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5-28 23:55:40風兒

玲龍石─後篇:<十八>人質

1.

  一個女人逐步走近冰,她笑咪咪的,看來充滿善意。
  「小姐,請問妳…這裡怎麼去?」那中年女人拿著一本城市指南,打開其中一頁,用手指指向地圖上其中一個名勝古蹟的圖片,話語中夾帶鄉音,是旅客吧?
  冰回過神,看了看指南上的圖片,「這…要先到附近的車站乘238C,過了三個站後再轉乘194,第四個站下車,下了車之後再向宏基商場走去,在商場有小食店的那邊,妳會看見那兒會有一棵很有特色很大的老榕樹,在老榕樹的左邊…就是在妳的右手邊便是了。」
  那女人面有難色,「這麼複雜…」
  「是比較複雜。妳可以直接坐地下鐵去的,不過地鐵站比較隱蔽……」
  「真對不起,可否帶我去?」
  「這…」冰看了看手錶,「好啊,在地下鐵上有這幀照片,就在要下車的那個站上,不明白的也可以問問人。」
  「謝謝妳啊!謝謝妳!」
  冰領著那中年女人,拐了幾個彎,走了幾條街,終於看見一個小小的、指向前方指示牌,上面有地下鐵公司的標誌,並寫上了還有多遠才到最近的地下鐵入口。
  「哇……這麼小,誰看得見?」
  「對啊,所以難找…」冰無奈的笑了笑。
  再走沒多久,便看見入口了。
  「真的謝謝妳啦小姐,要麻煩妳帶我來。」
  「不麻煩,如果再不明白可以問人,或者看看路線圖,路線圖會告訴妳怎麼去。」
  那女人還不住回頭跟冰道謝。
  冰微笑的看著那女人離開,心裡雖然仍在迷霧中,既徬徨且無助,但那女人的友善微笑叫她安定了些,很溫暖的感覺。
  「李燕冰。」
  冰轉過身來,但找不著叫她的人。聲音並不屬於她所認識的人。
  「李燕冰。」
  冰再努力用眼去把那人找出來。
  (會在那邊嗎?)
  遍尋未果,冰走向她認為最有可能出現的那個角落去找,不過那條小巷連老鼠也沒一隻,難道又是自己的幻覺?
  「啊!」冰來不及反應,只懂大叫一聲。原來空無一人的巷子……

2.

  風依著卡片上的地址來到了那家婚紗店。
  「歡迎光臨。小姐,有甚麼可以為妳效勞?」剛進店內,一個接待員穿著整齊制服笑臉迎人接待風。
  「我想找妳的經理,邢小姐。」風把卡片遞過去,「是她叫我來找她的。」
  「好的,麻煩妳跟我來,這邊。」走到接待櫃台,那小姐把卡片還給風,「請問小姐貴姓?」
  「複姓端木。」
  「麻煩妳等一下,端木小姐。」那接待員拿起電話筒,跟電話裡的人說了幾句,「啊…對不起,端木先生,邢小姐剛巧外出了一會,不過她有留口訊給你。」
  「她出去多久了?」
  「嗯…」她看了看牆上那充滿歐陸風味的掛鐘,「大約三十分鐘。」
  「口訊是甚麼?」
  「她說你要的東西她已經準備好了,如果你現在想要,她也可以給你,但請你先給她撥個電話,因為她不確定貨物是否還能完好無缺。」
  「謝謝。」風眉頭皺了一下,「麻煩妳借電話給我。」
  「好的,」接待員把案上的電話放在風的面前,「請隨便。」
  「喂?」
  「邢小姐。」
  「比我預計的時間還是早了點。已在我那兒,你喜歡何時來取也沒所謂,不過可別忘記帶寶物來交換。」
  「時間、地點?」
  「爽快!六時正三投郊野公園的一個小山洞。」
  「怎麼找?」
  「你到那裡自然會知道。」
  「好。」
  「先說到這裡,山洞再見。」
  「謝謝妳,小姐,我用完了。」風放下電話,便急步離去。

3.

  六時正,三投郊野公園,僻靜無人的小山洞。天開始黑,山洞附近並無街燈,林中鳥兒們的叫聲,風吹動樹葉發出的沙沙聲,合奏出像午夜墳場播放的安魂曲。
  「果然準時。」小山洞內傳出邢夢娜的聲音,由遠而近。沒多久,她步出山洞口,奸笑了幾聲,再轉身向山洞大叫,「飛雉,帶她出來會情郎吧。」
  山洞突然吹出一陣怪風,未幾,一隻有點像放大版喜鵲的大鳥抓著一個東西從洞內飛出來,被抓著的是動彈不得的冰。她臉上露出驚慌無助的表情,但身體卻像木偶般僵硬,似乎邢夢娜在她身上做了些手腳。 
  「玲龍石一到手,女的便屬於你。」邢夢娜走到那巨鳥旁,撫摸著冰的臉,「飛雉的耐性不是那麼好,如果要牠等,一個不耐煩牠的利爪便會刺穿這個女生的身體,那時候可別怪我絕情。」
  風看著那巨鳥,「是嗎?那好辦。妳把她做人肉串也不關我的事。」
  冰聽見這句話,眼珠子死釘著風,眼神中,除了驚恐,還有憤怒。
  「但你言行不一啊。若真的不關你的事,為何會來營救她?而且心裡可是在想『妳等我,我很快便能救妳出去』,對不?」
  風雙眼發著藍光,眉頭皺了一下,嘴角忽然露出嚇人的奸笑,「邢小姐,既然妳懂窺靈術,也應該看得出玲龍石在哪,幹嘛還要這麼多此一舉?我反倒看見了妳對我的恐懼。」
  「胡說八道!」邢夢娜轉過頭來,「飛鴙,殺了那女生!」
  「妳認為妳可以嗎?」風雙眼一瞪,邢夢娜便被拋出十步以外,打了幾個筋斗,倒臥在山洞旁。她還未來得及站起來,風已經來到了她身旁,像警察制服暴徒般用手腳鎖住了她,令她全身動彈不得,「我不會打女生,但這並不代表我不會反抗。」
  邢夢娜被風鎖住了全身,動彈不得,「飛雉,殺了那女生!」
  「妳現在是人質,少作聲。」風一手抓住邢夢娜的頸椎,木無表情的看著飛雉,「現在你跟我也有人質在手,別輕舉妄動。」
  「別聽他!殺了她!」風加重了手指的力度,痛得邢夢娜說不下去了。
  飛雉見狀便放開了冰,冰軟乎乎的躺在地上,眼珠子不停轉動。
  「做得好。」
  風看了看冰,便在邢夢娜頸椎上重重敲打下去,邢夢娜便應聲昏倒。飛雉見狀,想攻擊風,風同樣一瞪雙眼,飛雉便被一股無形力量拋開數米處,直至撞倒了幾棵大樹才能停下來。風乘著飛雉還來不及再作第二次攻擊之時,便抱著僵硬的冰逃離郊野公園,一眨眼便消失得無影無縱。

 

4.

  風看著冰,無言。
  冰看著風,沉默。

  「我早已警告妳別出門,妳就是要鬧彆扭。」
  冰只是瞪大雙眼。
  「那幫人沒人性,甚麼都幹得出來,剛才如果我真的就這樣離開,妳不用指望可以看見明天日出!」
  冰只是瞪大雙眼,看著風。
  「別以為警察會救妳,任何人也看不見剛才的山洞,那女人在山洞外扭曲了部份空間還加了屏蔽,一般人根本看不見山洞,即使看見也進不了去,更別說來救妳了!」
  冰瞪著風。
  「別瞪著我,她在妳身上下了干擾意志的東西,所以妳才動彈不得,抗干擾必需加強自己的意志才可,妳想動便要靠妳自己,我也幫不上忙。」
  冰看了看風,眼神有點疑惑。
  「只要妳想著『我要動』,不斷想著『動』,意志夠強便可以再動了。」
  冰用力閉上雙眼,過了十五分鐘多一點,手指頭可以再動了。
  「快點吧。」
  「你…別……催……我……」冰艱澀的說。
  能動的部位由手指、面部,慢慢擴展至腰、腿等,又過了十五分鐘,冰終於全身能動。
  「好酸啊……」冰按摩雙腿,「怎麼好像打仗一樣…累死了…」
  「是妳自招的。」風站在車站前看著遠處淡淡的說。
  「你還好意思說?」冰斜視背對著她的風,非常不滿的說道。
  「算了算了,我不想跟妳吵……」風轉過身,嚴肅的看著冰,「先送妳回家要緊……」
  「現在幾點鐘?」
  風看了看手錶,「九時了。」
  「糟!」冰慌忙從衣袋內拿出手提電話,「祖母定會擔心死我了……哇,八個未接電話!」
  冰撥了通電話,跟祖母撒了個謊,然後又撥了兩三通電話,跟找過她的人撒謊。風走到冰身旁,坐在車站內的長椅上,聽著冰撒的那幾個謊話,心裡不禁有些暗暗佩服,他從未見過一個女生會像冰那樣撒謊撒得好像是事實一樣,簡直有點「天衣無縫」。此時風留意到冰右手手背上有一道傷口。
  「給我看看妳的右手……」
  「不用了。」冰甩開了風的手,「既然連我的性命也可以置之不理,幹嘛還要裝出一副好心腸?」
  風本想說些甚麼,可是話到嘴邊卻又把話吞回肚子裡。他從衣袋裡拿出一包面紙塞進她的手裡。
  「我真的不明白…」冰拿著面紙,氣沖沖的說道,「有些事情只要你說一句話便可解決,幹嘛你要捨易取難?」
  「我早已說過,這件事妳不需要知道……」
  冰驚訝的看著風,「那女的把我抓走,下了甚麼干擾,弄得我動彈不得,她還說要取我性命,我不需要知道?!若果真如此,我便不會待在這裡,我的手也不會受傷!你可真還有臉說出口啊,端木先生!」
  「好,真的對不起,把妳牽連進來。一切也是我處理失當,把妳弄傷了真對不起,這可以了嗎?」
  冰用怨恨的眼神回應,她死命盯著風,眼神充滿怨恨和憤怒,就像火山一樣,從她的雙眼中差不多可以看見火山將要爆發了。風看見冰那眼神,竟又想起了霜兒臨終前瞪大雙眼看著他的神情……
  風別過臉,「拜託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很容易,你告訴我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便不用這種眼神看你了。」
  「妳就是不怕死?」
  「怕,但我更怕死了也不知道發生甚麼事!」冰憤怒地「吼叫」,「你說我不需要知道?好,即使這件事本來與我無關,現在也變成與我有關了!你不想告訴我,除了私隱外,最大的原因也是不希望我被牽連而已,可是現在你不說跟說已經沒分別了!你明白嗎?你知道嗎?」
  風一臉無奈,看著憤怒的冰,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些甚麼,他頓了一頓,摸了摸額頭,看似在掙扎般。
  「要說完,恐怕要花一日一夜……」
  「我有的是時間!」冰不悅的看著風。
  風搔了搔頭,「那…到我家才告訴妳…」
  此時,燈光從遠處照過來,一輛公車正朝著車站駛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