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看見民政總署的人員捉狗，想起了文友太皮。 

    太皮愛狗，毫不遮掩，朋友皆知。曾經親眼目睹他與人爭辯得臉紅耳赤，為的是捍衛狗的權益，維護狗的尊嚴，珍愛狗的生命。這種“任你是誰，我都可以把你扳倒的氣勢”，少見！

    每回飯聚，等到杯盤狼藉，他都會有禮地問：大家不介意的話，我把剩菜帶回家給狗兒吃。可想而知在酒酣耳熱之時，他也不會忘記家中三隻愛犬。這夜我把太皮的文集《夜遊人》隨便翻翻，談到狗的篇幅着實不少。平時在副刊上讀太皮的文章可能不覺，但集中一起放在書中便很顯眼。其中有一篇《賽狗的悲鳴》，說的是因喜歡狗，所以從童年時便為澳門有賽狗場而自豪，長大後又因為得知賽狗盈利差可能面臨結業的命運擔心。可前幾年進入狗場，他下注的狗在賽事中途受傷，第二天上網查看，才知道已被人道毁滅。這次的經歷方讓他發覺原來幾十年以來，因傷病年老被滅的狗多不勝數。

    愛狗如子的太皮，竟然長這麼大了才醒覺賽狗場是殘酷的役場。如他自己所說：可笑。笑中帶淚吧。我能想像他當時的心境——憤怒、痛心，還會有點自責，因無知而支持了這個產業多年。但其中依然能讓人感受到他對狗的愛護，是細膩溫柔的。一般人只會在意博彩的輸贏，可他，會憂心害他輸了錢的狗的傷勢。

    說到細膩溫柔，與太皮粗獷的形象似乎格格不入，然而，從他的文章看，特別是這本《夜遊人》所收錄的文章中，當會在字裡行間發現他從小就是個善感的人，用細膩的感知去記錄每個人生階段所經歷的人與物，以溫柔的目光回看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對於動物，尤其關愛。

    在太皮寫作的動物形象中，我最有印象的是那隻飄然神秘的白海豚，牠的身影不只在一篇小說裡出現過。可海豚對太皮寫作的寓意，我至今沒有明白過來，卻也不想問他。因為海豚每次出現，都像神蹟般夢幻，我很想在他以後創作的小說裡悟出所以然來。

    然後嚇唬他：我發現了你的秘密！

(原載澳門日報)  水月2016.5.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