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於熱情，是對是錯？

    早年的記憶，有一個相識不久的人很貼心，總是在小處替人着想，好像在她眼中，大家的需要是她的日常任務。不知不覺中教人心生好感，然後信任。謊言經不起拷問、假意瞞不過真心。某天發現，情誼懷有目的，關心附加利用。當一切“美好”露出水面，如浮萍漂泊、靠攏，赤祼祼的使人幡然醒悟。那一刻的降臨，猶如一個突如其來的噴嚏、一個激靈，稍縱即逝。人，沒甚麼改變，只是在腦海中剔除一個自以為是朋友的人，在記憶中把她發配到“一位舊相識”營地裡，如此而已。

    只是，讓人疏於防範的是，似浮萍輕漂而過的經歷，會在內心輸入密碼，此後遇到熱情的人，都會自然而然地保持距離。好比電腦安裝了防毒軟件，突然發出“可疑”或“惡意”程式的警告，提示選擇把它處理掉，或是隔離。

    同時，人的內心也作出了設定，不可太熱情，切記，不可。彷彿熱情是挺值得懷疑的行為，久而久之，習慣了，變成性格的一個特殊程式。是好是壞，難以參透。

    總覺得，在一定的距離內關心別人，是最佳的辦法。熱情有時會惹人厭，輕則讓人心煩，重則教人躲避。不止一次親睹病人不願被探訪，由衷說出請不必告訴認識的人，哪怕是深交，是親戚這種情況。害怕接受熱情的慰問；不想讓人看到脆弱的一面；在生死之間絕望地想要摒棄人世間的所有牽掛；很想一個人待着甚麼都不顧。抗拒關心的理由，可以有千百個，尤以重病的人為甚。

    雖不能真正體會到他們的感受，和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複雜心情，但尊重這個選擇。不會因為“沒被告知”而覺得感情變味了。一個人在最無助的時候選擇甚麼，必然是最讓他感到釋然的。如此，對如何關心別人每有思量，過於熱情不可，冷漠不可。怎樣才做到適可而止，是一對一的考慮，人不同、個案不同、方式不同。

    過於熱情是對是錯，在於因何熱情，在於真心還是假意。而我總是，保持距離，若即若離。

(原載澳門日報)  2016.8.27  水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