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1-06 17:01:41水瓶貓熊

【萍雪飛霜】選擇(7)

次日一早,兩人快馬加鞭趕往宜昌,欲乘船經三峽入川。

在市集上將馬賣了,汝陽松便將所得銀兩買了些好酒好菜,準備帶上船去大快朵頤。唐環攜著他往渡頭上去,看著兩旁景物,依稀想起當年自己負氣出走,從蜀地隻身到中原闖盪的往事。當時她才只有十六七歲,偶然聽得下人說起幼時母親之死,竟是受父親所逼,憤而離開那縱情酒色的父親,獨自一人來到中原。這二、三年來,她看見了許許多多的事,卻愈來愈發現父親的孤獨。

「也許,還有背後的真相吧。」夜裡,她身處黑暗之中,便想起了幼時父母恩愛、家庭和樂的情景。自從母親死後,父親便愈來愈頹廢……既是如此牽掛,當初又何必逼死她?唐環百思不得其解,只是離家前發過重誓,不再「見此等無情無義的狗賊」,卻怎麼有臉回去?

聽得父親被慕容山莊所捉,她是父女關心,再顧不得毒誓,急著趕回蜀地去救出父親,卻是半路為慕容山莊的人追上,衍出了汝陽松相救的枝節。自己起先對這「小淫僧」大加折辱,卻不料愈是折辱於他,對他的情感愈是深沉,終於,兩人歷經大難,還是在一起……

她偷眼瞧著他,汝陽松知道她在瞧著自己,卻故意對著酒說道:「咱們好久不見,待會須得好好敘上一敘,親上一親。」他嘴裡說著和酒「親上一親」,眼光卻望向唐環,微有調笑之意。

唐環何等機伶,如何不知他的心思?哼了一聲,說道:「看來醉翁之意,倒不是在酒上了。」

汝陽松笑道:「玉手斟酒簾捲處,佳人相伴春風時!紅顏知己相陪,醉翁要醉,也不是因酒而醉了!」

唐環啐了他一口,紅著臉道:「瞎說什麼!誰是你的紅顏知己啦!」心中卻甜甜地頗為受用。

說話之間,足下不停,卻早已站在渡口上了。

唐環向左右一張,只見水上空蕩蕩地,一艘船也沒有,不由得向汝陽松一望。汝陽松卻是眼尖,瞧見了渡口的木板下露出一截船頭,便朗聲道:「喂,搭船啊,有人要載嗎?」這話聲震得木板吱吱價響,就是水面也隨餘音搖盪不已。

一艘破船由木板下緩緩搖出,船尾端坐著一個老梢工。說他老,其實也不見得,只是那人一把白鬚垂在甲板之上,頭上斗笠戴得極低,將面容遮去了大半,瞧去竟有些可怖。

唐環叫道:「梢公,過三峽,你渡不渡?」

那梢公低沉著聲音道:「那自然。」

二人大喜,便攜手一躍上船。汝陽松捧著酒菜正要進入船艙,唐環卻道:「松哥哥,三峽風景奇美,到船艙裡去看不真切,酒菜便將就擺甲板上好了。」

汝陽松道:「既是妳有此興致,那便這般辦吧。」將酒菜堆放於甲板之上,回頭向梢公道:「開船吧。」那梢公微一點頭,船便駛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