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紫音推開頂樓厚重的鐵門，臉上掛著蛇蠍似的笑容，眸中閃著不友善的光芒，卻也帶有，一絲悲傷。

在她身後，是一臉恐懼的劉妍妍。她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拉住楊紫音，「妳真的要這樣……」

楊紫音沒看她，只是臉上的笑容更深了，「這跟妳沒關係，妳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鐵門敞開，楊紫音毫不遮擋的迎向那陽光，那就像此刻她的心早已準備好了一樣。

接著，她看向那站在頂樓中央的女孩，女孩臉上有著深深的哀傷，此刻那眸子望向她，原本該是明亮的眸，此刻卻黯淡無光。即使如此，那女孩還是對她揚起了笑容。

「夢薰。」楊紫音輕輕的開口。

「紫音。」余夢薰的話語有如夢囈般。此刻她的心好痛。

劉姸姸躲在大門旁，看著裡面的情形，額頭已沁出冷汗。

楊紫音看著余夢薰憔悴的臉，上面沒有之前甜美迷人的笑容，她心疼的伸出手，溫柔的輕撫余夢薰白皙的臉龐，「妳看起來很憔悴。」

余夢薰感受著楊紫音手心的溫熱，黯淡的眸子開始聚集一片氤氳，她悲傷得看著楊紫音。

「但夢薰，妳知不知道……妳嚴重的傷了我的心？」楊紫音的溫柔化為烏有，她快速的掐住余夢薰的脖子，猙獰的看著余夢薰愕然的表情。

但余夢薰的驚愕只是一會，瞬間就消逝，她勉強的維持住微笑，而水波卻不斷的在眸中流動，最後負載不了，一滴淚就這麼滑落，落在楊紫音的手上。

看到這幕的劉妍妍頓時瞪大眼睛，心中有股想衝出去幫余夢薰掙開脖子上那隻手的衝動。

「……紫音，我……」余夢薰被掐得難以說話，艱難的說出幾個字。

「如果、如果妳不跟宇揚那麼親密，我也不會選擇這樣做。」楊紫音怒視著余夢薰，手上的力道要加重了些。

「爲、什麼……」余夢薰很受傷的望著楊紫音猙獰的面孔，「…我、並不…是……」

「別說了！」楊紫音大吼一句，「現在不管妳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楊紫音開始向前走，余夢薰只得往後退，還差點跌倒。

將余夢薰逼到牆腳後，楊紫音開始冷笑，另一隻手伸進裙子口袋裡，摸出一把小刀。

余夢薰看著那把小刀，卻也毫無一絲驚慌了，有的，只是更深一層的悲哀。

楊紫音直視著余夢薰黯淡的眸子，放開掐在余夢薰脖子上的手，轉換成拿小刀抵住，低沉的開口︰「自己上去吧！」

余夢薰看著楊紫音幾秒後，垂下眸子，毫無反抗之意的翻身，緩緩得爬上圍牆，然後在上面站穩，她環視校園裡的每一個地方。

「轉過來，看對我，我要看著妳。」楊紫音仰望著余夢薰站在圍牆上的嬌小背影，柔聲著，朣眸中同時出現了撒旦與天使。

余夢薰依言轉過身，看著楊紫音，「妳不讓我，看著那些景物死去嗎？這一生，我都活在這裡面……」余夢薰淡淡的說。

楊紫音微微一笑，「那可不行，因為我要妳看著我的臉死去，我要妳記住我的臉，我要看著妳死去，我要獨享這一切。」而後，她發狂的大笑。


然而，卻沒人看見，那狂中的淚。


楊紫音轉過頭，對著躲在門外，一臉恐懼的劉妍妍喊︰「去看他們來了沒。」接著又轉回頭，看著余夢薰憔悴的臉，「還有人觀賞呢，包括宇揚，妳高興嗎？」


「其實只要妳就夠了……」余夢薰看著楊紫音蒼白的臉，喃喃得說著，沒人聽到。


沉默了好久。


劉妍妍氣喘吁吁的衝上頂樓，對著楊紫音大喊︰「他們上來了！」她擦拭著汗。心中的恐懼開始凝聚。

楊紫音稍微往旁看了一眼，緩緩的收起小刀，她笑著，悲哀的笑著倒退，與圍牆有一些距離。

「不要！夢薰！」楊紫音哭喊著開口，方才的笑已消失，轉變為極真的悲傷。

「夢薰！」田宇揚和余啟凡衝忙的跑上樓，看到余夢薰真的站在圍牆上，急得同時大喊。

楊紫音冷冷一笑，開始哭喊著，「夢薰！快下來啊！妳在幹什麼？」

余夢薰看著楊紫音的臉，心痛得沒有辦法言諭，她輕輕的開口，用只讓楊紫音聽到的音量說︰「我只想知道，現在的妳，到底有沒有一部分是真的爲我哭？」

楊紫音愣了一下，眼中快速的閃過一絲什麼，卻沒回答，依然哭喊著要余夢薰下來。

「夢薰！妳在幹嘛？爲什麼要這樣？快點下來！」余啟凡擔憂的對著余夢薰大喊。

「……哥，對不起。」余夢薰看著余啟凡，又看向在一旁也是心急非常的田宇揚，「宇揚，對不起。」

「爲什麼要道歉？快點下來！」田宇揚向前一大步，大吼著。

楊紫音的哭容消失，換化成冰冷，她輕聲道︰「夠了，妳該下去了。」

余夢薰環視全場，掃過一臉恐懼與難過的劉妍姸，她微笑；掃過一臉擔憂及著急的余啟凡，她微笑；掃過她站在這的主因——田宇揚，她也微笑。



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看著我死去，我要妳看著我往下跳。」楊紫音笑著。



她深深的、深深的看著楊紫音，「就算我再說些什麼，恐怕也只會造成妳的困擾，所以我不說了。」


然後，她微笑，看著揚紫音，她將一隻腳騰空，另一隻腳也跟著騰空，開始往下降——


「夢薰！」眾人大叫。


楊紫音喘著氣，額頭沁出汗，她及時抓住了余夢薰。

余夢薰詫異了一會，再看得更深一點時，連驚訝也沒有了，只是更深更深更深的，悲傷。


「究竟，妳……」余夢薰感受著楊紫音的用力。



「我還有事沒告訴妳。」楊紫音用複雜的神情望著余夢薰的臉。


余夢薰等著，等著受更大的傷害。



「我愛妳，所以我要殺了妳。」


淒然一笑，放手。


望著那面容，那她深愛至極的面容；望著那面容，那她恨之入骨的面容。




「為何，要讓我愛妳又恨妳呢？」楊紫音冷靜異常的望著地面上余夢薰的身影，以及自余夢薰身上流出的血。



「我又怎麼可能，沒有真正的爲妳哭呢？我那麼愛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