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故事,我有酒
「你有故事,我有酒」
主角與助人工作者,宛如摯友與知己,彼此之間當是無話不談,沒有保留且相互信任的關係。想像某天,當一個他(她)帶著生命故事,特來拜訪,我又當如何以對呢?
而這也讓我不禁想起『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這一首《問劉十九》唐詩中的場景。
隆冬大雪的深夜,房裡擺上紅泥小爐,一來取暖,二來用以溫熱那新釀的小米酒,屋裡的人等坐在微弱火光旁,身影投映在牆上閃爍著;此時,聽聞敲門聲,原是老友來訪,門廊邊只見他肩上還殘留著些許的雪片,但一欠身無須多言,招呼入座彼此相視微笑,一樽甘甜的熱酒,兩人對飲淺酌,準備徹夜暢談,把酒言歡,聊到「忘形到爾汝。」
還有一首(宋代)杜耒《寒夜》『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尋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也有類似這樣的描述,裡頭雖有一種未能事前告知的匆促,但主人一樣是盡其所能的款待那遠道而來的訪客。
隆動的深夜,好友叩門來訪,但因為時間匆忙,所以來不及事前準備美酒佳餚,只好找尋屋內既有的茶湯替酒招呼好友;為了驅趕冬夜的寒冷,端來了火爐,撥亮炭火開始煮水,就等那火旺水開,沖一壺濃茶來暖暖身子,兩人圍在暖烘烘的爐邊,熱騰騰的蒸氣水煙對映著屋外白茫茫的雪景,就這樣敞開心扉,品茗長談,窗外雖然只是一樣的月光、雪景,但今晚因有摯友的到來,就連日常的梅花也顯得別具風味了。
回到輔導對話的現場,無論是溫熱的美酒或是滾燙的好茶,都是在隱喻那對話的氛圍,由陪伴者營造溫馨、安全放鬆的氣氛,讓主角可以在這個空間中,暫時離開外頭的風雨交加,暫時卸下肩頭的冰雪濕冷。
也可以說是指對話的溫度,猶如溫暖的太陽,能讓人想要脫下厚重的大衣,主角無須再自我防衛、抗阻,自然敞開心房,讓彼此的對話真實又自在地進入深層內裡。陪伴者用生命的溫度,去款待來到你面前的每一個主角,讓他知道他的故事不但有人可以懂,甚至還有人肯定,他的故事是如此的獨特,是有人會這麼專注又尊敬的用心傾聽著。
在陪伴者獻上的溫熱青稞酒、高山茶裡,無論主角所帶來的故事是關於心酸,還是幸福,甚至是讓人覺得遺憾的,都值得好好述說與銘記,都值得我們仰頭舉杯敬它一回;陪伴者只需帶著敬意和好奇,去對主角生命故事進行探訪、理解,只需讓那因感動而一次次的深呼吸自然地湧現;酒過三巡之後,那些生命的故事,原本過不去的也就過去了,說完之後,故事就只是故事,你依然是你。
我猜啊…..就只管在心裡升起火熱小爐,備妥一壺清酒茶湯,好好地款待那從風雪中、幽暗裡而來的人們,只要保持安靜傾聽、好奇謙卑地去貼近主角生命的故事,不再一昧的光是關注主角背後陰暗的景色,就算是大雪不停的蕭瑟隆冬,也會有溫暖如春的的守護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