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rlock同人‧《為我們相愛的時光》之二十
—— 之二十 ——
◆ 喬‧雷斯垂德的現在(建檔時間:
隔天早上當我醒來的時候,躺在我身邊的邁克羅夫特也已經醒了,而且正非常專注又輕柔地摸著我受傷的右上臂。我無法從邁克羅夫特的表情猜出他在想什麼,但是我發現自己並沒有很介意,因為我明白:當他認為事情是我應該知道的時候,他就會直截了當地告訴我,而我也不用費心去猜。
我看著他,一股溫暖從心底湧了上來,意識到他正在全心全意地看著我,而不是那些永遠批不完的公文。
邁克羅夫特朝著我笑了笑,似乎帶著微微的歉意,然後又繼續關注著我的手臂。「我想說『謝謝』與『對不起』,」他說:「但我想,你會退回來?」
「那倒不一定。」我看著他一副「喔,有的商量嗎?」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傷者認真表示:他想要一個道謝的吻。」
邁克羅夫特的眼裡閃過一絲淘氣的光芒,他略微撐起身體,然後吻在我的手臂上。「謝謝!」他說。
「啊,多浪費。」我抓著他的手腕讓他平躺著,然後翻身對上他的目光。「這樣,傷口可好得慢了。」
「那依你的意思呢?」他回望著我,挑眉輕笑。
我的視線徘徊在他明知故問的唇上,幾乎在吻住他時笑了出來。「當然是這樣。」
「你確定這樣有用?」他說。
「我確定。但你得更投入一點。」我說。
我們各自忍著笑,努力不懈地讓親吻繼續,笑一下、停一下,親一下又笑一下,直到我受傷的手臂支撐不住開始發出刺痛的抗議,我才起身坐在床邊端詳著邁克羅夫特。
他側躺著挪動身體以拉近他與我之間的距離,然後他用雙手圈住了我的腰,臉幾乎靠在我的大腿旁。他閉上眼睛說:「你沒有受其他的傷,真是太好了。」
我的手指輕輕撫過他的側臉,把他垂下來的髮順回耳後,享受著他那麼在乎我的感覺,也享受著與他這樣的親密。我的心裡感到踏實了起來,我想自己真的是他很特別的人吧。這個臉上沒掛著職業笑容、誠懇到幾乎柔軟,還抱著我狀似撒嬌的邁克羅夫特,除了我之外大概沒有誰能看得到了,而我,也強烈不希望這會發生在除我之外的任何人面前。
我握著他的手,親吻他被煙灰燙傷的手背,輕聲地說:「也很高興你身上沒有其他的傷。」
儘管與邁克羅夫特相擁的感覺是如此美好,邁克羅夫特可不能這樣一直賴在床上。八點一到,邁克羅夫特那位可敬的助理安西亞便準時出現在病房門口,還體貼地拎了兩人份的早餐。我不禁搖頭笑了起來,莫非任性的上司,底下都有一個精明能幹的助理?就拿早餐這事來說,醫院明明就有供應,可安西亞還是精心準備了自家上司平日裡愛吃的東西。這不擺明著:任性的上司就是被體貼的下屬寵出來的嗎?
邁克羅夫特和安西亞啟動了國家要務模式後,我當然得識趣地自己找樂子了。我隨手抓起一早送來的報紙,不意外地看見報紙上刊登著「未來首相遇襲,真相峰迴路轉」以及「名偵探重返倫敦,重昏迷等待奇蹟」兩個大標題。
我慢慢地讀著裡面的內容,心想邁克羅夫特為了這一天不知費了多少功夫。先就首相這件事情來說,多數人都以為首相是得罪了某個上議院議員才會惹來殺身之禍。但實際上這個所謂的議員卻是某個與皇室過從甚密的貴族後裔(姑且稱之為伯爵休好了)。伯爵休野心勃勃,多次竊取重要情報與第三勢力國家進行利益交換。首相發現伯爵休賣國,伯爵休當然得找人剷除首相。
邁克羅夫特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毅然決然地選擇讓敵人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自己身上,在蒐集伯爵休的罪證之餘,也全面徹查情報單位的內賊,更高姿態地成為首相的代理人,攪和到那灘政治泥水裡。為了欺敵,邁克羅夫特甚至把自己的隨扈調到首相身邊,製造一種首相安危堪慮而首相接班人更容易下手的假象。而我則被派來支援這些表面上的安全漏洞,並獲授權得以在必要時調派全國的警力。
邁克羅夫特撒下天羅地網,無非是為了將這些威脅國家安全的人一網打盡,可是他用自己當餌卻是一步賭上性命的險棋。因為邁克羅夫特愈是功績顯赫,他所得罪的人也就愈多,因此會找上門來的,可不僅僅是跟伯爵休站在同一陣線的人。
邁克羅夫特處於這種情況之下,若說我不擔心的話,那真的是騙人的。所以這次,我由衷地感激邁克羅夫特用了他「小小的」特權調我來執行任務。不然以我的位階,我哪夠資格站在他旁邊,而且還能調動警力、長時間「出國辦案」?
若是和約翰比起來的話,有時候我難免會非常、非常地羨慕約翰,因為約翰總是那麼果斷與勇敢,總是放得下手邊的事情,毫不猶豫地選擇跟在夏洛克身邊。而我,怎麼想都不可能繳出警證和佩槍,然後丟下一句:老子不幹了。我並不是對自己與邁克羅夫特的相處模式有任何不滿,我也不是想要證明一些什麼東西,我只是單純地渴望能夠與邁克羅夫特並肩作戰。
我看著邁克羅夫特的側臉,回想這大半年來在他身邊保護他的日子(也許是他保護我),突然覺得有點捨不得結束這次的任務。我想等我回到蘇格蘭場之後,我一定會非常、非常地想念這段與他朝夕相處卻又時刻擔心他安危的日子。
我看著他,不知他何時已轉過頭來看我,在我們目光對上彼此的時候對我一笑,然後帶著些靦腆地看回了他手上的資料。我的心在那一瞬間猛動,覺得彷彿有什麼無法言喻卻又明確存在的依戀在我們之間交流著!
邁克羅夫特向椅背上靠了靠,略微地深呼吸。不知怎地,我就是能從他這樣的小動作中知道他身體的疲累並沒有因為晚間的睡眠而消除。事實上,以他這種工作量,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吃不消吧。撇除他本身軍情五處的工作不說,這大半年來他又要忙首相的事,又要支援夏洛克瓦解莫里亞提在整個歐陸的犯罪集團,這真是需要何等過人的堅持與毅力。
其實在夏洛克卯上莫里亞提之初,根本沒人知道莫里亞提身為犯罪諮詢,也根本沒人知道莫里亞提的實力足以操縱整個歐陸的犯罪網。等後來發現事情的影響範圍像滾雪球般愈來愈大的時候,警方已經是騎虎難下了,而且依照夏洛克的個性,他也不可能輕易地就放棄這麼「有趣」的案子。於是乎以夏洛克為首,最後被牽扯進來的除了警方之外還有情報單位,當然不只是國內,也泛指了整個歐陸。
既然各國都投注了這麼多的人力、物力,那當然是期盼能將莫里亞提的勢力一網打盡。只可惜沒人料得到在這個目的達成之後,整個行動最終會以夏洛克墜入瀑布行蹤不明收場。
邁克羅夫特找到夏洛克的時候,夏洛克整個人昏迷不醒,體溫、心跳都在邁克羅夫特的手裡漸漸流失。我從來沒有看過這麼慌亂的邁克羅夫特,雖然他沒有實際做出什麼激動的反應,而僅僅只是脫下了他的西裝外套,把夏洛克不斷流著血又溫度過低的身體攬在懷裡。可就因為邁克羅夫特外表冷靜得出奇,我才注意到他心裡頭壓抑了多少慌張,因為當醫護人員要幫夏洛克急救的時候,邁克羅夫特竟是充滿敵意地瞪著那些要把夏洛克從他懷裡奪走的人。
夏洛克狀況最糟的那三天,邁克羅夫特沒在醫院裡倒下去我都要覺得那是上天賜予的奇蹟了。看著至親之人跟死神搏鬥而自己卻沒有辦法給予任何幫助,這種感覺有多可怕、多沈重,我想要是邁克羅夫特能與死神斡旋的話,他一定寧可自己代替夏洛克受苦。夏洛克傷得最重的部位是在頭部和胸腔,醫生向邁克羅夫特說明手術可能的風險時,邁克羅夫特一次也沒哭過,但是他的表情卻比哭了更讓我心疼。
等夏洛克躺在加護病房裡,身體狀況趨於穩定時,邁克羅夫特則格外嚴厲地緊盯掃蕩莫里亞提餘黨的行動。一週後,當邁克羅夫特終於能再次聽見夏洛克茫然而虛弱地喊他一聲「哥哥」時,醫院裡那股令人緊張與肅穆的氣氛才終於消散了去。
莫里亞提的餘黨雖然只有三人在逃,但這三人也算是莫里亞提身邊最重要的親信了。他們既然曾經跟著莫里亞提風光過,對於夏洛克的憎恨自然也就特別強烈。他們根本不相信夏洛克在瑞士失蹤的說法,甚至還在各個可能的管道裡高調買兇殺人(儘管我當了多年的警察,碰上這種事仍是令我感慨為了私慾和金錢,人命以及道德可以變得多麼微賤,而犯罪又怎麼可能會有終止的一天)。
於是夏洛克和邁克羅夫特策劃了一場請君入甕的戲碼,不僅量身製作了夏洛克的替身讓「他」躺在維持生命的儀器裡,還成立了專門讓夏洛克「復生」的研究小組及實驗室,而真正的夏洛克就以西格森的身份養傷兼在外活動。當然,夏洛克性命垂危的消息是故意被封鎖的,實驗室的所在位置只能在「意外」中不逕而走。讓莫里亞提的餘黨費盡心思去探取夏洛克的下落,這樣的訊息大概會比什麼都來得可靠也更能取信於莫里亞提的餘黨。
半年來,實驗室的位置轉移了三次,先後逮捕了莫里亞提在逃的二名親信,連帶地肅清了與之金錢疏通的黑幫組織。僅存的這一人最為難纏,這個人也就是莫里亞提最為器重的左右手,塞巴斯汀‧莫蘭。如果說約翰是莫蘭的論點屬實,那麼這個人的犯罪手法真的很可怕,因為他不僅能在半年的嚴密監控中活動自如,甚且還能不被察覺地指使多次的追蹤復仇。
當然,就我個人而言,我並不願意相信約翰是莫里亞提的手下,而且以我閱人無數的經驗,我也不認為自己會看走了眼。但是事情總有例外,我也不想否認人群中就是會出些兇殘成性、變態到極點的惡徒。我只希望在這次的實驗室「意外」中,夏洛克的行蹤高調曝光後,能促使整件事情盡快地告一段落。
◆ 約翰‧華生的現在(建檔時間:
夏洛克從隔壁病房回來後,不知是否是因為看見邁克羅夫特平安無事而放心下來的緣故,他那逞強硬撐的身子差點連人帶著點滴撲倒在地板上。不用說,這牽動到肋骨的動作又讓他痛得冷汗直下。
我把夏洛克扶到病床上躺好,然後也跟著側躺了下來,我輕輕地環抱住他,希望能藉由這個擁抱讓他在心理上覺得舒服些。「還疼嗎?」我問他。
夏洛克閉著眼,悶聲說:「沒有你打我的那時候疼。」
我想到我打在西格森臉上的那一拳,心中頓時覺得被猛戳了一下。「對不起。」我摸著他的臉頰說。「我那時被西格森的話刺激到了。」
他搖了搖頭,水汪往的眼眸看著我。「也沒有比看到你手上拿著那片馬口鐵時疼。」
「我拿著馬口鐵?」我驚訝地望著他:「你就是那個阻止我自殺的老人?」
夏洛克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只嘀嘀咕咕地說:「果然不應該問雷斯垂德該怎麼勸阻一個人自殺,那些話看起來一點用都沒有。」
我看著夏洛克,頓悟似地說:「那個拉著我躲開小混混的街友也是你?」
我想起老人說的那些太不像夏洛克而一副老生常談的調子,我也想起那個街友罵我瘋子然後猛拽著我跑時的那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我突然瞭解到:夏洛克他是在明知我是叛徒的情況下還一次次地來救我!——抱著傷、不顧危險地來救我!而我,回報給他什麼呢?我用力甩開了老人的手,我還撲倒了那個街友,我怎麼就沒注意到那些時候他們的身體反應其實是因為疼痛而僵硬呢?
夏洛克還是沒回答我問他的問題,只顧瞪著我說:「而且你竟然敢當著我的面多次尋死!」
雖然夏洛克在生氣,但是我真的能從夏洛克的表情裡讀到委屈。我絕對知道為某個人提心吊膽是什麼滋味,我也絕對瞭解三番兩次看見心愛的人死在自己眼前有多麼恐怖,而我,竟然把這樣的痛楚加諸於夏洛克!
「我很抱歉,夏洛克。」
「約翰‧華生,你是個笨蛋!」他說話的時候,語調裡有怒火、有哽咽。
當我漸漸把過去的所有都拼接在一起時,我才體會到夏洛克對我用情多深!而被自己所愛的夏洛克這麼關心著、在乎著,看他為自己受傷、為自己連命都不要,我說不出來這是一種什麼樣心動又心痛的感覺,只覺得自己的胸口被什麼東西撐得滿滿的,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我翻身覆在他身上,雙腳撐著大半的體重,手肘放在他兩耳旁。我的唇在他臉頰上摩娑時,我又說了一次抱歉。「對不起,夏洛克。」
「你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他眨了眨眼,眼裡的波光都瀲灩上了羽睫。
「對不起,夏洛克,讓你受委屈了。」我低頭吻他的時候,他的雙手緊緊抓住了我背後的衣服,而我臉頰上一片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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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來說,我並沒有在實驗室的意外中受多大的傷,可是夏洛克就不同了,過多的肢體動作讓他的舊傷反反覆覆,所以進來醫院以後,他算是我們當中真正在接受藥物治療的人。藥效讓夏洛克每隔幾個小時便沈沈睡去,而我答應他,要讓他每次醒來的時候都能看到我在他身邊。
事實上,我根本捨不得離開他,他這樣明確地表示需要我讓我覺得很高興,但是他的神情之中總有些什麼讓我擔心,覺得他似乎在作什麼不辭而別的打算。我暗笑自己多心,我跟自己說:連背叛夏洛克這件事都不足以讓我們分開,那這世間上還有什麼能阻撓我與夏洛克在一起?
我看著夏洛克的睡臉,手指纏繞著夏洛克可愛的小卷髮。我在心底跟夏洛克說:沒有什麼能把我們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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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洛克醒著的時間裡,我多半也躺在他的病床上,因為這讓我們不需要花費多大的力氣就可以觸摸到彼此,而且我十分喜歡抱著夏洛克的感覺、喜歡到無法自拔。然則我們所討論的話題卻是嚴肅的,為了澄清我的身份,也為了找回記憶裡空缺的部分,我們都同意透過事件的共同回溯來找尋蛛絲馬跡。
夏洛克說:「當意外發生的時候,我記得人群中站著莫里亞提。」
「你說什麼?」我瞪大著眼睛注視著夏洛克,難以置信而又憤怒地說:「你明知莫里亞提就在現場,而你還要我去幫助那個受傷的遊客?」
夏洛克明顯想把這個話題
我深吸了好幾口氣,暗暗發誓等這些事情都結束之後,我一定要讓夏洛克為這種第不知多少遍的撇開我付出「代價」。
「所以你就快樂地吻別了我,然後跑去赴莫里亞提的約?」
夏洛克大概聽出了我語調裡的怒氣與刻薄,他看著我說不出話來,神情裡竟帶著些微的委屈與不知所措。「約翰……。」
雖然我的確很生氣,但偏偏我就是會為這樣的夏洛克而心軟。「約翰什麼?既然明知道我會生氣,你還這樣做?」
「我、並沒有想過……。」
「沒想過什麼?是莫里亞提不會殺你?還是你是不死之身?夏洛克,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差點……」葬身在那瀑布裡!
「約翰,我……。」
「我簡直快氣瘋了!夏洛克、你!」我亂七八糟地吻他,雙手在他身上稀裡糊塗地亂摸。「你知不知道我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你知不知道你身上的這些傷會讓你……!」我突然想到,要不是因為我的背叛,夏洛克他也不會受傷。我呆楞地望著他。「我……!」我有什麼資格責怪他!
夏洛克看著我,理解似地勾起一抹微笑。
我們都沈默著,隔了好一會兒,夏洛克才說:「繼續?」
我垂頭喪氣地點了點頭。
「你走向那個受傷的遊客,你中途還放心不下地回頭,送給我一個飛吻。」
夏洛克說著這些話時,眼光不敢看我,臉頰卻意外地發起燒來。這麼多年來,我看著他的這些表情與動作,我又怎麼會不知道他此刻正覺得不好意思。我很好奇他知不知道:他這種樣子只會讓我更想將他好好疼愛!
「我確定你不會再回頭後,我便跟著莫里亞提走,沒多久我們就到了瀑布邊。莫里亞提說了一些話,他說你是他派在我身邊的臥底,說你是塞巴斯汀‧莫蘭……。」夏洛克說著臉色蒼白了起來,似乎硬是在勉強自己跟記憶中的影像戰鬥著。
「夏洛克?」我直覺得夏洛克不太對勁,但他本人卻彷彿渾然不覺。
「莫里亞提把他的行動電話拿給我看,裡面存了好多照片,好多的你!」
「夏洛克!」我抓著他的手臂,大聲地呼喚他。夏洛克的樣子就像是身處在一場醒不來的惡夢裡,心跳狂亂、滿臉驚恐!
「好痛!」夏洛克伸出了雙手捂著他的頭。
「停下!」我坐起身,一手拖著他的後腦杓,一手用力把他拉到我懷裡。「夏洛克,看著我!」
我不知道他看到我了沒,他的眼神顯得如此茫然。「不同的場合、不同的背景……約翰……你在……照片裡……跟莫里亞提一起。」
「看在上帝的份上,夏洛克,別再想了!」我真不敢想像,如果單是回憶這件事就令夏洛克如此痛苦,那麼當初莫里亞提告訴夏洛克時,夏洛克又該是如何的震驚!當周圍環伺著敵人的時候,還要去提防自己唯一的戰友隨時會倒戈,我真不知夏洛克是怎麼撐過來的!
——莫里亞提這混蛋!竟然敢這麼殘忍地對待夏洛克!
「夏洛克!對不起!我竟然讓你獨自一人面對莫里亞提!」我吻著他猶自發出聲音的唇,雙手在他背後安撫性地移動著。「對不起!」
「約翰……。」
好半晌,我才覺得他的心跳平靜了下來。
「約翰,我沒事。」
「可是我有事!」夏洛克你這傻瓜,你還想硬撐到什麼時候!
「但你看,我們至少想起了一些細節。」夏洛克說:「莫里亞提有你跟他在一起的合照,不過照片可以是偷拍、合成、造假,這說明不了什麼。」
「我很感激你這麼說,不過這也就表示還有更強而有力的證據,證明我就是莫蘭。」
「不管是什麼,我們都應該把它們找出來。」夏洛克說。
我突然有點害怕起來,雖然我確實知道我和夏洛克之間的感情不會因為身份而改變,但是我真的沒把握自己是否接受得了叛徒的身份,如果連保留在夏洛克記憶裡的這一絲平反的希望都破滅的話,我真不知我會如何反應。
「夏洛克,我想我們應該暫停一下。」
「為什麼?」
「你的頭很痛,不是嗎?」我有些心虛地說。
「如果我的記憶裡真的藏有洗刷你污名的證據,我不介意讓它多痛幾次。」
「夏洛克……。」我感到自己抱著他的雙手發起抖來,我真怕自己不值得夏洛克這樣的犧牲與信任。
「約翰。」夏洛克推開了我們的距離,雙手捧著我的臉頰,明亮的雙眼堅毅地望著我。「你不是說過你會以約翰‧華生的身份活下去?」
「是的,我說過。但是……。」
「你不是也說過,你完全沒有任何關於自己是莫蘭的印象?」
我抓著他的手,閉上眼睛再張開。「是的,我說過。」
「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夏洛克笑了起來。「我們會一起把這件事給解決。」
「我們?」我比剛才更用力地握住了夏洛克的手腕。
「是的,你和我。」夏洛克說。
「你承諾你會在我身邊?」
夏洛克看著我,眸子裡華光流動。「我承諾,我會在你身邊。」
「不管發生任何事?」我把他的左手拉下來放在唇邊親吻他的掌心。
「不管發生任何事。」夏洛克說。
在那之後,夏洛克簡直就是想和自己腦袋過不去似的,不管他的頭痛得讓他想嘔、呼吸困難或者是全身顫抖,他就彷彿拼了命似地硬要把記憶中消失的那些細節挖出來。
夏洛克口中斷斷續續拼湊出來的字句,大致上是:「我與莫里亞提纏鬥。莫里亞提用你的名字叫喚狙擊手。你舉著槍瞄準我。第一槍沒中。我看不清楚你的臉。我撥出去的電話在你外套口袋中震動。你左手去撈電話。右手架著槍在山壁上滑動。你開了第二槍。我看到了你的臉。」
在將近二小時的時間裡,夏洛克就這樣勉強他自己去回憶這些不愉快的過往。他想不起來時,就強迫自己不斷去重複回憶那些已經想起來的部分,然後一點、一點地往記憶深處探尋;要是再碰到了瓶頸,他就再重頭把原本的過程重複一次。夏洛克所說的那些話、那些莫里亞提對他做的事,我光是聽都覺得不忍,更何況夏洛克還是當事人,要在生死關頭裡,親眼見證我的背叛。
我看著他折騰自己,冷汗濕透了他單薄的病服。我深知記憶在腦海中打結有多麼難受,在那個強迫自己去想的過程中,不斷去承受頭腦快要燃燒、爆炸的疼痛,那種無助與痛苦在那瞬間真可以逼自己把頭給砍下來。可是夏洛克,一如他平日裡用意志力忽略各種身體警訊般地對抗著那頭痛!我真不知他怎麼能對自己這麼殘忍。
「夠了,夏洛克!」我再也忍不住地抱緊了他。
「約翰。」他喘著氣靠著我。「這不夠,還有……一定還有一些什麼。」
「夠了,夏洛克,停下來!你想讓我心疼到什麼時候?」我吼他。
「約翰。」他臉色蒼白地看著我,眼神裡滿是驚訝。
我摟著他,去他的什麼莫里亞提還是莫蘭,如果這過程要讓夏洛克的身心如此痛苦,我寧可背負叛徒的名。
「你、你說心疼我?」
「我的心都快痛死了!到底都是誰教你這麼蠻幹的!」要不是我知道他肋骨有傷,我會更用力把他揉進自己懷裡。
夏洛克靜默了一會兒,然後說:「可我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我剛剛想起來的那些……!」
我心痛又不捨地吻上了他那喋喋不休的雙唇。「別說了,夏洛克。」
「約翰。」他看著我,滿臉紅暈,但就是一副不肯放棄、還想繼續探討記憶的表情。
他怎麼有本事一直這樣勾起我的柔情、讓我對他愛不釋手呢?「你全身都濕了。我去拿件乾淨的衣物,你等我一下。」
等我拿了毛巾、乾淨的病服以及一盆熱水再回到夏洛克身邊時,夏洛克已經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夏洛克?」
「嗯?」
「先擦個澡,我幫你換衣服。」
老實說,當我知道自己是莫蘭的那時,我曾經以為我再也沒有機會讓夏洛克這樣不設防又慵懶地靠在我身上了。此刻能再重溫這樣熟悉的親密感,我居然有一種感動到熱淚盈眶的感覺。
「約翰,光憑那些片段,是無法說服我:你就是莫蘭的。」
夏洛克說完這些話時,趴在我身上睡著了。我聽著他對我的信任,很捨不得鬆開自己環在他身上的手。我並不知道夏洛克這樣的信任是打哪兒來的,但如果今天易地而處換作我是夏洛克的話,在我聽到莫里亞提的說辭、看到那些密謀的合照以及那個狠心開槍的狙擊手,我一定已經認定:約翰和莫蘭就是同一人了。事實上,我也已經開始傾向於認為自己不值得夏洛克的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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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夏洛克睡著的時候去找邁克羅夫特,請求他協助我恢復記憶——如果那些用於諜報的手法能有所幫助的話,我也樂意去接受任何那些催眠或腦波控制。
可是邁克羅夫特卻回答我:「這個方法我們當初並不是沒想過,可你知道為什麼夏洛克不願意讓你接受這些?」
我吃驚地看著邁克羅夫特。「夏洛克找你談過?」
「約翰,你應該還記得你在米契爾‧德西耶的案子中承受過太頻繁的催眠和藥物控制,而夏洛克不希望單單為了刺激記憶就讓你冒著腦部受損的風險。」
「你叫我約翰?你認為莫蘭另有其人?」
「事實上,昨天在實驗室裡當我們都面臨缺氧的時候,夏洛克留了簡訊給我,他拜託我,要我無論如何都要協助你用『約翰‧華生』的身份活下去——即使他沒有存活下來。所以使我們相信你就是約翰的人,是夏洛克。」
「但萬一我真的是莫蘭呢?」
「我只能說,要讓你徹底消失,或是直接給你一個新身份,都不是不可能的事。」邁克羅夫特接著說:「不過這並不是夏洛克的意思,夏洛克也不認為這樣做,『約翰』在良心上就過得去。」
我簡直無法用言語表達我此刻的驚奇了,不是因為邁克羅夫特所能做到的事,而是因為夏洛克提到了我確實會在意的堅持。「所以?」
「所以你會有一個接受公平審判的機會。而夏洛克手邊有一堆能讓重量級罪犯入獄的證據,這些就當作是你在夏洛克身邊辛苦奔波的謝禮。一個好的律師、一些程序操作,再加上那些珍貴的罪證,足夠讓你減刑了。」邁克羅夫特說:「一條憑著你自由意志選擇的道路、一個該付出的代價、一個重生的機會,這就是夏洛克的意思。」
聽完邁克羅夫特這番話,我心中百感交集,我真不知在所有人都認為我是叛徒的時候,夏洛克還如此維護我!夏洛克他,他本來應該是最有理由恨我的人,可是夏洛克一而再、再而三地救我,他忍受著身心莫大的痛苦只為了還我清白,他甚至連最終逼不得已的退路都已經為我謀劃好了!我的呼吸急促了起來,我不知道到底要多重視一個人,才會心甘情願為對方付出這麼多!但是夏洛克,那個總是稱呼他自己是「高功能反社會人格」的夏洛克,卻已經為我做了這麼多!
「邁克羅夫特,請你安排讓我接受治療。」
邁克羅夫特看著我,緩緩地說:「夏洛克會怪我的。」
「拜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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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回自己的病房時,夏洛克還在睡。我看著他蒼白的臉容,我頓時覺得他好傻、傻得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傻得讓我只想傾盡一生來寵他!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幸運遇上了夏洛克,在我眼裡,他一直比任何人都良善、都體貼。而我不知是受了什麼樣的眷顧,居然能走進夏洛克的生命、被夏洛克所珍惜!就連我那不足為外人道、在當今世道上已落伍,我卻苦苦堅持的小小良心,夏洛克也鉅細靡遺地注意到了。
我用雙手握住他的左手,然後舉到自己臉頰旁邊。輕聲地說:「夏洛克,要是沒有你,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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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傍晚的時候,夏洛克在床上掙扎了起來,他的手腳於空氣中揮舞,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口裡發出破碎而難以辨明的囈語。
「夏洛克?」我試圖叫醒他,但是當我碰到他的肩膀時,他卻掙動得更厲害了。
我抓住他的雙手,增加了一些壓力。「夏洛克,醒醒!」
他睜開了眼睛,大口地喘息著。他的雙眼無意識地望向前方,在好不容易聚焦到我身上時,他的身體明顯地僵住了。那一瞬間,他似乎連呼吸都忘了,而蒼白的臉上盡是我所不曾看到過的驚慌。
「夏洛克,沒事了,你作了惡夢。」我邊說邊拂開垂落於他眼前的髮,可是當我這麼做時,他卻嚇到似地往後縮,實則他抵在床上無處可退。
「夏洛克,你還好嗎?」夏洛克的反應很是讓我擔心,因為他竟然連續被我嚇到二次。我所想到的可能原因就只有:他剛剛的夢境與我有關,而且鐵定不是什麼好事。
他壓抑著喘息,眼神定在我臉上,好一會兒才夢醒似地認出了我。「約翰?」
「謝天謝地,夏洛克。」我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不管他是如何試圖去隱藏,他看起來都是一副嚇壞了的樣子。「你需要喝點水嗎?」
他點了點頭,努力地平抑著自己的呼吸。
我倒了溫開水並按鈕升起床板,好讓夏洛克能靠坐著喝水。他一口、一口地喝得很慢,彷彿藉此整理著自己的情緒。
我忍不住問他:「夏洛克,我在夢裡對你做了什麼?」
他拿著杯子的手震了一下,眼簾緩緩垂落。「那只是夢。」
夏洛克的說法無法說服我。他根本不是一個容易受到驚嚇的人,能讓他在醒了之後都還分不清楚現實與夢境,這擺明著已經不是單純的惡夢了。我坐在床緣,把他手上的杯子放到一旁的矮櫃,然後把他的雙手交疊著包覆在自己的掌心中。「夏洛克,說給我聽吧。」
他靜靜地看著我,然後點了點頭。他緩緩地說:「先是槍聲,源源不絕於耳的槍聲。然後我看到莫蘭要殺我,四周很空曠,我找不到掩護。你的聲音引導著我朝向你跑,可是我快跑到你面前時,你就消失了。莫蘭捉住了我,把我帶到瀑布邊,並且說要把我的心挖出來交給莫里亞提。刀子要落下的時候,莫蘭的右手臂被樹枝勾到,而刀子飛落瀑布。莫蘭氣憤不已改用雙手和牙齒,我聽到你大喊著要我快點跑,但是我動彈不得。我閉上眼睛時,聽到你說『沒事了』,於是我睜開雙眼就看到了你。我鬆了一口氣想把襯衫扣上,但是你阻止我,手壓在我的心口上。你說:『這心還沒取出來呢』。你高高舉起了右手,手臂上有被樹枝劃破的傷,而傷口還在流血。」
夏洛克說到這裡便不再說了,而我思緒紊亂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以莫蘭的身份追殺夏洛克,不管是在現實裡還是在夢境中,這都已經造成了夏洛克的困擾。
「你沒有必要覺得愧疚。」夏洛克說。
「什麼?」我看著他。
「約翰,不是你想的那樣。」
「啊,你說的對,那只是夢。」我配合著夏洛克,努力地故作輕鬆。
「不,這夢裡投射了部分的真實。」他的眼睛閃閃地發著光。
我原先以為夏洛克是不希望我自責,也因此我才裝作不介意的樣子。可他這句話,卻讓我原本就不安的心整個懸吊了起來。「你說『真實』是什麼意思?夏洛克,你想起了什麼嗎?」
「嗯,我想起了一些事。」夏洛克停頓了一下,似乎正在把他腦中的資訊分門別類、綜合分析。「那天莫蘭開槍射擊我之後,我便掉到了一個岩石平台上,等我醒來的時候就看見你在找我。我想打電話給你報平安,但你也在使用電話。當你把電話舉到自己耳邊時,我看見你的外套袖子在手肘的附近有磨擦過山壁的痕跡。」
夏洛克的表情讓我覺得他正在敘說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我卻抓不到這段話的重點。「痕跡?夏洛克,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約翰,你還記得之前我說過:莫蘭架起狙擊槍時,我正想方設法地撥電話給你。我按下撥號鍵後沒幾秒,他就伸手到口袋裡找電話,那個時候,他曾經單手靠在山壁上平衡著狙擊槍。」夏洛克說。
「你、你是說,那些擦痕……!」我張大著眼睛看著夏洛克,直到現在我才注意到兩個關鍵:其一,夏洛克撥電話給我的同時,莫蘭的電話接通了。其二,莫蘭不經意留下的痕跡,出現在我身上。
「沒錯。莫里亞提所說的那些話可以無中生有、身份可以變造、照片可以合成、就連長相都可以易容,但是那些無意中留下的痕跡該如何才會出現在二個不同的人身上?」
我彷彿在冬夜裡被寒雨澆灌,覺得全身僵硬而冰冷,我甚至無法好好呼吸!沒錯,所有的那些東西都可以造假,但如果我不是莫蘭的話,要怎麼解釋夏洛克撥電話給我時,我的電話會剛好在莫蘭的口袋裡?如果我不是莫蘭的話,要怎麼說明我的衣袖上會有著跟莫蘭留下的痕跡?
——上帝啊,我真的是莫蘭!
我是喪心病狂到什麼地步了?居然可以忘記自己曾經罪該萬死地槍殺夏洛克!而夏洛克在過去的這大半年裡、在這麼多事證與巧合的支持下竟然還願意相信我!
「我……夏洛克,我很抱歉!」我真不知道我說這句道歉有什麼用,我也不敢看夏洛克的眼睛。
「為什麼要道歉?」我聽得出夏洛克語氣裡的疑惑。
「事實很明顯,不是嗎?」我深吸了一口氣,掙扎著說出那句我一點都不想承認的話。「我就是莫蘭。」
我鼓起勇氣看向夏洛克,只見他滿臉震驚,接著他美麗的眼睛眨了眨,彷彿難以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夏洛克,我很抱歉最後的結果是這樣,枉你這麼相信我。」
「不,約翰。」夏洛克輕輕笑了,漸漸地愈笑愈大聲,他可愛的小卷髮幾乎要在他頭頂上躍動了起來。「你的小腦袋瓜裡都在想什麼?你當然不是莫蘭。」
「我不是莫蘭?」我聽見他這樣說,也很想像他一樣大笑,但我實在是笑不出來,甚至還覺得有點生氣。「夏洛克,這件事並不好笑。事實已經擺明在眼前了,難道你還要盲目地維護我?」
「喔,約翰!」他漸漸止住了笑,明亮的雙眼充滿感情地看著我。「請原諒我。當時事發突然而我又性命垂危無法思考,跟著失去了記憶以致於沒有發現這麼明顯的疑點,還累得你背負了叛徒的污名。」
「夏洛克,我不明白。」我搖著頭說:「剛剛所有你說的一切,不都指明了我就是莫蘭嗎?」
「約翰,那些可以證明你是莫蘭的東西,也一樣可以證明你不是莫蘭。」他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說:「你應該對自己更有信心一點。」
「我真不知道這信心該從何而來。」我說的是實話,而事實上我也很沮喪。
「是外套。」夏洛克說。
「外套?」我仍然不是很明瞭。
「你的行動電話還有那個痕跡都是在那件外套上。只要能證明穿著那件外套的人不是你,你就不會是莫蘭。」
「可是我的確把那件外套穿在身上,最好的證明就是我在醫院裡醒來時,那件外套就掛在椅背上。而且,我還有在瀑布邊拼命找你、撥打電話的印象。」我更記得那天我以為自己失去你時的那種刻骨銘心的傷悲。
夏洛克想了一會兒,說:「或者應該這麼說,只要能證明那件外套曾經離開過你,你就不用再背負污名啦。」
「有可能嗎?對方無聊到搶走我的衣服又還給我?還在我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幫我穿穿脫脫?」我突然覺得這個可能性太小了。
「約翰,不是不知不覺。你不要忘了你的記憶只有片段,到現在你都還想不起來從我們上山後到你在瀑布前找我的這段期間內發生了什麼事。更何況這一點也不無聊,而是一個設計精良到可以讓你百口莫辯的圈套。」
夏洛克面無表情地看著我,而我知道他生氣了。
「夏洛克,我……。」我突然有點後悔自己一時口快所說出的洩氣話。
他抽回了手,偏過頭去。「你就那麼想當莫蘭嗎?」
要是夏洛克真的對我吼了,我可能還會對那些疑點爭論下去,但是他現在這種幾近失望的說法,只會讓我覺得自己辜負了他一番好意。他明明是那麼努力地在幫我洗刷污名,可我卻一直潑他冷水;而且他那麼認真地解開謎團,我居然一句也沒有讚美他!
「夏洛克。」我伸手想揉揉他的髮,結果他撥開我的手,生氣地按鈕把床板放平,然後捲起被子整個人縮進被窩裡。
他這種賭著氣又帶點委屈的可愛模樣,只惹得我的心一陣陣柔情波動。我爬上床,連人帶被地把他拽入自己懷裡。「夏洛克。」
他往床邊挪動,蓄意要擺脫我。「你不相信我。」他悶著聲說。
我使勁把他撈回來,從他身後緊緊抱住他。擁抱所傳遞的感覺如此神奇,在那一瞬間我只想著:天哪,只要能讓我抱著這個既倔強又惹人心疼的夏洛克,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夏洛克,我當然相信你,這世上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
「哼。」夏洛克淺哼了一聲,但他停止了身體的抗爭。
我開始覺得他可愛了——「你知道你有多令人驚奇的。」我把被子往下拉了一點,暴露出他一頭黑髮。
「哼。」
事實上是十分可愛——「我只是、」
「哼。」
非常可愛——「呃,對這個戲劇化的轉變一時反應不過來。」
「……。」
可愛得讓人心癢——我咬著他的耳朵。「原諒我,嗯?」
他想伸手捂住他的耳朵,卻發現雙手在被子下掙脫不了。「約翰‧華生!」
我幾乎要大笑了,我愛極了他這樣惱羞成怒叫著我「約翰‧華生」的樣子。而且,我真的太久沒聽到他這樣叫我了。我沒打算放開他,反而傾身壓住他,讓自己可以更清楚地看著他的臉。
「夏洛克,我……你知道,呃,所有事證都對我不利,連我自己也已經相信我就是莫蘭了。」
我語調中的無可奈何,果然成功地讓夏洛克把目光定在我臉上。我其實一直都知道他有多麼口硬心軟。
「夏洛克,請原諒我,幫我堂堂正正地作回『約翰‧華生』。」我仍然在他耳邊細語,只是更多了碎吻,而那股想觸碰他、想疼寵他的心情如洪水般氾濫了。「幫我,好嗎?」
「約翰,你知道我永遠不會對你說不。」
夏洛克耀眼的星眸、緋紅的雙頰以及溫暖的吐息都近在眼前。
我,被洪水淹沒;吻,如烈焰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