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籠罩在平流霧裡的街道，隨著霧的消散顯出原本的面貌，與之前兩天那霧茫茫的天氣相比，今天可以說是個好天氣。已經中午十二點半，雖然沒有前兩天空氣中飽含水氣時那麼冷，氣溫還是有點低，街道上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懷抱各自的想法向前走。人來人往不多，藍底白字招牌的咖啡館也彷彿藏身靜謐中，成了自然而然的存在。



　　「欸，怎麼只有你，你的搭檔勒？」


　　脫下了外套放在椅背上，Apple正在吧台裡正在點火煮咖啡，店裡的客人不多，我想是因為剛開店的緣故吧。


　　「妳當我們是連體嬰啊，我想來就來啦。」


　　搓著雙手，接過Apple遞過來的半杯熱咖啡。溫熱過的杯子很暖手，讓冷冷的雙手慢慢恢復血色。


　　「妳怎麼不多休一天，一般不是初五才開工嗎，為什麼今天就開始營業了？」我手上轉著咖啡一下子就被我喝完的杯子，那杯子的溫度還在，暖暖的令人覺得很舒服。


　　Apple看著火焰上的咖啡壺，對我笑了笑，「如果我多休幾天的話，你們這群沒地方去的人該要怎麼辦啊。」那笑容的確有一種成熟美。


　　Apple問我想吃些什麼，我說不用，我在家裡吃過東西才出門的。過年的這幾天，一不小心就容易弄些高油高脂的大魚大肉下肚，那樣吃法其實很累。


　　「我只想來一杯好咖啡配我的小說，老闆，行不行啊？」


　　「行是行啦，可是我的杯子很可憐耶，大過年的只能孤單單地窩在水槽裡頭，真的是好可憐耶。」


　　「………我知道了，我會負起責任的。」捲起袖子，我認份地鑽進吧台就一號戰鬥位置。



　　解決完Apple的杯子，時間差不多一點了。除了洗杯子碟子，中間我還順便把什麼盤子湯匙的再擦過一次，端了兩杯咖啡到二號桌跟沙發去。雖然是連續假期，還是有些人不知道做什麼好，這時候真的覺得還好Apple開了店，跟孤兒院一樣收容我們這些無處可去的人。


　　「辛苦你囉，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應聲好，脫下圍裙放回小房間，從帶來的包包裡掏出一本書，坐回吧台的位置去，那位置上已經擺了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跟一盤小餅乾。


　　「謝謝你啦，接下來你可以當客人了。」


　　咖啡的香氣氤氳升起，Apple煮的咖啡實在是我這外行人比不上的。還好跟老闆很熟可以撒撒嬌續杯不收錢，不然光是貢獻在這間店的咖啡錢可能都夠她出國旅遊了呢。



　　打開帶來的小說，從第二百二十四頁，柏尼卡在牛奶滑道裡頭的那段繼續往下讀。我很喜歡看偵探推理小說，這本書名『伺機下手的賊』是我很喜歡的一個作者系列小說的最新作，熱騰騰地剛出版，就剛好在我去逛書店的時候讓我發現。我那時候原本是想去書店找白色巨塔的下集來看的。


　　這個系列的偵探推理小說特別的地方在於主角的職業不是偵探，而是個舊書店老闆，也是個竊賊(burglar)，雖然到了書快完的時候她都會召集一票相關人等當起偵探抓出真兇維護一下正義，不過他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賊，不過他既不傷人也不使用暴力，種種作為也算是盜亦有道。同一個作者還有個另外的系列小說主角是殺手，那套也很棒。



　　在我喝完第二杯咖啡，啃完我盤子裡頭的餅乾，柏尼也正要侵入威廉‧強森住家的時候，一個急急忙忙的身影從大門閃了進來。門上的鈴鐺聲音響得零亂，感覺上像是有誰硬闖了進來，還等不及門上的鈴鐺聲優雅地宣告她的來到，就趕著出現在我們的眼前。



　　「Apple對不起，我遲到了。」聲音的主人是位女性，跟我第一次見到她時那稍微超過肩膀一點的長度比起來，現在留著一頭漂亮的長髮，聲音很好聽，眼睛很大。


　　「對不起對不起，我睡過頭了。」她很不好意思吐了吐舌頭。現在似乎流行發生了什麼事就來個吐舌頭裝可愛的樣子，可我裝做沒看到繼續看我的小說。


　　Apple接過她的包包，「沒關係。妳本來不是說今天有事沒有辦法過來嗎？怎麼又匆匆忙忙跑過來？」

　　
　　她邊低身鑽進吧台邊說：「我想妳一個人可能會忙不過來啊，這樣我怎麼好意思一個人在放假呢。」


　　她一閃身溜進小房間在置物架上翻找圍裙。我剛才穿的那件丟在一旁還沒好好掛回去，她看了看拿起來穿上，在後頭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匆匆忙忙紮起頭髮。


　　「真的嗎？這樣我好感動喔，早知道應該比照國營企業發妳八個月的年終。」Apple笑著說。


　　「現在也不算晚啊，隨時可以補發喔，我絕對不會裝性格跟妳推來推去的。」她也笑著說。


　　「真的這麼好心啊，不會是被放鴿子之後在家無聊所以就乾脆來上班吶。」我邊看著小說邊說著。


　　「要你管啊你。」


　　我沒抬頭，不過我想她一定又有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