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6-21 00:18:09踐實山人

【專欄】走入大馬民間社會的「圓切線」


早在去年七月,《民間評論》曾和新加坡學社「圓切線」進行第一次的交流。圓切線的學員有來自六、七字輩的,但更多是來自八字輩的年輕社員,當中有大學講師、報社記者、編輯,以及在外國留學的學生等。所以這份刊物自創刊至今,即強調以雙語方式呈現,是一份以中英文社群為對象的雙語特輯雜誌。

回想以上這事,主要是讀了最新一期《圓切線》而有所感發,其主題為〈馬來西亞的公民社會〉,裡頭不少文章思索著大馬華社的教育、政治、媒體等問題。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拜訪我國的華社團體、非政府組織及一些社會運動者等。年輕的早報記者曾昭鵬在為題〈跨境出游,以至瀕臨越位的思索〉文章中,實點出一種反差視角,讓留學於小島的我,通過所謂的「新加坡觀點」,再回頭審視這批學人在對鄰國探索當中,所蘊含的疑惑、思索、悲憤及無奈等情緒。那種局外人與局內人的經驗與無聲對話,開始產生一種奇妙的交錯。但最為灼熱的,卻是感受那股主動貼近理解的熱情。

主動貼近為理解

「主動貼近理解」這六個字,如何賦於它實質的意義,卻是不易。以前采訪過文化研究學者陳光興,他劈頭第一句就問「馬來西亞與新加坡這么靠近,兩地的知識圈沒什么互動嗎」。之前上吳振強老師的歷史課,他也是華裔館的館長,曾說要找人寫一篇有關馬來西亞的華人研究文章,因為許多新加坡學者比較少有管道獲得這類訊息。兩地之間的知識隔閡,固然一部份是歷史經驗使然,但誠如在南大的課題上,「馬」/「新」各自差異觀點的衝擊比較小,主是還是糾葛在官方與南大生各自立場上。

這是因為彼此曾經共同經歷過的歷史空間,始終是無法任意被切隔的,只是在後來如何看待歷史問題上,可能產生出詮釋的差異。這也是何以圓切線的年輕學人,如此關注歷史詮釋權的問題,因為無法認同於新加坡歷史就等於李光耀的「個人歷史」一般。李光耀回憶錄代表的是官方的歷史敘述文本,卻被一些學校持以認識新加坡歷史的主要入口,其中有許多反對的聲音在國家意識底下都被遮蔽了。於是在《圓切線》其中一期〈解/構歷史〉主題當中,他們發出了「除了官方歷史,新加坡的歷史有沒有其他的說法?」的質問,也做出「我們需要重新思考“新加坡歷史”的概念。」的呼吁。

媒體報導時有偏差

或許正因為如此,認識新加坡歷史,無法對馬來西亞歷史視而不見,反之亦然。這應也是何以圓切線等人想要重新了解馬來西亞,而選擇走入華社的民間社會,並思索著兩國許多相似又迴異的情境,特別是華人的族群地位及教育問題,新聞與言論自由的限制與開展等。這樣的一種熱情也逼使我重新審視對這小島的認識到底有多深,有沒有受到自己成長經驗與歷史知識所影響,當中又有沒有預設著個人的偏見等?

如此自我詰問,因為相信許多答案是必須經過自我的逼問才可獲得。在學校裡接觸年輕的新加坡學生,他們對馬新日常生活的相互依賴略知一二,但對馬新歷史的相承性卻異常的陌生。這固然也是歷史教育的拘限,但更多時候乃受傳媒報導偏差的影響。以往在報社就職時,就曾疑問何以馬來西亞報紙只登新加坡自殺、桃色或涉及馬新官員吵架新聞,采取的是小報化的角度,關於教育、大學、性別等課題都被壓縮;新加坡報紙也不遑多讓,緊緊維護新加坡的立場。

但值得一提的是,在之前的全國大選,新加坡電視台把大馬選舉與台灣選舉同等對待,不但在一星期前即進入倒數式的報導,而且在報導期間,派了十多位記者前往現場報導,而在報導過程中,猶注意回教黨執政的州屬,意外的讓我們看見向來無法在大馬電視台露面的反對黨領袖的說話。

馬新關係是老問題,政治上的嘴吵自有政治人物去解決,但在其他的領域,似可開展出不同的互動與跨越的方式。傲慢或自卑,都因為其實不曾真正理解過對方,或把個人的一點印象放大為整體的輪廓。以往土司工作室出版的《新新關係》,描繪出了新山人與新加坡之間的親密關係,但兩地如何在知識與經驗互動上,展開更大的跨越幅度,仍存有很大的空間,《圓切線》做出了主動的貼近嘗試,但下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