門衛說了自己的來意,便有人來帶她入內,逕往包大人的書房而去。

剛到書房外,柳太真便聽得屋內有個男人說道:「這位驅魔大師,可是本府的夫人的表姊的三叔公的十四弟的堂妹的徒弟!」

這話一入耳,柳太真忍不住笑了。

「是誰在外面?」那男人問道。

「包大人,在下是柳太真。」

2

莫勝男,本朝第一位女捕頭兼開封府衙首席女捕頭,現在又是新任的妖異對策司司使。

柳太真打量著眼前這個穿著捕頭制服、英氣勃勃的女人,突然發現她背後躲著一個畏畏縮縮的女鬼,不由得皺了皺眉。

待得兩人退出書房,柳太真便雙手結印,喝道:「惡靈退散!」

「喂,別這樣啊!」莫勝男阻止不及,一道金光直朝她身後的女鬼射去。

「這是……」過得半晌,那女鬼才訕訕問道:「做什麼?」

「咦?我的咒術失效了嗎?」柳太真不甘心,又連著發出數道驅鬼咒,仍無法傷害對方分毫。

「我……不是惡鬼吧……」女鬼弱弱地道。

「看來是這樣沒錯吧……」莫勝男幫腔道。

「妳……」柳太真疑惑地拉起女鬼的手,臉色微變,「妳不是鬼?」

「不是鬼?」女鬼和莫勝男齊聲道。

「嗯……」柳太真仔細觀察女鬼,過得許久才說道:「妳是生靈。」

「生靈的意思是……靈魂出竅?」莫勝男問道。

「對,可是大多數的生靈,在出竅的時候,都不會帶走軀殼中的記憶……」柳太真問那「生靈」道:「妳也是吧?」

「嗯……」

見那生靈的神色有些哀怨,莫勝男忍不住說道:「那這樣,我以妖異對策司司使的身分宣布,招弟也是本司的一員!」

「招、招弟?」柳太真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妳叫勝男,她是招弟,妳倆還真是一對兒啊!」

「妳這是嫌我們的名字不好聽嗎?」莫勝男皺眉道。

「明明咱們都是女人,取個名字怎麼又是男、又是弟的⋯⋯不覺得莫名其妙嗎?」

招弟委屈地說道:「可我其實不記得自己的名字,招弟是她給取的。」

「好吧……這我不予置評……」柳太真嘆了口氣。

「妳這就是嫌棄我取名字的品味吧?」莫勝男瞪著眼道。

「隨便妳怎麼想。」

柳太真又嘆了口氣。自己學藝不精,加上同僚又是些莫名其妙的「人」,讓她有點後悔到這裡來了。

師父大概是預知我會遇到這些,才會在送別時露出那麼不捨的表情吧?

3

妖異對策司的第一個案件,是東郊耕牛失蹤案。

「這算什麼?牛走失也叫妖異事件?」莫司使不以為然地道。

但當地父老異口同聲,都說那些在林子裏失蹤的是「識途老牛」,不可能找不到回家的路。尤其那林子近來瀰漫著一股詭異的霧氣,絕對是妖異無誤。

於是妖異對策司的兩人一生靈,就這樣走進了那座氤氳的森林。

「哎呀,今天來的不是牛?」

林子裡那棵最高的松樹前,一個柔媚的白髮女子皺著眉道:「人肉腥味太重,姑奶奶我是不吃的。」

「原來就是妳這妖怪吃了農家的耕牛!」柳太真說著雙手結印,喝道:「妖孽退散!」

只見一道金光朝那女子射去,但當金光散盡,她卻仍好端端地站在那兒,柳太真不由得臉色大變,驚道:「這……這……」

說時遲,那時快,那女子跨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柳太真的下巴,冷笑道:「就連法海和尚在老娘面前都灰頭土臉了,更何況是妳這個半瓶水的驅魔師?」

那女子又掃了莫勝男一眼,「妳就是那個什麼妖異對策司的司使?老娘不知道你們這些人類在想什麼,居然讓妳們這種黃毛丫頭來撐起這個官衙?就憑妳們這程度,莫說姑奶奶我是有千年道行的等級,就是尋常小妖也抓不住的啦,哈哈哈哈!」

莫勝男知道對方所說為真,只咬著唇說不出話來。

「那這丫頭,我就帶走了啊!」

「慢著!」莫勝男拔出佩劍,揮向妖女,喝道:「身為妖異對策司的司使,就算明知打不過,也不能讓妳這樣帶走我的人!」

「想不到妳這麼自不量力啊!」那妖女冷笑一聲,袍袖揮處,莫勝男連人帶劍飛了出去,撞斷幾棵樹後,才堪堪停了下來。

此時,妖女早帶著柳太真消失無蹤。

「司使!」招弟追了過去,想扶起莫勝男,卻發現自己觸不了物,只得算了。

莫勝男拄著劍站起身來,吐掉一顆帶血的牙,臉上滿是技不如人的感傷。

「怎麼辦,柳太真會不會被那妖怪給吃了……」雖說柳太真說話不太中聽,但好歹也是自己名義上的部屬和戰友,莫勝男是真心為她擔憂。

「那妖怪說過不吃人的。」招弟安慰道。

「妖怪的話怎麼能信呢?」莫勝男皺眉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

但是,眼神不會騙人。

那妖女在碰觸柳太真的時候,眼神中閃過一絲溫柔,卻沒有逃過招弟的眼睛。

「她不會殺柳太真的。」招弟加重了語氣。

「好吧,既然妳這麼說,我就姑且相信吧⋯⋯」莫勝男嘆了口氣。

4

沒想到莫勝男竟會為了自己拚命,柳太真回想起她那不服輸的眼神,第一次對妖異對策司有了歸屬感。

不過,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柳太真環視身處的這個山洞,被反綁的雙手提示著她身為俘虜的處境。

然而,作為一個驅魔師,她有不能向妖怪低頭的自尊!於是她揚起頭來,對那妖女說道:「兀那妖怪,到底想拿我這驅魔師大人怎麼辦?」

「哼哼,驅魔師大人啊⋯⋯」那妖女用食指挑起柳太真的下巴,將臉湊到她面前,微笑道:「對啊,我該拿妳怎麼辦才好?」

太、太近了……

柳太真看著對方嬌媚的眉眼,感受到她的呼吸,心跳不自覺地紊亂起來,也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只好閉上雙眼。

就在這時,柳太真突然覺得有什麼柔軟的東西,碰觸了她的嘴唇。睜眼一瞧,才發現那妖女居然吻了她,情急之下,便咬了對方的嘴唇。

「妳……」妖女向後退了一步,嘴唇上還沾著血絲。

「妳這妖怪,怎麼可以……」柳太真紅著臉道。

「對不起,是我唐突了。」

妖女的態度突然轉變,居然還道起歉來,柳太真本想得理不饒人,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便沈默了。

過得半晌,那妖女嘆了口氣,一揮手除去柳太真的束縛後,便道:「妳回去吧。」

柳太真巴不得這一聲,趕緊逃出洞穴。

「玉裳老大,難得看您對人類感興趣啊?」幾隻狐狸走了過來。

玉裳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苦笑道:「畢竟我已經等了她一千年啊。」

當天晚上,柳太真做了一個夢,有個小女孩養了隻狐狸的夢。

狐狸的名字,叫做玉裳。

 

「柳太真,妳、妳回來了?」

莫勝男抓住柳太真的雙肩,仔細看了看她的臉和身體,問道:「她沒對妳怎麼樣吧?」

柳太真想起莫名其妙被吻的事,臉上一紅,「沒、我沒受傷。」

莫勝男雖覺柳太真的反應有點奇怪,但也不知從何問起,只得算了。

「不過,東郊這案子我們該怎麼辦?」招弟問道。

是啊,下一步該怎麼做?

身為妖異對策司的司使,莫勝男得下判斷。可是,面對打不過的敵手,她能怎麼辦呢?

算了,既然柳太真平安回來,這事就暫時別煩惱了!

「走吧,咱們去吃碗麵線,去去霉氣!」莫勝男吆喝道。

5

雖然東郊耕牛失蹤案尚未解決,但妖異對策司仍持續接了一些小妖的惡作劇案件,在柳太真的法術和莫勝男嚴正告誡的相互搭配下,都得到了圓滿的解決,也讓她們對妖異對策司的發展,有了更多的信心。

一個月後,東郊的幾位父老來到妖異對策司,眾人本以為他們是來興師問罪,也做好被罵得狗血淋頭的準備,卻沒想到他們居然一進門就連連道謝。

「多虧了妖異對策司的各位,我們走失的牛都回來了,還有狐仙大人給我們送米送菜呢!」

「狐、狐仙大人?」柳太真突然想到了那妖女。

「對啊,狐仙大人還有留下大名呢!」村民們拿出來的木牌上,赫然寫著「狐仙玉裳大人致贈」。

莫勝男接過來一看,皺眉道:「玉裳?刻上名字,是要人感恩戴德嗎?真是個自命不凡的狐妖!」

狐妖……玉裳……

柳太真想起夢中的狐狸,難道牠後來成精了?

 

東郊耕牛失蹤案莫名其妙地解決後,妖異對策司接到了一件棘手的「鬼火案」。

原來都城內近日鬼火肆虐,莫勝男和柳太真接到各處報案後疲於奔命,卻苦無對策。

「這裡有鬼火,那裡也有鬼火……」莫勝男在地圖上畫著圈。

「如果我們把這些點連起來,會不會有什麼發現?」招弟建議道。

「這點子不錯!」於是莫勝男將所有的紅圈連接起來,赫然是一個「九」字。

「可這還是解不開啊?」莫勝男抓著頭髮道。

忽聽得颼的一聲,有支箭飛了進來,將一封寫著「致莫司使」的信釘在牆上。

莫勝男放下手中的筆,將信封打了開來,只見裡面是一張薰著香氣的信箋,上頭的字跡十分娟秀,於是唸道:「若能娶得柳太真,吾將加入貴司,為司使效力……玉裳筆。」

「玉裳?那個狐仙?」招弟問道。

「狐仙……要娶……柳太真?」莫勝男望向柳太真,卻見她已滿臉通紅,也不知是害羞還是氣惱。

「太真……莫非妳知道對方是誰?」莫勝男問道。

柳太真咬了咬唇,恨恨地道:「八成是上次抓走我的那妖怪!」

「妳怎麼會知道?」招弟問道。

「因為她……」柳太真突然住了口,內心警惕道:「好險,差點把她吻我的事說出來了⋯⋯

莫勝男見柳太真欲言又止,追問道:「難道她對妳做了什麼?」

「沒、沒什麼……反正我覺得是她!對,這是驅魔師的直覺!」柳太真挺了挺胸。

「好吧,先不管她為什麼想娶太真,我就問她提加入我們妖異對策司這事,司使妳怎麼看?」招弟問道。

「說真的,這提議讓人很心動欸……」莫勝男沉吟道。

見莫勝男神色有幾分動搖,柳太真叫道:「妳不會想答應她吧?」

「這個嘛……」莫勝男將雙手按在柳太真的肩頭,直視她的雙眼,問道:「太真啊,妳說,咱們打得過玉裳嗎?」

柳太真思索半晌,搖了搖頭。

「既然打不過她,我們就吸收她!這不就是兵法的精髓嗎?」

「喂,對妳來說是吸收她,但卻是犧牲我啊。」柳太真抗議道:「我可是有身為驅魔師的自尊,怎麼可以答應這種條件?」

「什麼叫對我來說,明明就是對我們妖異對策司大大有利啊。」

「可我們是妖異對策司,怎麼可以讓妖怪也加入呢?」柳太真繼續掙扎。

「這就叫多元啊!妳看本司也有招弟這種生靈,再多一個妖怪算什麼?」

「對啊,而且這是不戰而屈人之兵,乃上上之策啊。」招弟幫腔道。

「妳們……」以一對二,柳太真只能放棄抵抗,長長嘆了口氣。

6

「妖異對策司有新成員?」

包大人看著男子裝扮的玉裳,問道:「你為什麼想加入妖異對策司?」

這難道是面試?

玉裳於是微笑道:「小生對太真一見傾心,就想和她並肩作戰,共同分擔。」

「太真?啊,原來你是為了太真來到這裡的呀。」包大人點點頭,眼神中滿是嘉許。

這女人還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啊。

柳太真滿腹不以為然。

「不過,既然你說喜歡太真,那將來有何打算?」包大人又問道。

「我已表明此生非太真不娶,唯願大人替我倆主婚!」玉裳趕緊說道。

這……這是在說什麼啊!

好不容易跟玉裳談妥「先入我司婚娶暫緩」的條件,沒想到包大人隨口一問,這女人居然就打蛇隨棍上了!

包大人可千萬不能答應啊!

柳太真暗暗祈禱。

「既是如此,這個現成的媒人,捨我其誰?」包大人哈哈笑道。

 

清風道長作為柳太真的家人,被邀請來參加婚禮。面對玉裳,她謹慎選擇著語詞,說道:「妳就是太真的命定之……人吧?」

「嗯。」玉裳微笑點頭。

「我知妳執著於前世的未了之緣,希望與她今生再續前緣,但她既已轉世,又是從小修道,對妳的眷戀恐怕不如妳所想,妳應該給她一些時間。」

「我理會得。我等了她一千年,終於能夠與她共結連理,我已經很滿足了。所以我也願意繼續等待,她真心接受我的那一天。」

 

「師父,您知道我會遇到這種事嗎?」

看見清風道長走進屋裡,柳太真停下梳妝的手,神情哀怨地問道。

清風道長執起梳子,像是給幼時的柳太真梳頭那般,為她梳起新嫁娘的髮髻。

「我原先只知道,妳下山後會遇上命中註定的緣分……前幾日才聽說,有隻狐妖為了與妳成婚,放棄了五百年的修為。」

「什、什麼?」柳太真聞言吃了一驚。

「早年人妖兩界涇渭分明,嚴禁通婚,但五百年前一隻蛇妖與人相戀,希望能有正式的婚姻關係,天帝考量人妖殊途,為使妖能考慮清楚,對自己的選擇負責,就成立了人妖通婚管理司,凡是想與人建立正式婚姻關係的妖,都要經過重重考驗,甚至修為折半,才能如願。」清風道長緩緩說道。

「所以,她……?」

「聽說她向人妖通婚管理司申請要與妳成婚,依規定受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冰火之刑,並因此斷送了五百年的修為⋯⋯

「這……可是我真的值得她這樣嗎?」

「她說,已經等了妳一千年,所以……」

「可是,我只記得……玉裳是我前世養的一隻狐狸而已……」

清風道長摸了摸柳太真的頭,微笑道:「她說了願意繼續等妳,妳就別想太多了。」

 

待得眾人鬧完洞房,玉裳伸手要揭起新娘蓋頭時,被柳太真按住了手。

「我答應嫁給妳,本是為了妖異對策司……只是我聽說妳為了這樁婚事,捨棄了五百年的修為……我……不知道……」

玉裳沈默良久,才緩緩說道:「妳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嗎?」

見柳太真點了點頭,玉裳便繼續說道:「千年前,我本是一隻在森林裡挨餓受凍的小狐狸,被一個叫玉真的女孩撿回去養後,第一次有了家。後來玉真和家人們死於瘟疫,我悲痛欲絕,啃了玉真的一節小指後,回到森林潛心修煉,等待玉真再度轉世。」

「妳啃了……玉真的……指頭?」

「因為……我想和她……合而為一⋯⋯

見玉裳說得甚痴,柳太真進一步問道:「那東郊的事……難道是妳刻意為之的嗎?」

「嗯……我聽說玉真已經轉世,如果去東郊的話可以遇見,所以我就去了……但我沒想到,妳這一世居然是個驅魔師⋯⋯老天真是跟我開了個玩笑呢⋯⋯」玉裳苦笑道:「但我既然已經等了千年,怎麼樣都不想放棄,所以我那日送妳走後,就去了人妖通婚管理司,後面的事情,妳應該都知道了吧⋯⋯

  聽了玉裳的故事,柳太真的內心澎湃不已。原來玉裳為了和前世的主人相守,可以做到這種地步,但只記得曾經養過玉裳的她,真的值得玉裳犧牲這麼多嗎?

值得嗎?

柳太真突然害怕起來,沈默良久,才說道:「即使我們今生可以相守,但人妖殊途,我終究會先妳而去,妳為了這不過百年的日子,而捨棄五百年修為,這難道不會不值嗎?」

「有捨才有得,值不值也是我說了算。」玉裳執起柳太真的手,說道:「等待一千年,捨去五百年修為,換得相守百年,我覺得很值得。即使妳先我而去,我也願意再等妳下一回的轉世。」

「玉裳……我……只記得曾經養過妳的事,這樣的我,真的值得妳……唔……」

豔紅色的蓋頭滑落,唇端的柔軟觸感,堵住了柳太真原本想說的話。

原本是因為不想再聽到值不值得的疑問,玉裳才突然吻了柳太真,也做好可能被她拒絕的準備。然而,這次她卻只是閉上了雙眼,直到玉裳偷偷伸出舌頭舔了她的唇,才像觸電一樣慌忙後退。

妳……」柳太真滿臉通紅,半晌說不出話來。

看來不能操之過急呢。

玉裳微微一笑,拉過柳太真的纖手,握進雙掌之中。

「我不是說過嗎?值不值,是我說了算。就算妳沒能再想起其他的事,那也無所謂,因為前世我確實只是妳養的狐狸而已,只因我對妳有了貪念,想要成為妳的伴侶,所以才有了妳那值不值得的評斷。」

「貪念?」

「嗯,貪念。」玉裳在柳太真的手背上輕輕落下一吻,柳太真的手一抖,卻沒有抽回。

玉裳見狀,便將柳太真拉進自己懷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總之,不要再問值不值得,只問妳是否接受我的真心,能否回應我的真意……無論多久,我都願意等妳,我的夫人。」

我,驅魔師柳太真,成了一隻狐妖的妻子。

在玉裳溫暖的懷抱中,柳太真沉沉睡去。

圖:Gemin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