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7-10 01:52:01微笑來面對這一切。

第三章 成熟的關係

倚賴/獨立/互賴

  愛有三種層面,其中之一是倚賴,大部分人經驗到的都是這一種。丈夫倚賴著他的太太,太太倚賴著他的丈夫,他們相互利用,相互控制,相互佔有對方,將對方貶為日常生活用品。世上所發生的愛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這個狀況,這正足以說明為什麼原本能夠打開天堂之門的愛,卻變成只打開了地獄之門。

  另一個可能是發生在兩個獨立的人之間的愛,這種愛偶爾才出現一次,但仍有痛苦,因為總有衝突在其間,沒有彈性的空間,兩個人都是那樣地獨立,沒有人準備要妥協,沒有人願意為另一個人做調整。

  詩人、藝術家、思想家、科學家這些人,他們有著獨立的靈魂,至少從他們心理的這部分來看,要和他們一起生活就是不可能的,他們算是古怪的一群人。他們讓別人自由,然而那個自由看上去更像是漠不關心,一副滿不在乎、好象凡事都無所謂的樣子。他們讓別人有獨處的空間,關係對他們來說似乎只是很膚淺的東西,他們害怕與別人走得太深,因為他們愛他們的自由更甚於愛,並且他們不打算做任何妥協。

  第三種可能的層面是互賴,這種發生非常罕有,可是當它發生的時候,凡間就變成了天堂。兩個人既不獨立也不倚賴,而是在一種高度的同步狀態之中,仿佛是為對方在呼吸,仿佛是住在兩個身體裏的同一個靈魂。當這樣的情形發生時,愛就發生了。這才是叫愛,另外兩者並不是真愛,它們充其量是一種安排,不管是社會的、心理上的、生理上的,怎麼說都只是一種安排,第三種層面是心靈的。

 

學習無條件的給與

  路易士(c.S.Lewis)將愛劃分為兩種:“出於需要的愛”(need-love)跟“贈與的愛”(gift-love)。人本心理學之父亞伯拉罕·馬斯洛(Abraham Maslo)他也將愛劃分成兩種,第一種叫“出於匱乏的愛”(deficiency-love),第二種叫“存在的愛”(being-love),這其中的差異很值得探究。

  “出於需要的愛”與“出於匱乏的愛”是對別人的倚賴,這種愛是不成熟的,事實上,那不是真正的愛,那是一種需要。你在利用別人,你將別人看成手段,你利用、你操縱、你控制,你貶低了別人,你幾乎毀了人家,而人家也對你做一模一樣的事情。

  另一個人試圖操縱你、佔有你、利用你,和你利用另一個人一樣是沒有愛的做法。這愛看起來象愛,實際上是個贗品。可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身上,因為你人生中關於愛的第一課是在童年時期學到的。

  小孩自出生之後就倚賴著母親,他對母親的愛是一種“出於匱乏的愛”他需要母親,沒有母親他無法活下去,他愛他的母親,因為她關係到他性命之維繫。其實這不是真的愛,他可以愛任何呵護他的女性,只要她能愛上他,幫助他生存下去,滿足他的需要。母親像是他所吃的食物一樣,他不但從她身上得到奶水,同時也得到愛--愛也是一種需要。

  許多人一輩子都表現得幼稚,他們永遠長不大,年齡上變大,但心智卻沒跟著長大。他們的心態也依舊是不成熟的,總是在索求愛,就好象是對食物的需求一般。

  當一個人開始愛,而且不是出於需求的時候,他就是成熟的人。他開始流動、分享和給予,兩者所著力的點不同,前者是在於怎麼得到更多,後者在於如何給予,如何能給得更多,而且是無條件的給予,這正是他長大、成熟的體現。

  一個成熟的人是能夠付出的人,也只有成熟的人才能付出,因為只有成熟的人才擁有,當愛不是出於倚賴的時候,不管有沒有別人在你都能愛,這樣的愛就不是一種關係,那是一種存在的狀況。

  當一朵花綻放在深山裏的時候,沒有人去欣賞它,沒有人知道它的芬芳,想想這朵花會如何?沒有人經過它,對它讚歎一聲“啊,真美!”沒有人品嘗它的美、它的快樂、沒有人分享這一切。你想這朵花會如何?它會凋謝?它會難過?它會驚慌失措?它會尋短見?它逕自綻放,繼續地綻放,有沒有人經過都無關緊要,它會不斷地將香氣散播到風中,將喜悅分享給神、整體。

  當我一個人的時候,我的愛跟我與你同在時一樣,因為我的愛並不是由你來決定的,如果是那樣的話,當你走之後,我的愛也會不是了,並不是你在拉走我的愛,是我在對你分享我的愛。這是“贈與的愛”,這是“存在的愛”。

  我並沒有完全同意路易士跟馬斯洛的看法,首先他們稱為“愛”的愛並不是愛,那是一種需要,需要怎麼會是愛呢?愛是一種奢華的享受,一場豐盛的饗宴,愛有如此豐沛的生命力在其中,使你不知該拿它怎麼辦才好:於是你只好分享。

  你心中有許多首歌,你必須將它們唱出來,不論人家是否聽到,假如沒有人聽,你一樣得唱你的歌、跳你的舞。別人可能聽到,也可能錯過,但對你來說,你徜徉在洋溢的歌聲中。

  河水並不為你而流動,無論你在不在,它都會流動;它並不為你的口渴而流動,它只是流動著,你可以透過它而解渴,也可能錯過,只視你自己而定。河水並不真的為你而流,它只是流著,你能喝到水只是一個偶然,它能滿足你的需求只是一個偶然。

  有倚賴就會有痛苦,每當你倚賴別人的時候,你會覺得難受,因為你自己變成了奴隸,然後你就會以一些微妙的方式來報復對方,因為他施加了力量在你身上,但你卻不得不倚賴他。沒有人喜歡別人強施力量在自己身上,也沒有人喜歡倚賴別人,因為倚賴會扼殺自由。

  愛無法在倚賴之中流動,因為愛是一種自由的在,她需要空間,需要絕對的空間,別人不能侵犯這個空間,因為她非常的纖細脆弱。

  當你倚賴的時候,別人就一定會控制你,你也會試圖去控制別人,這就是發生在所謂情侶之間的衝突,他們是親密的敵人,總是處在衝突之中。先生與太太,你看他們在做什麼?能夠愛是很稀有的事:衝突是一種慣例,而愛則是例外中的例外,但他們用一切可能的方式在控制,甚至用愛來控制。

  做先生的被太太要求做某件事,他會拒絕,卻不是拒絕得理直氣壯,她身處在悲傷的深淵:心不甘情不願地付出,只是為了要你圍著他搖尾巴打轉。女士也是同樣的情形,當丈夫有所求于她時,女士會說她累了,說她公司裏有太多事要處理,她工作量太重,必須睡覺去了。

  要操縱他人有兩種方式,其中之一是讓另一個人得不到你,令他愈來愈渴求你,所以他會愈來愈倚賴你。通常女人比男人更常使用這個手腕,因為男人本來就居於權力的優勢了,他不必用一些似有若無的方式來讓他顯得有力量,他本來就是了。他是賺錢的人,那便是他的力量:就體力來說,他也比較強壯。

  幾世紀以來,男人對女人灌輸制約,讓她以為她不比男人來得有力,男人總是找一個各方面都略遜他一籌的女人,他不會去娶一個教育程度比他高的女人,這樣一來他的力量就會遭到威脅;他也不會去娶一個身高比他高的女人,因為個子高的女人看起來佔優勢;他不會娶一個比他聰明的女人,因為她的能言善道會令他在辯論之中失去力量。

  男人不會要女人去出風頭,因為這會顯得他微不足道,而且從古至今,男人找的女人都要小他幾歲。為什麼太太不能比先生大?這樣有什麼不對?因為她的經驗會比較豐富--男人的權力又受到打擊了。於是男人總是找比他差一點約六歲,那正是女人在下墜的原因。

  女人沒有理由比男人矮一截,一點也沒有必要為男人失去她的高度。但由於男性總是選比她差一點的女人,女人失去了她的高度,這樣的事點點滴滴進入她的頭腦,直到她從她原有的高度掉落。女人失去了她的智慧,因為一個聰明的女人是沒有人要的,在過去,聰明的女人被當成怪胎。

  令人感到驚訝的是,女人自這個世紀起又再次回到她們的高度,連她們的骨頭、骨架都變得比較大,就在五十年之間……特別是在美國,她們的大腦與頭顱都比以前大得多。

  女性自由的想法使得某些很深的制約已經被粉碎了。對於男性來講,他已經擁有權力,他不必去學如何才能更精明一點,也不必學怎麼樣拐彎抹角。而過去女性並沒有權力,當然她必須要懂得使用一些手腕以作為替代。唯一能讓女人覺得有力量的,是來自這個男人對她的需要,這不是愛,這是一場交易,他們會不斷地討價還價,經常處於掙扎的狀況之中。

  路易士和馬斯洛將愛劃分為兩種,我就不這麼做,我會說第一種愛只是徒具其名,它是假貨,不是真愛,唯有第二種愛才是愛。

  只有當你成熟的時候,愛才會發生;只有當你是大的時候,你才有能力愛。當你知道愛並不是需要,而是象一條滿溢的河流:“存在的愛”和“贈與的愛”,那時你方能無條件的分享。

  第一種所謂的愛,根源於人對另一個人的深切需要,而“贈與的愛”或“存在的愛”卻是從一個成熟、豐富的人身上滿溢到另一個人身上,這個人是如此充滿著愛。當你擁有愛的時候,你渾身上下會散發著愛的氣息,正如同當你點亮一盞燈的時候,光束就向黑暗傳遞開來。愛是存在的副產物,當你在的時候,你就被愛的氛圍所圍繞;當你不在的時候,你就不會有愛的氛圍在你身上,這時你會向別人索求愛。

  讓我再重在一遍:當你沒有愛的時候,你會向別人索求愛,你是個乞丐,而別人也在向你索求愛,兩個乞丐互相向對方伸手要愛,兩個人都希望對方有愛。很自然地,最後的結果當然是兩個人都會覺得被對方欺騙了。

  你可以去問任何一對夫妻或情侶,他們覺得被欺騙了。那是你的投射才會以為別人有愛,當你的投射是錯誤的時候,別人能怎麼樣?你自己的投射破滅,別人並沒有符合你的期待,事情不過就這樣。而話說回來,別人也沒有義務去滿足你的期待。

  你也欺騙了別人,這是別人對你的感覺,因為他希望能有愛從你那裏給他,你們兩個都是這麼期待對方,但你們兩個什麼都沒有,愛怎麼能發生呢?頂多你們可以一起難過,以前你都是一個人難過,現在你可以和另一個人一起難過,不過,當兩個人一起難過的時候,那難過不是以單純的加法增加,而是以乘法的方式加倍。

  一個人的時候你覺得挫折,兩個人的時候你也覺得挫折,唯一的好處是,當另一個人跟你一起挫折的時候,你可以將責任丟給別人,是別人讓你不好過的,這是個好藉口,你可以覺得心安:“我沒有任何問題,不過另一個人:有這樣一個老婆我能怎麼樣?討人厭又嘮嘮叨叨,難怪我日子不好過。有這樣一個老公我能怎麼樣?人長得又不帥,又小氣!”現在你可將責任丟給別人,你找到了替罪羊,只是你一樣在受煎熬,而且是比以前多了好幾倍。

  這是吊詭的地方:那些墜入愛河中的人沒有任何愛,那正足以說明他們為何會墜入愛河中,而因為他們沒有愛,他們沒辦法付出愛。再者,一個不成熟的人永遠會愛上另一個不成熟的人,因為唯獨他們能瞭解彼此的語言,成熟的人愛成熟的人,不成熟的人愛不成熟的人。

  你可以一直換你的先生或太太,但你一樣會再找到同類型的物件,吃同樣的苦頭;開頭或稍有不同,但你重複吃同樣的苦頭,那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你可以換掉你太太,可是你並沒有改變!你想是誰在選一個不一樣的女人當太太?你是選的人,你會再次出於你的不成熟而做出選擇,這個選擇會再次是同一類型的女人。

  關於愛的基本面是,你要是成為一個成熟的人,這樣你會選擇一個成熟的物件,不成熟的人一點都不會吸引你,事情就是象這樣。一個二十五歲的人不會去愛上一個兩歲大的嬰兒,正是如此,當靈魂上及心理上你是一個成熟的人,你不會愛上一個嬰兒,這種事不會發生,它無法發生,你會發現它是沒有意義的。

  其實,一個成熟的人不會墜入愛之中,他從愛之中上升,墜入一詞是錯的。只有不成熟的人才會墜入愛之中,他跌跌撞撞,跌入愛之中,不過仍舊想辦法站起來。現在他沒辦法站了,當他找到一個物件時,他就不行了,他隨時準備跌倒在地爬行,好象他沒有脊椎似的,他沒有力量單獨站起來。

  一個成熟的人有能力單獨,當他付出愛的時候,他不會對那個愛有所牽系,他只是付出。當一個成熟的人付出愛時,他會因為你的接受而覺得感激於心,而不會覺得因為他給你愛所以你應該要感激他。他不會期望你要對他道謝,不,一點都不會,他甚至不需要你的道謝,他謝謝你接愛他的愛。

  當兩個成熟的人在愛之中時,生命中最大的奧秘、生命中最美麗的現象之一就發生了:他們在一起,卻又無比的單獨。他們是如此緊密地在一起,使得他們幾乎變成是一體的,但是在一體中卻又不失他們的單獨性。事實上,他們的單獨性反而因此更加明顯,他們變得更單獨。兩個成熟的人在愛之中幫助彼此更加自由,他們不玩政治遊戲、不玩弄手腕,沒有想去操縱另一個人。

  你怎麼能夠去控制你所愛的人?想想看,控制是一種憎恨、憤怒與敵意,你怎麼能夠去控制你所愛的人?你會希望他完全地自由與獨立,你會賦予他更多屬於他的單獨性。所以我才會說它是最大的奧秘;他們如此親密地在一起,使他們幾乎成為一體,但仍舊在一體中不失他們各自的單獨,他們的單獨性並不受影響——而且被強化了,就他們的自由來說,他們的單獨性因為彼此而更加豐盈。

  不成熟的人陷入愛時會摧毀彼此的自由,為彼此製造包袱與囚禁;成熟的人在愛中幫助對方更自由,他們幫助彼此摧毀各式的包袱。當愛與自由一起流動時是美麗的,當愛與倚賴一起流動時是醜陋的。

  記住,自由的價值比愛更高。正因如此,在印度我們稱那最終的“莫克夏”,意思是自由。自由比愛的價值更高,所以如果因為愛而破壞了自由,那是不值得的,愛可以被丟掉,但自由要留下來,自由的價值更高。

  沒有自由的話,你永遠不會快樂,這是不可能的,自由是一個男人與女人最本質的渴望。完全的自由,絕對的自由,所以人會討厭所有破壞自由的任何事情。

  難道你不恨你所愛的那個男人嗎?難道你不恨你所愛的那個女人嗎?你當然恨!那是一個你必須忍受的惡魔,因為你無法單獨,你必須跟某人在一起,你必須調整你自己以滿足另一個人的要求,你得容忍,你奉承愛。

  愛,要真的愛,第二項是“存在的愛”或“贈與的愛”。“存在的愛”的意思是:愛是一種存在狀態,當你到達的時候,當你已經知道自己是誰時,愛自你裏面升起,接著愛的芬芳四溢,於是你可以將愛分享給別人。你怎能分享一個你並不擁有的東西?付出以前,先決的基本條件是擁有。

 

讓愛在婚姻中成長

  我的建議是,應該先有蜜月期再有婚姻,婚姻不該在蜜月期之前。只有當一切進行順當時,才讓婚姻發生。

  婚姻之後的蜜月期非常危險,就我所知,百分之九十九的婚姻在蜜月期結束之後也跟著結束了,不過那時候的你已經被綁住,你想跑也跑不掉,那時候整個社會--法律與法院、所有的人,在你想離開你老婆或你老婆想離開你的時候,會發出反對的聲音,到時候整個道德觀、宗教,所有人都會發出反對的聲浪。

  其實,社會應該為結婚設下重重阻礙,而不要阻礙離婚,社會不應讓人們輕易地就結婚。法院應該設下重重關卡,至少跟這個女人住在一起生活兩年,這樣法院才允許你們結婚。

  現在事情卻恰恰相反,當你說要結婚的時候,沒人會問你是否準備好了,還是你只是一時興起,或因為你欣賞這個女人的鼻子,真是夠愚蠢的!你不是只與個鼻子相處,不論它再美,兩天之後你就忘了,有誰沒事會盯著老婆的鼻子一直看?沒有一個先生看上去是英俊的,也沒有一個老婆看上去是美麗的,當你熟悉某樣東西時,你就再也看不到它的美了。

  社會應該允許兩個人一起生活,直到他們真正熟悉彼此,在那之前,即便是他們想結婚也都不應該被准許,這樣世上就沒有離婚這種事了。之所以會有離婚的原因,是因為錯誤與被迫的婚姻。出於浪漫的心情而發生的婚姻,正是導致離婚的原因。

  如果你是個詩人的話,有羅曼蒂克的心情是很好的,而你曉得,詩人們並不以(俘單失主成象准失大)見稱。事實上,詩人們幾乎都保持單身,他們到處閒蕩,從未因為某個人而定下來,所以他們才能一直維持浪漫,可以不斷寫詩,不斷有美麗的詩出爐……在浪漫心情下的男女不該結婚,就讓散文般的心情降臨,爾後再定下來,因為每天的日常生活比較象散文而不象詩。

  人應該成長到足夠成熟,成熟的意思是他不再是一個浪漫的傻瓜,他瞭解生命,瞭解生活上的責任,瞭解跟另一個人在一起會有的問題。他接愛所有那些事實,而仍決定與這個人一起生活,不會期望從此只有天堂與玫瑰花,期望一些胡謅的東西。他明白現實並不容易,現實是粗糙的,當中也會有玫瑰花,浪漫,只是少之又少,而死象刮是旅多。

  當你覺知到這一切的問題,而仍然決定與這個人在一起,因為你覺得冒險是值得的,你寧願這樣也不要單獨一個人,這時候你才結婚,如此一來婚姻就不會扼殺掉愛。

  浪漫的愛是人們所說的少男少女般幼稚的戀愛,人不應該倚靠這種愛,不該將之視為是一種滋養,它或許像是霜淇淋,你可以偶爾吃一回,不過別倚靠它而活,生活應當是更實在一些,更象散文般一些。

  婚姻本身從未摧毀任何東西,而只是將隱藏在你裏面的東西帶出來,顯露出隱藏的東西。如果愛藏在你裏面的話,婚姻會將你的愛帶出來。如果愛只是個偽裝或是圈套的話,遲早會消失,那時你的其實面目、醜陋的人格會浮上來。婚姻純粹是一個讓潛藏在你裏面的任何東西顯露出來的機會。

  愛並不會被婚姻所破壞,愛是被不懂得如何愛的人所破壞,愛會被搞砸是因為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愛,是你一直活在夢裏,否則,愛是恒久的,愛是永恆的一部分。當你成熟,當你明瞭這門藝術,而且接受關於愛的生活實際面,於是愛本身就會滋長,婚姻變成一個絕佳的機會讓你在愛中成長。

  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摧毀愛,如是它在那裏的話,它會不斷滋長,不過我感覺大部分的情況是,愛一開始就不在那裏。

  你誤解了你自己,是其他的東西在那裏,或許是性,或許是性的吸引力,這種愛遲早會被摧毀,因為一旦你跟這個女人做愛之後,性的吸引力就不在了,性的吸引只存在對於尚未體驗過的物件。當你經歷過這個女人或男人的身體,它就消失了,當你的愛只是由於性的吸引,它註定會消失。

  所以,永遠別將其他的東西錯當成是愛,他如果說愛是真愛的話,當他說“真愛”的時候是什麼?我是指光是跟另一個人在一起就會使你感到快樂;光是跟另一個人在一起就會使你感到狂喜;單單只是另一個人的出現,就滿足了你內心深處的某個部分……你的心在唱著歌,你處於一種和諧當中。僅僅是另一個人的存在,就幫助你整合起來,你更有自己的個體性,更加歸於中心,更加穩固扎實,那個就是愛。

  愛不是熱情,不是一時的情緒,愛是一個你非常深的瞭解;基於莫名的原因,某個人使你臻至完整,使你的圓圈豐滿,他的存在強化了你的存在。愛允許你成為自己的自由,它並不佔有。

  觀照!永遠別把性當成愛,否則你就上當了。要警覺,看你開始感覺某個人時,就只是去感覺他的存在,純粹的存在,除此之外沒別的,其他都不需要,你不要求別的,只要他的存在,只是他原原本本的樣子就足以令你快樂……你裏面某個部分開始開花,綻放出一千零一朵蓮花,那時你便是在愛之中,那時你可以通過所有現實的困難。

  許許多多的痛苦,許許多多的焦慮,你將能夠通過考驗,你的愛將更加綻放,因為所有的那些狀況都將成為挑戰,你的愛,借著克服了那些挑戰,將更加茁壯。愛是永恆的,當愛在的時候,會不斷地成長。愛只知道開始,不知道結束。

 

父母親與小孩的連結

  小孩可以透過性行為出生,也可以經由一種深刻的、靜心的愛而出生。靜心的愛意謂著不只融入彼此的身體,而是融入彼此的存在,它意謂著將你的自我、你的宗教、你的意識型態放到一邊去,只是作簡單而天真的你。如果一個小孩是經由這樣的父母親而受孕的話,那他將一點都不會受到制約。

  象這樣的事情你無法瞭解,我無法對你做出任何關於它們的證明,這些事情是超越任何證明的,唯在透過你自己的經驗才能得到驗證。

  例如,生理上的高潮是能夠超越它本身的,在某些時刻它會超越,這些片刻是人類心智中最珍貴的片刻,因為在那個片刻中你明白了自由,你明白什麼叫“擴展的自己”(expanded self),你明白了完全的寧靜與靜止,愛沒有其他的附屬品,沒有恨的伴隨出現,那樣的片刻我們稱為高潮。

  作為生物的你被賦予高潮,那是你所能收到的一項最珍貴的禮物,你可以善加使用那些自由、消融的片刻作為你的靜心,再也沒有比高潮作為你躍入靜心更棒的門。兩個情人,感覺像是在兩個身體的同一個靈魂,一切在那片刻中都靜止了,甚至連時間都停止了。沒有思慮,頭腦停止了,你單純地“在”,在那樣小小的空間中,你得以超越生理的現象。

  你唯一必須知道的,就是靜心的意義:時間不存在,自我不存在,寧靜、狂喜,彌漫四處的喜悅,與無法遏抑的喜樂。

  這已經透過兩個人的身體而發生了,當你知道你單獨一個人也可以發生的時候,你知道你只需要滿足那些發生的條件就可以。我的瞭解是,人類透過性高潮而知道靜心,因為生命中沒有其他片刻是如此趨近於靜心的品質。

  但是所有宗教都反對性,他們要靜心,可是卻不要最初始的經驗,那基礎的經驗會帶引你到達靜心。於是他們創造出貧乏的人類,不只物質貧乏,精神也貧乏。他們將你洗腦成反對性,唯有基本生理本能的驅使才進入性愛中,但在那種壓力下你無法經歷高潮的自由,無法經歷那瞬間唾手可得的永恆。在那片刻、那深度中,在經驗那深不可測的地方,你會體驗到的永恆。

  由於人類一直錯失體驗高潮的狂喜,他也就沒辦法知道靜心,宗教所要你的就是那樣,它希望你永遠不會走上修行,只會談論靜心,只會閱讀關於靜心的文章,只會研究靜心,或去聽關於靜心的演講……因為這些只會讓你更加挫折,從智性上你瞭解關於靜心的一切,然而你沒有半丁點實質的基礎,甚至是當你看到一滴水滴時,你都無從證明如果有水滴的存在,那海洋一定在某處。

  水滴是海洋存在的證據,生理的本能遠比你的佛堂、寺廟或清真寺來得更加慈悲,即便生理學是盲目的,它的盲目還不及你的摩西、克裏希那、耶穌與穆罕默德來得盲目。生理是你的自然本質,它對你除了慈悲沒有別的,它賜與你走向更高所需的一切,好讓你達到一個超自然的境界。

  我這一生都在跟白癡們打仗,他們無法回答我簡單的問題及我的言論。你在講靜心,但卻不提供一些在人們的生活中可見的存在性證據,這樣人們只能從語言層面聽懂靜心。你得讓他們意識到什麼是有可能的--他做愛時,沒有罪惡感,也不匆匆忙忙了事,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當你是這樣的時候,你將會是做世上最棒、最正確的事情。

  很奇怪,我看到人們能殺了人卻沒有罪惡感,不只殺一個人,而是殺百萬個人,但他們在創造一個生命時卻不能不感到罪惡,所有的自我只不過是一場災難。

  只有在你準備好置身於一個靜心的空間時才做愛,並且為彼此營造一個有靜心氛圍的空間,你應當視這個空間為一個神聖的地方,創造生命……還有什麼事情比這更為神聖的?盡可能進行得很美、有美感,而且是抱著喜悅的心情,不該草率了事。假如兩個相愛的人在這樣一個外在氣氛下相遇,他們內在是這般寧靜,他們將會吸引層次最高的靈魂。

  你生出的生命是根據你愛的境界而定,為人父母的當對自己的小孩感到失望,他該想想這個小孩是他應得的。父母親的功能不在於為高階的靈魂創造進入子宮的機會,因為男性的精子與女性的卵子,只是為靈魂提供一個進入肉身的管道,但你所吸引的靈魂,是根據你性行為的品質而來。

  如果這世界到處都是傻瓜與平庸的人,那麼你該要為此負責。我是說父母親該要負責。他們沒想過,他們孩子的出世是由於意外,而意外地創造出生命是一項很大的罪。

  做好準備,最根本的事情是去瞭解高潮的片刻:沒有思想、沒有時間、沒有頭腦,只有純粹的覺知,在純粹的覺知中你能吸引到一個佛陀。他象你做愛的方式,要說沒有象希特勒、墨索里尼、史達林、那德沙今斯(Nadir shahs)、塔墨蘭尼斯(TaMerianes)、成吉思汗這類的人被吸引來投胎,一點都不奇怪,因為你所吸引到的都是普通的人。你也不會吸引到最下等的人,除非你的愛像是強暴,如果你要吸引最高層次的靈魂,你的愛必定是一種靜心。

  小孩的生命從靈魂進入子宮時就開始了,如果他所進入的是一個靜心的空間,這個孩子就有可能不受到制約。事實上,從靜心之中出生的孩子是不可能被制約住的,他將會反叛,只有凡夫俗子才會被制約。

  能夠在做愛時保持靜心的愛侶,不是平凡的愛侶,他們會尊重這個孩子,他是從未知而來的客人,你得尊重這個客人,不懂得尊重他們孩子的父母,一定會害了孩子的生命。你的尊重、你的愛、你的感激——孩子選擇你作為他的父母親,將會使你得到更多的尊重、愛、感激來作為回應。

  
讓你的小孩擁有他真實的面貌

  那或許會造成你的恐懼,使你有所顧慮,但那是你的問題,不要用任何方式阻止你的小孩。一個被給予自由的小孩,即便那違背了他的父母,他將會永遠尊敬你,永遠感謝你。現在的狀況剛好轉倒過來:孩子們對他們的父母充滿怨恨,因為他們受到的對待是無法被原諒的。

  於是,借著給予他自由,借著允許他成為他自己的樣子,不管那是什麼樣子,經由接受他本然的存在,不管那將帶領他到何處,你的孩子將會愛你、尊敬你。你不只是位平凡的父親與母親,你是他生命、自由與獨立的支持者。他將會把這美麗的記憶永遠地謹記在心,他對你的感激也會使他絕對確定一件事,那就是任何他所從你那裏接受到的,他將會給予他的下一代。

  如果每個世代皆能以愛及尊重對待孩子,讓他們自由地長大,就不會有所謂的“代溝”這種東西。若你尊重你的小孩,若你視他為朋友,你跟他就不可能有代溝。

  能夠與父母親達成相互的瞭解總是好的,這是基本的幾件事情之一。葛吉夫曾說過:“除非你與你的父母有好的交流,否則你便錯失了你的生命。”因為那是某種很深的東西……如有某個憤怒的教士夾在你跟你父母親的中間,你不會覺得舒服的,不管你走到哪里,你會覺得有些愧疚感,你永遠沒辦法釋懷,也沒辦法原諒自已的憤怒。

  親子之間不是社交關係,你是透過他們而來到世上,你是他們的一部分,如同一棵樹的其中一個分支,他們是你的根源。

  當父母過世時,根植在你內在某個很深的部分也跟著死了。當父母過世時,生平第一次你感到單獨,好象失了根一樣,所以看他們還在的時候,所有能做的都該去做,好讓你能跟他們溝通,他們也能跟你溝通,這樣事情就有所了結。於是,當他們離開這世界時,有一天他們將會離開,你就不會覺得愧疚,也不會覺得悔不當初,你知道事情已經解決,他們對你感到高興,你也對他們感到高興。

  愛的關係起始于父母,也完結于父母,於是圓圈就圓滿了,假如某個地方有破洞,你的整個存在會是不安的。當一個人可以跟自己的父母親溝通時,他會感到非常的快樂,那是世界上最難辦到的事,因為那道鴻溝太大了。

  父母從沒想過你已經長大,所以他們永遠不會跟你談事情,他們直接命令你:“這麼做”或“不要做那個”。他們沒有顧慮到你的自由,你的靈魂,你的存在……完全沒有尊重,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為你該聽他們的話。

  打從一開始,小孩就覺得很受干擾,因為每當父母親說“這麼做”或“不要做那個”時,他覺得他的自由被切斷了,他受到了壓抑。他抗拒,他氣憤,那個抗拒會持續下去,象個傷口存在著,那道鴻溝會愈來愈大,必須被彌補起來。

  如果你能彌補起你跟你母親的那道鴻溝,突然間你會覺得你跟整個世界有了連結,你更能夠根植於大地;如果你能彌補起你跟你父親的那道鴻溝,你便與天空成為一體,回到自己的家。他們是大地與天空的象徵,而人就象樹一樣,需要大地與天空兩者。

 

愛加上覺知等於存在

  愛是靈性成長上的一個必要,除此之外,愛還兼具鏡子的功能。除非你從一個愛你的人眼中看見自己的樣子,不然你很難瞭解自己,正猶如你必須照鏡子才能看見你肉體上的面貌,你必須看著愛的那面鏡子,好認清你靈性上的面貌。

  愛是一面靈魂的鏡子,它滋潤你,整合你,使你為內在的旅程做好準備,它提示了你本來的面目。在深刻的愛當中,會有些片刻你瞥見自己本來的面目,雖然那些瞥見只是一種反射的呈現。好似在滿月的時候,你看見月亮被映照在湖面上,在靜謐的湖中。愛正像是一面湖,反映在湖上的月亮是探索真正的月亮的開始,倘若你連湖面上的月亮都沒見過,你或許一輩子都不可能去找尋真正的月亮。你會一再一再地在湖中找月亮,因為一開始時你會以為真正的月亮在湖中,在湖底深處的某個地方。你會不斷地潛入湖中尋找,但每次都無功而返,你不會在湖中找到月亮的。

  於是有一天,你才明白或許這個月亮只是一個反射,那是一個很大的洞察,那時候你可以向上看,如果這是個反射,那真實的月亮在哪里?

  如果那是個反射的話,你必須循相反的方向看去,反射的月亮在那裏,在湖的深處。那真實的月亮必定是在湖的上方某處,生平第一次,你往上看去,於是旅途正式展開。

  愛為你帶來靜心的瞥見,一如湖中反射的月亮,即使它只是反射,並不是月亮本身。所以愛永遠不會滿足你,事實上,愛會令你愈來愈不滿足,愛會令你逐漸意識到什麼才是有可能的,但它不會將答案直接送到你面前。它會挫折你,唯有在深深的挫折中,你才有可能轉身朝向真實的自己。

  唯有在愛當中的人明白靜心的喜樂,那些未曾愛過、未曾在愛中遭受挫折的人,那些未曾潛入愛的湖中尋找死亡、失望洩氣的人,將永遠看不到天空中真實的月亮,他們永遠不會意識到真實的月亮。

  一個能夠去愛的人遲早會是個有宗教性的人,而不能夠愛的人,例如一個除了權力什麼都不愛的政客,就不可能具有宗教性。或者,一個對金錢執著的人,嗜錢如命的他只知道一種愛,那就是對金錢的愛,他不可能具有宗教性。

  基於很多因素這樣的人不可能具有宗教性,因為金錢可以被佔有,你可以擁有金錢,可以佔有金錢。要佔有金錢很容易,但要佔有一個你所鍾愛的人很難,事實上你無法辦到。你會試圖佔有,但是你如何佔有一個活生生的人?這個活生生的人怎麼樣都會反抗,他會反抗到底,沒有人會希望失去他的自由。

  愛並不如自由來得有價值,愛是一種很高的價值,但它的價值不比自由高,所以人們會想要愛,但卻不想受限於愛,於是你遲早會覺得挫敗。你試圖佔有,你愈試圖佔有,愛就愈不可能發生,而且對方會開始漸漸疏遠你。你愈不佔有,你反而覺得與對方更靠近。如果你一點都不佔有,如果兩個人之間有自由在流動,那愛必定是深深的。

  首先,想佔有一個人的企圖註定會失敗,在那樣的挫敗中你會被丟回到自己。其次,如果你已經學會不去佔有別人,如你已經懂得自由的價值比愛更高,自由的價值比愛高得太多,那麼遲早你會發現自由將帶引你回到自己,自由將會是你的覺知,你的靜心。

  自由是靜心的另一面,你可以從自由而開始覺知,或是從覺知而開始經驗到自由,它們是一起的。愛則是一個隱微的包袱,但它是很根本上的經驗,對成熟來說它是非常本質的。

  馬葛力.威廉斯(Margery Williams)有一本美麗的著作《兔寶寶》(thvelveteen rabbit),當中對於經由愛所揭示的真實(realness)有精闢的闡述。

  “什麼叫真實?”有一天兔寶寶問了這個問題,“那是指你裏面有個東西在滋滋作響,還有你身上帶了根把手嗎?”

  “真實跟你長的樣子沒有關係。”木馬說。

  “那是某個發生在你身上的事,當一個小朋友愛你很久、很久的一段時間,他不只是跟你玩而已,他真的很愛你,於是你就變成真實的了。”

  “那樣會痛嗎?”兔寶寶問。

  “有時候會的,”木馬回答,以他一貫的真誠說:“當你是真實的時候,你不會介意會痛。”

  “那是一次就發生完畢,就象上了發條一樣;還是一點一滴慢慢發生的?”

  “那不是發生一次就結束的。”木馬說。

  “要花很長的時間,你才會成為那樣。所以說真實不常發生在容易壞掉的人或是長尖角的人,還有需要被悉心照料的人身上。一般說來,當你真實的時候,你大部分的毛髮已經脫落、眼珠子掉了、手腳松落、衣衫不整。可是這些事一點都不要緊,因為一旦當你真實的時候,你怎麼樣都是美的,除了在不懂的人眼中看來之外……一旦你真實的時候,你不會再變回不真實,真實永遠存在。”

  愛使你真實起來,不然的話你會一直活在夢幻當中,而其實裏面什麼都沒有。愛賦予一個實體,使你整合,使你歸於中心,然而那樣你只達到你旅途的一半,你必須在靜心、覺知中完成另一半的旅程。愛為你鋪好其中一半,它是開頭的那一半,覺知負責結束的那一半,在那兩者當中你觸及到神,在愛跟覺知這兩個堤岸當中,你的存在之流得以流動起來。

  不要躲避愛,去經歷它,體嘗它所有的苦痛,是的,你會很痛,但是當你在愛當中的時候:痛是沒有關係的。

  事實上,那些痛會使你更加有力量,有時候那真是痛得不得了,但那些傷口的存在是必要的,它們激發你、挑戰你,好讓你清醒一點:所有危險的處境都是必要的,它們讓你更加警覺。愛鋪好基礎,在愛的土壤中,靜心的種子得以成長——也唯有在愛的土壤中才得以成長。

  所有基於恐懼而逃離世界的人絕對無法體驗靜心,他們可以一起在喜馬拉雅山的山洞裏打坐個好幾世,然而他們體驗不到靜心。要他們體驗靜心是不可能的——他們他沒辦到過,除非他們已從這塵世中有所體會,並鋪好土壤,而只有愛可以作為靜心的土壤。

  所以我堅持不要棄世,而是待在世間,面對挑戰,迎接它所帶東的危險、痛苦、傷口,去經歷它,不要閃躲,別想尋找捷徑,因為捷徑並不存在。那是一個掙扎、費力的過程,是一個在上爬的任務,但那正是一個人爬到頂峰的方法。

  那喜悅將會遠遠大於你直接被一架直升機將你載到山頂來得多,因為如是是那樣的話,你人是到了山頂,可是你並沒有成長,所以你也感愛不到喜悅。只要想想那個差則,你試著攀登聖母峰,那是很危險的一件事,你隨時可能死在路上,你很有可能根本到不了那裏,四處都佈滿危機,死神在你每一個步履下等待著你,太多的陷阱、太多的狀況會使你最後到不了山頂,也許你只有百分之一成功的機會。

  可是當你離頂峰愈近,你會愈感到快樂,你的靈魂展翅飄翔,成功不是憑自從天而降,而是你掙來的,你為它付出的代價愈高,你就愈能享受你的成功。然後再想想,你也可以被直升機帶下山頂,站在那上面只會使你看上去很拙、很蠢——在那裏你能做什麼?幾分鐘之內你就差不多想走了,你會說:“我已經看過了!這根本沒什麼嘛!”

  旅程是代表著一個目標要達成,目標不是在終點那裏等著你,是旅途中的每一步造就了目標,旅程的本身正是目標,它們不是分開的兩件事,終點與過程並無不同,終點在沿途上隨處可見,過程中每一處都是終點。

  所以絕不要錯過任何機會,活過、全心全意地活過,負起責任,願意承諾去承擔事情,別當個儒夫,面對生活,去經歷生命,然後慢慢地、慢慢地,你會愈來愈清楚自已。

  沒錯,會花不少時間。木馬是對的:“一般說來,當你真實的時候,你大部分的毛髮已經脫落、眼珠子掉了、手腳松落、衣衫不整,可是這些事一點都不要緊,因為一旦當你真實的時候,你不可能是醜的,除了在不懂的人眼中看來之外……一旦你真實的時候,你不會再變回不真實,真實永遠存在。”它是永遠的。

  只是,一個人必須去付出努力,讓我再說一次:生命中你不可能憑白得到任何來西,假設你得到了,那也毫無用處,你必須付出代價,你付出的代價愈高,得到的就愈多。如果你能用你全部的生命在愛當中冒險,你所能成就的將是非凡的豐盛。

  愛會將你送回給他自己,給你一些靜心的返照,你第一次對靜心的驚鴻一瞥發生於愛之中,接著你會有對他強烈的渴望,想要將這些短暫的體會變成是一種狀態,而不只是瞥見,好讓你能永遠永遠地活在那樣的境界中,愛使你體會到靜心。

  初嘗三摩地、狂喜的體驗來自愛與高潮的經驗,那會令你更加饑渴,因為現在你知道什麼是有可能的,平庸的經驗不再能滿足你,神聖已經穿透你,神聖已進入你的心。神已經碰觸到你的心,你感受到那個碰觸,現在的你只想永遠的活在那個片刻中,你希望那個片刻變成是你全部的生命,會的,因為除非那變成是你全部的生命,否則你不會滿足。

  愛會帶給你喜悅,而另一方面,愛會令你對永恆的喜悅產生渴求。


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你無法制約他;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你給他自由,你會保護他;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你不會希望他是你的翻版,你會要他是一個獨一無二的個人。為了讓他成為獨一無二的個人,你會安排所有的場景、所有的挑戰來激發他的潛能。

  你不會拿一堆知識絆住他,因為你希望他自己去知道真理,任何借來的真理都是謊言,除非你親身經驗到了,否則它不可能為真。

  你會幫這個孩子去經驗更多更多的事情,你不會對他說謊,告訴他有神的存在。這是個謊言,因為你自己不曾見過神。你的父母對你說謊,現在輪到你對你的孩子重複同樣的謊言。你的父母親給你制約,看看你的生命是什麼樣子?一個從搖籃到墳墓的漫長磨難,你希望你孩子的生命也只是一場磨難,充滿煎熬、焦慮與絕望?

  在整本聖經中,我只同意一句話,那句話是“神可以寬恕所有的事情,只有絕望例外”,不管是誰寫下那句話的,這個人一定深具洞見,神所不能寬恕的只有一樣,那就是絕望。然而所有人都生活在絕望中,不管你有沒有神,事實的情況就是絕望,這是一種自我毀滅。假如你愛你的孩子,你會幫助他高興、歡笑、享受、舞蹈,然而事實正好相反。

  小時候在我家裏常發生的情形是,有某個人要來我家之前,我的家人為了要甩掉我,他們會叫我去某個地方。每當他們開始講到叫我去哪里時,例如我得去看醫生,因為我感冒好幾天還沒好,我會說:“沒有用的,我知道我的感冒,我也認識那個醫生,我自己會決定什麼時候去他那裏。至少就這一次我不會去,不管是感冒或是癌症都一樣。”

  他們說:“這是什麼原因?”

  我說:“我知道有人要來,你們害怕我待在家裏。”他們當然害怕,因為我會令他們很尷尬,這客人或許是個重要人物,而我或許會做出什麼事情而把他們的交情給毀了。

  有一次,正當我們在吃飯的時候,我突然間大笑起來,家人們都知道要出事了,因為有個客人在場,這客人嚇了一跳,他問說:“你為什麼要笑?”

  我說:“笑並不需要理由,我才要問你‘你們為什麼都板著一張苦瓜臉?’笑本身有著很高的價值,苦瓜臉沒有任何價值。從你來之後,連我的家人都變得很沮喪、嚴肅,我不知道你這個人是怎麼了,你是到哪里都製造出這種氣氛嗎?”

  我也許會突然跳起舞來,我父母和客人的對話會突然中斷,因為我在他們中間跳舞。他們會說:“你不妨去外面玩。”

  我說:“我非常清楚我要在哪個地方跳,如果你們要出去的話,你們可以在外面繼續你們愚蠢的對話,那對話是一點意義都沒有!談天氣跟季節……你們都知道的事情,那些連我都知道,講那些到底有什麼意義?”

  在一個禮貌性的對話中,人們永遠不會去討論爭議性的主題,因為那樣有可能為自己樹敵,他們只談不具爭議的話題——天氣,當然這種話題沒有爭議性,當天氣冷就是冷,當它熱就是熱。

  “我之所以在這裏跳舞只是要使你們明白,你們是在浪費時間,倒不如跟我一起跳舞比較好。”

  一個沒有受到制約的孩子會經常置他的父母親于尷尬的場面,可是如果他們愛這孩子,他們隨時準備好為這小孩做任何事情,即使再尷尬也不會有所傷害,他們的孩子正朝一個獨一無二的個體發展,他們將會幫助他保有自由,保持敞開朝向未知的未來。

  他們會幫助他去當一個探索者,而不是一個信仰者——讓他變成天主教徒、猶太教徒、印度教徒或回教徒,因為這些宗教已經造成了這麼多傷害,傷害已經夠多了。這該是所有的宗教消失在這世上的時候了,而沒有受到制約的孩子可以讓那樣的奇跡發生,因為明天他們將是成熟的年輕人,而不是天主教徒、印度教徒或回教徒,只是一個追尋者,追尋將會是他們的宗教,那正是我對門徒的定義:尋找、探索與探尋就是他的宗教,而一個信仰者不會有任何的探尋。

  跟孩子分享你所有的經驗,讓他意識到他是在一個充滿愛的高潮片刻受精,那樣的愛是存在無與倫比的禮物。

  是的,是有可能擁有一個沒有受到制約、自由的孩子,但那不單只是一個生理的現象。如果你有足夠的勇氣,讓愛成為你的殿堂,將你的空間轉化成一個靜心的空間,於是你將會吸引已經有其獨特性潛能的靈魂。對你就算是再難,你也給予他一切的可能使他自由,你孩子的自由深具價值,因為他是人類的未來。

  你的時代已經過去,未來若不是順著你的方式進行又如何?你又從過去中得到些什麼?你什麼都沒有,只是乞丐一個,你希望你的小孩也是個什麼都沒有的乞丐嗎?每對父母在做的都是同樣的事,製造一個複製品,別忘了存在只接受原始的生命,存在不接受複製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