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5  改變

  周圍安靜了下來，也感染了我們。

  想到一開始都很不擅長說話的兩個人，

  現在竟然用這樣的速度累積對話。

  一想到這個，兩個人都不自覺噗嗤笑了出來。

  (究竟是誰隱瞞了呢？ 一定是他/她)

  其實也沒有很久的時間，我們卻都已經可以回憶 。

  【 昨日18時05分，3935號班機由上海國際機場起飛，於19時26分交至台北飛航情報區。在20時4分，準備降落松山機場之時，由於飛機高度過高，向塔台要求重飛，之後失速墜毀於松江路和民族東路口，機上所有人員罹難。其真正失事原因尚待釐清。】

   新聞不斷的放送空難消息，辦公室裡也討論得沸沸揚揚。因為浦東對我們而言比台東還近，海關小姐也比自己姊姊還常見。公司合作的代工廠在上海、崑山、蘇州一帶，天天都有人飛來飛去。 

 進公司前我就講得很明白，我有嚴重的恐機症，不能搭飛機。我果然是先知。

   『聽說樓下部門有人搭到那班飛機！』 阿吉講的跟中樂透一樣。中獎的不是他，又忌妒又氣憤的神情。

    『真假？ 公司會給撫恤金吧！』

    『不然你期望他給你什麼呢？』

    有時候覺得老天爺的劇本靈感不知道哪來的，除了生老病死的老梗劇情，突然的意外總叫人不知所措。但是實際發生了，你總是不得不相信。

     突然我在報導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一個我用google搜尋了千萬次卻沒結果的名字。這樣的同名同姓的機率會有多高？  

  我難得的印象深刻，數學老師問過我們一個問題，機率是零的事有沒有可能發生？台下交頭接耳，看似簡單的是非題立刻延伸成證明題。

 他說我現在心裡想一個數字，你們來猜，猜中的機率是無限大分之一，也就是零。 你們可能都沒猜中，但是其實是有可能猜中的，而且你師母猜中機率就更大一點。

    那一堂的機率課對我來說，像是修了一堂人生的哲學課， 很多事都可以解釋了。

辦公室突然安靜了下來，後來阿吉說了什麼，我都聽不見了。

  『我說！明天去出差，晚上的班機。』阿吉又說了一次。

  『別開這種玩笑，現在這種情況，而且我這種情況。』情急之下我差點咬到舌頭。

   『沒那麼多情況，情況就是案子出包了，我兒子要生日了，所以你去。』

   『你的命就是命，我的就不是？你不是很想中獎？』

   『我的也不是，但我兒子的是。我兒子病了醫生說很不樂觀。我當然很想中獎，看能不能給他更好的醫療方式，可惜飛機連續摔下來的機率很低。』阿吉接著說，『小花暗戀你很久了，看你們要不要臨死前．．．』

  阿吉的表情很平靜，我看不出是認真還是開玩笑，而我的表情一定很蠢。部門助理小花脹紅著臉，趕緊把擺在桌上的胸部移下去。她不時偷偷抬頭，一接觸到我的眼神，又連忙跳開，活像隻受驚嚇的小麻雀。

   『妳知道連續摔下來的機率是零吧？』我經過小花座位時低聲地提醒，她的臉紅得更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