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6-10 02:01:32哲青

《文字因》-不須惆悵怨芳時(四)


  杜牧做了十年的秘書,卻莫名奇妙地捲入黨爭風波。不屑逢迎的,就註定蹲冷板凳。有意無意,被劃作牛黨人,李黨一當朝,二話不說,牧之就被擠出京師。

  這樣也好!少了政治鬥爭的烏煙瘴氣,多了分孤獨卻完整的自由,政治上的失意,反倒成就了他真摯溫厚的人品與文品。

  拒絕了朝廷,浪子杜牧信馬由韁,穿過大街的燈紅酒綠,穿過熙來攘往的陌生人群,他揮一揮衣袖,瀟灑地作別長安的紛紛擾擾。

  牧之的天才,在於他多情放達,敢愛敢做。

  拒絕繁文縟節的束縛,詩人用放浪形骸來掩飾深情,被他詩贈過的女子立即有了身價(後世,大概只有「忍將浮名換淺吟低唱」柳永能相互輝映)… 顧盼之間,筆鋒不見驚駭凌厲之色,在青青楊柳與萋萋芳草間,依舊纏綿風雅。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那一年,有幸遇到牧之的春雨,是文學史上最著名的一場細雨,在嬌媚的杏花與招展的酒旗中,每年清明時節,我們總要彈撥牧之的流水行雲,為它肚掛牽腸。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
    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秋天不必蕭瑟,歴經風霜寒露後的楓葉,比二月的紅花更豔。一直以來,我就偏愛這首《寒山石徑》幽遠的意境,没有深奧難解的字句,字句間透露的,是生命隨處可得的喜悅。一樣的詩境,我們可以飛揚,可以沉思。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

  如此的美感想像,是一幅淡雅細緻的浮世繪。微涼的秋夜裡,杜牧用一種從容的悠揚,勾勒出一種莫以名之的寂寞情懷。

  我想像,牧之帶著他音樂般的詩情,一步步走向溫柔的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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