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之城,痛的課堂/ 關於電影DETACHMENT/人間師格
/雖然電影總是不忘告訴觀眾"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但"DETACHMENT/人間師格"說來諷刺的劇情,還真是
與教學現場的怪現象不謀而合:
1.學生和家長可以用恐嚇、脅迫、暴力來污辱、漠視老師的尊嚴,
但是,老師卻連個退學處分的舉措都不能輕易採用。
2.所謂"NO CHILD LEFT BEHIND"的教育政策,
取決於校方或老師能不能提升學生在州測驗的成績,
然而現實是,這些對自己的人生沒有企圖心、沒有熱情的孩子,
只會因為無關痛癢的成績,更遠遠地LEFT BEH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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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教育政策,要求量化的風氣甚囂塵上,
可是,常常忽視弱勢孩子真正的需求:
當孩子的家庭不能成為最忠實的後盾;
當孩子最親的人正是摧折他們的加害者,
與其用成績判斷他們學習落後與否,
不是更應該透過教育、法律、社福的力量,
讓他們至少不再覺得只能孤獨摸索生命的出口?
然而,事實上,學生心靈深處的豐盈和貧瘠與否,
不適合在短時間量化,更不在教育當局基本能力檢測的範圍之內...
即使,輔導對象結案或許代表多一個數據可以帳面呈報,
但我不認為,內心的傷都能這麼快癒合,不會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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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電影~~
藝術眼光不受父親肯定,又要飽受奚落的女學生,
帶著稚嫩卻千瘡百孔的心,訴說著無法活下去的痛苦與疑惑時,
其實沒有任何人知道,什麼才是面對人生困境最完美的解題方法。
即使是老師,對於人生的課題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這很殘酷,但也是事實--
因此,我喜歡這部電影的角色設定,
看似疏離的角色互動,淡淡勾勒出
各式各樣特殊引力的依存關係。
電影裡的好幾個角色各自背負著人生包袱,
各有各的人生難題,糾結著卻理不出個頭緒;
校園、課堂、公車上、深夜街頭、養護中心......
都有心底某個角落緊閉了起來的人--
這個城市到處有傷,
因為每個靈魂或多或少都負擔著痛:
幼年時目睹母親服藥自殺的代課老師Henry;
不知何故流浪街頭又出賣自己的援交少女Erica;
活在父親言語暴力和性別歧視的女學生Meredith;
沒來由滿腔怒火的學生、感到無助卻虐殺貓的學生;
以教師母親為榜樣卻被學生恐嚇的年輕女老師;
感受家長對教育漠不關心而沮喪的資深教師;
每天上班都必須服用鎮定劑的"老師們的老師";
頂著博士學歷卻瀕臨崩潰的輔導專家;
任期即將結束面臨婚姻危機的校長;
在學校和家中都沒有地位,視同隱形人的數學老師......
每個角色都呼應著電影裡Henry對Meredith所說的台詞:
"We're all the same. We all feel pain.
We all have chaos in our lives."
身為一個平凡人,這段話讓我心有戚戚焉;
而身為一個教育工作者,
這段話更是道盡了,一個"人師"永遠比"經師"更可貴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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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堂上Henry針對"為什麼要學習"的一番論點也非常精采,
"學習的意義"遠比通過測驗還要有深度。
偶爾會聽到家長這麼說:
"我的孩子將來只要會賣菜就好..."
"我的孩子只要每天輕鬆沒有壓力就好..."
然後,再讓孩子被各種媒體渲染出的社會氛圍或似是而非的價值觀,
掩蔽了心智,失去了判斷力以後,等他們長大後會逐漸遺忘:
學習是為了讓我們捍衛純正的心性、公允的胸懷,
才足以對抗那些充斥社會上的不公不義、矯飾、拜金與虛榮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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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父母之前應該要先上課,而不是自行在家實驗......"
Meredith的結局對Henry來說是一個很沉重的教訓,
無疑地,Meredith的父親是她情緒崩潰的主因,
但不得已接受女學生擁抱的Henry,
和誤以為Henry對女學生逾矩的女老師,
卻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沒有最完美的教師,也沒有最完美的父母,
或許,有時候,"用錯誤方式愛孩子"的父母並不是
全然都十惡不赦。
至於那些飄移的靈魂如何安然上岸,
而不會長期耽溺在情緒困擾中,終至被淹沒,
除了旁人的警覺、理解、安慰與陪伴,
對比Meredith和Erica後,我只能無奈地說,
這有時候還需要一點點好運氣和活下去的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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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尾有一幕頗值得深思:
在空蕩蕩、頹圮混亂的校園裡,沒有任何學生,
只剩下老師一個人的誦讀聲......
我不知道這是在嘲諷因為功能不彰,導致人們對教育失去信任,
抑或是在警告世人--
如果教育的本質只是一味追求成績,流於形式主義,
那麼,所謂的"教室"也不過是一座又一座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