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5-28 01:37:33姆米琳達

回歸線之東.時間的過度飛行(六)

看看手錶,不到七點半,
但是,車子一離開火車站,就覺得時間好像瞬間飛逝到十點十一點一般。

也許是誇張了,
但是加上生理期的躁鬱感,那個時候的我只覺得「真是夠了」。



12/31/2000 8:00 pm 瑞穗街頭

騎車上路,第一件事情是要先搞清楚有哪些路好走,
還有我們一開始的原始目標--北回歸線標。

但是,望見路上明明不到八點,卻已經沒幾家店還開著,
最亮的一個招牌就叫做"7-ELEVEN"。

反正7-11也是會有地圖的吧,
抱著一試的心理,我走了進去,在一點都不穩固的書架上翻找著地圖。
結果,當然是----沒有。

7-11不一定在任何時候都會是好朋友。
於是我們嘗試著在看似熟睡的街上尋找書店的蹤跡。

簡直就像是RPG一般,
勇者在小鎮街上開始見一家店走一家店,
地圖是破關的關鍵。

但是我們連世界地圖都找到了,就是沒找到瑞穗的地圖。

「ㄚ瑞穗就這麼大一個,妳要到哪裡就問我們好啦。
我們幫妳"導覽"。」
好心的書店阿姨這樣說著,同時告訴我們要怎麼走到那個北回歸線標。

基本上,從車站出來就是三個方向可以走。

一邊是溫泉區,靠山,
一邊是往秀姑巒溪,往海,
一邊則是往茶園,同時也是往北回歸線標的位置。

既然如此,當然就是先往北回歸線標那邊前進。

只是,一如天氣預報的一般,
全台灣的天氣都不好,尤其又是吹東北季風,
海風往陸地吹,東岸更有可能下雨。

加上,就像我剛剛說的,
不到八點,這個小鄉村已經熟睡了一大半,
離開密集的住宅,就只有台九線的路燈燈光無盡地延伸。
兩排燈光中間的河流,偶爾才會有流星一閃而逝。

好冷,好冷清。

冷的程度和台北大度路不相上下,甚至更甚於大度路,
冷清的程度則讓我想起南橫。

搞什麼,這一行下來老是想起那個地方。


沿著台九線走,經過了傳說中的瑞穗牧場,
經過了有高高椰子樹圍,可能是茶園的地方,
就在我們以為走錯路的同時,左手邊突然看見一個很熟悉的影子。

「會不會是那個啊。」
「好像是ㄟ,感覺像是在書上看過的那個樣子。」

依憑著對書上曾經出現過的那個影子,
走上去看看,果然看到「北回歸線地標公園」的指示牌子。

差一點點就錯過它了。

雖然是一片漆黑,但還看得出來這個地方還在整建中,
週邊有一些禁止進入之類的圍欄,
但是是那種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那種。

反正RPG裡的主角,不都是這樣任意闖入民宅的嗎?

只是,看著天色越來越晚--雖然都是一般漆黑啦,
但我們還是沒有多做停留,
必須在還有力氣找到住處之前把這個地方摸熟,
這樣明天才不會花太多力氣在找路上,而且,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
餓死人了。

雖然在對面有一家茶園(好像是"舞鶴"),
但是,怎麼看都不像是我們吃得起的地方,所以還是決定往回到瑞穗鄉內,
加上本來就是以火車站一帶為中心,不管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走,
都必須回到火車站才行。
台九線上可沒有台北市一般的棋盤式道路,
就這點而言,也很RPG。

雖然是有幫著錢包著想了一下,但是,
事實證明對於天秤座的人而言,這樣的顧慮是無法持久的。

加上,就是說了,
只要跟阿良老師扯得上關係的出遊,都會有意想不到的發展。


印象中一路晃回火車站附近,吃到熱湯和麵的時候,
才八點多。

但是,除了四周已經靜得像台北的三更半夜之外,
我們根本沒有意識到時間流逝的如此之慢。

除了現實的時間流動看起來比平常要奇怪之外,
連身體內的生理時鐘流動速度也變得奇怪。

阿良老師在上回到南橫的時侯,
不只一次地說到「山中無甲子」,或是
「在山裡待一個星期,感覺卻像過了一個月」之類的字眼。

那個時候,並沒有那麼多的感觸的。
但是現在卻開始認真地去認同這樣的說法。

在很家庭式的店裡吃了麵,
連隨便點的幾道小菜,和台北相比,量都多得很嚇人。
而說是"家庭式"的店呢,因為根本就是在人家客廳吃飯,
有神龕,碗櫃,還有那種辦桌一樣的大塑膠貼皮桌。
店門口兼賣水果,還有觀賞用的小南瓜。

一邊不可思議地看著牆上時鐘的時間,
一邊不可思議地有種到人家家中作客的感覺。

接下來,我們往溫泉的方向前進。
也就是往山裡走。

我對這邊的溫泉並沒有概念,同行的阿夜還知道一點點,
反正就是照著之前的模式,一路闖著,
但是隨著時間越晚,溫度也越來越低,
加上這邊一直細雨不斷,雖然在這種潮濕的空氣中,我的呼吸還覺得舒適,
但是再這樣下去,總覺得我們兩個人會凍死在台九線上也不一定。

「如果這樣凍死的話就太不划算了,因為畢製都做完了。」
心裡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覺得,要往這裡入山去看日出實在沒有想像中簡單。

一方面是沒路走,一方面是不知道可以從哪邊上去,
而且這裡是往山裡走,要看日出的話應該往海邊走比較對的樣子。

一路上不斷看到溫泉旅館,但是也看到比想像中還多的人車,
於是我們先往海邊走,直到到了秀姑巒溪邊才折返。

此時,不管我們從哪個方向看,四周永遠是黑壓壓的一片,
山隱沒在夜色中,和海,和河,和天色融成一片,
一片的黑暗,根本無法辨識出什麼是山什麼是水。

整條路上只有我們一盞車燈。

大致上決定了,明天一早就往海邊的方向走,
到時候再找合適的地方晃蕩。
於是,我們又再度折返。

回到溫泉區,晃了一圈,
享樂主義的天秤座本色果然還是贏過一切。

原本想去住溫泉旅館,但是找來找去卻又繞回之前一直看見的小木屋。

停車問了房價,NT$1800一晚。

算算身上錢還夠,反正明天就坐夜車回台北了,
在世紀末的最後一天似乎覺得可以讓自己過得奢侈一點。

後來回想,這個決定是此行唯一錯誤的抉擇。

在本世紀的最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