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1-28 13:46:38哲青

風沙星辰-北非印象之廿九.托布卡爾的登山小屋

  Mountaineering這個字是傳達「登山」這個概念比較精確的詞彙。大部分的人會把Mountain Climbing和Mountaineering這二個相似卻不相同。我要說的是:Mountaineering涵蓋了Climbing,但Climbing不包括Mountaineering。

  這區分是有道理的,Climbing(攀岩)可以說是Mountaineering(登山)的旁支,Climbing可以說是一種垂直行走的藝術,攀登的的是「險峻」的表面。一場極度艱辛的攀岩路線可能不到三十公尺,每一步都是天人交戰。

  傳統的登山,是單純地被風景所吸引。十八世紀之後,大自然第一次成為歌頌的對象(許多十七世紀以前的歐陸作家將山描寫成『高而可怕的』、『地球的垃圾』、『畸形』,或是『山是由諾亞洪水所造成』,人重新被大自然所吸引,主要來自浪漫主義運動的恢復 …),風景的定義就是視線之內所見的人事物,就Mountaineering而言,旅人是始終關注大自然的;但Climbing則不同,攀岩使人與岩石面對面,或許觸覺、危機意識、身體動覺的歡樂就和登山一樣,對大自然有深刻感受與體驗,不過風景則完全消失(至少在室內岩場內是如此)-只剩下心靈的活動。

  此外,步行是培養心靈漫遊的經驗,攀岩則做不到這一點。事實上,攀岩是我唯一能專注的時候。

  托布卡爾峰登頂途中的登山小屋,出乎意料,有來自世界各地的旅人(而且還不少咧 …)。大家在這裡交換情報,分享旅途中的所見所聞,還有很冷的笑話、聽不懂的笑話。

  這裡真的可以說是窮山惡水,托布卡爾峰是亞特拉斯山脈的名山,也是北非的最高峰。海拔標高四一六五公尺,很難想像在這世界最大的沙漠北方有這麼一座終年積雪不化的山峰。到這裡我才知道,托布卡爾峰也是熱門的旅遊健行路線,每年有數以萬計的登山客到此一遊,其中不乏來過n次的,像德國的路德夫婦就是其中之一。

  「哈!我們每年都來」路德先生說:「像今年就是第二次來了。」
  我望著火紅色的地表,光禿禿的大地鄭重的宣告在此地謀生的不易。「那你們有沒有爬過其他的山?」我問道。
  「沒有。」
  「那你們有沒有計劃過去拜訪其他的山?」
  「沒有了,就這一座」路德先生啜著剛煮好的咖啡。

  我以前看過一篇報導,內容是說有時候小朋友會固執地反覆翻閱同一本書,而不肯去看大人苦心介紹的其他書籍?同樣的,小朋友總是要求大人重複講了好幾遍的故事,為什麼?

  其中的差異,在於大人傾向關心「書中發生什麼事?」(因此在翻推理小說時會忍不住翻到後面去看『人是誰殺的?』)小朋友卻很重視「這些事是怎樣發生的?」小孩除了理解故事涵義之外,還會細細感受故事的過程,皮亞傑說過,對幼兒而言,感覺和認知是密不可分的。
  
  因此,大人或許只要讀過一遍就可以滿足自己的需要,小朋友希望一次又一次享受愉悅的感覺經驗,並在這種重複中達到更深的體會。所以說,反覆閱讀表示小朋友沉浸在那一本書(或那一個故事中),那份願意深入和持續的專注值得珍惜鼓勵,大人不可以依照自己的好惡,硬生生打斷小孩的專注,然後又怪他們不專心看書。

  同樣的,我想登山、旅行的經驗也可以做這樣的類比吧!在如此的反覆之中,行為成了一種儀式,一種宗教行為;也許透過這樣的體驗,旅人已見山不是山了 ...

  山屋外的風自入夜後就呼嘯不已,今晚要早早就寢,明天,會是艱苦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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