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專訪:關於同志,歸亞蕾是這樣說的…(2015.05.12)
22年前歸亞蕾演出《喜宴》中同志兒子的母親、1997年在《自梳》詮釋一位尋覓摯愛五十年的女同志、2014年在蔡依林〈不一樣又怎樣〉MV中則是飾演對於同志伴侶重病卻無能為力的「張淑月」……..2015年的《滿月酒》,歸亞蕾再次以同志母親的身份出現在大螢幕上,儼然成為另類的同志代言人,更被媒體封為「同志教母」。而歸亞蕾身為長輩與母親,又是怎麼看待多元成家議題?這位亞洲影后對於同志議題的見解跟想法,絕對超乎你的想像……..雖然看似對於同志的戲劇經驗很豐富,但歸亞蕾沒有特地挑選這類主題,只要有好劇本就願意嘗試。《滿月酒》改編自鄭伯昱導演跟母親的真實故事,加上導演一句「這是我自己的故事,這個故事我要拍成電影,獻給我的媽媽,而能演這個媽媽的人,非妳莫屬」震撼了歸亞蕾,於是點頭接演,不僅幫他一起修改劇本,讓媽媽的角色成為這部片的靈魂、甚至也幫他跟監製徐立功牽線。在節目上張小燕跟鄭伯昱說「她是你生命中的貴人」,歸亞蕾只是謙虛地笑笑帶過,但她的古道熱腸的確是《滿月酒》的重要推手。
給全天下父母的一句話:孩子是同志?就面對吧!
「身為一個母親,把孩子拉拔大,你不知道你的孩子會有怎樣的問題。也許走偏了、做一些讓父母不能接受的事,或孩子是同志,我覺得這些是父母都必須去面對的。」
電影劇情為一位傳統的母親一直希望能抱孫,但小兒子是不婚主義、大兒子又是同志。母親意外得知長子有意要以代理孕母的方式生小孩,便陪著同性戀兒子跑遍全球尋覓代理孕母,為了生孩子一起努力,最後並拋下成見接納兒子的同志伴侶與家庭。接了這部戲之後,長住美國的歸亞蕾特別回台訪問了男主角的媽媽,知道兒子是同志之後這一路走來的心境轉折。
「我覺得她是一個非常有智慧、豁達的一個偉大的母親。」但即使是他人眼中這麼偉大的母親,曾經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我問她當你剛開始知道你的孩子是同志時,你即刻就接受了嗎?她說我當時非常惶恐,把同志跟愛滋病劃上等號。有些父母能用智慧跟理解的方式去討論這個問題,有些人卻會嚇到甚至得憂鬱症,並責怪自己『為什麼我的孩子變成這樣?』」有些孩子的問題是可以靠父母拉回來的,但同志是你想改也改不了、逃避也逃不掉的。
如果自己的孩子是同志,你會怎麼辦?
歸亞蕾老實地承認,如果是22年前拍《喜宴》的時候,她一定非常震驚而且不知道該怎麼辦,但現在她卻能打從心底接受了。「今天既然已經是這樣,我會鼓勵他愛他,這不是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情,要用健康的心態去面對,如果我孩子說『今天我就是這樣啊』,那,家人支持他。」
電影裡有段她跟兒子的對話,或許能一窺許多同志與父母的爭執源頭:
母:「如果你不是同性戀事情就不會這麼複雜了,你就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
子:「什麼是正常?這就是我的正常,這就是我的人生。」
這段對話妞編輯看電影時也相當被觸動。歸亞蕾有點激動地說道:「你能改變他的人生嗎?你能改變以你的正常,變成他的正常嗎?既然無法改變,就只能去接受它。」時代的演變、社會也在改變,很多同志都很勇敢的面對了,歸亞蕾樂觀地希望這部片能讓更多家長理解,父母親能敞開胸懷,一起化解心結。
【歸亞蕾Q&A時間】
如果爸媽非常傳統無法接受同志,該隱瞞到死還是說實話?
有些同志對父母隱瞞,甚至為了給家裡交代而結婚生子,我覺得這是個人的想法,要怎麼做是他的權力,因為他也是為了孝順嘛,這是個人的選擇,也未嘗不可。只是隱瞞終究是有盡頭的,父母總有一天會知道,孩子也要幫助父母去理解感化他們,很柔和很真誠地跟父母一起探討,或雙方去看心理醫生都可以。而父母怨天尤人自怨自艾都無法解決問題,人生幾十年難道要痛苦過一生嗎?逃避沒辦法解決,問題還是存在,你愛你的孩子,就跟他一起面對吧。
當演員最困難的地方是?
以前演戲是想我要怎麼演她,現在想的則是我要怎麼「是」她,對自己的要求更高了。《橘子紅了》有一場大媽(歸亞蕾的角色)打周迅的戲,但演一演歸亞蕾的人格突然跑出來,捨不得打下去(但還是得打)。我當下非常驚慌,雖然沒有任何人看出來,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不是大媽,是歸亞蕾。(妞編輯心頭一驚:原來專業演員都會人格分裂)
還有《青青河邊草》第一場戲兒子走了,躺在棺木裡,要走過去對棺木裡的孩子講一段話『你是那麼地風度翩翩…..』那些台詞你不入戲你說不出口,一開始重來了好多遍,因為我不夠傷心欲絕,沒有那個情緒,後來到第三遍哭著過去,講起來完全不會肉麻或起雞皮疙瘩,因為你的情緒你的感動完全可以說出那些話,是從心裡說出來的。
跟丈夫結婚50年,感情和睦的秘訣是?
任何事情都需要經營,包括夫妻之間。我覺得我們兩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約法三章大家都很遵守,婚前我們說好不翻舊帳、不出口傷人、對事不對人、互相信任。一路走來我們都很珍惜我們的婚姻。現在也許很多是不合就分,但有一可能就有二啊,人與人之間路都是一樣走法,愛,也就是吃三餐,一天就是二十四小時,不多也不少,不行就再見到頭來還是一樣,不如珍惜你們之間從不認識到認識到相愛的緣分。什麼叫浪漫?始終如一這種浪漫,是永恆的。情人節送你一束花說我愛你,但不高興就吵架,這種浪漫是短暫的。
我先生累了回來了我就倒杯茶給他,我工作我累了他也會倒杯水給我喝,這種淡淡的關懷持之以恆,無形之中這種愛,是很持久的。感情一定要互相,就你一個人做沒有用,或他做你不做,也沒有用。
影后的日常?
我跟老二住在一起,跟老大住得稍遠。不過禮拜六禮拜天必定是一家十口一起吃飯,週末我是罷工不煮飯的。(笑)
女兒們都會看我的戲,最近一直看滿月酒的宣傳,新聞多了她們就很開心。
給20-30代女孩的建議
我們年輕的時候比較單純,事業心沒那麼重,不像現代女性,我覺得現在女性個個都是女強人型的,不過別把孩子給耽誤了(笑) 感情來了,愛情來了,抓住吧!因為挑久了,你年輕你挑人家,等你年紀大了就人家挑你囉,別因此錯過了緣分。
講起話來如老師般有條有理,也有著前輩的可靠,更有像媽媽一樣的溫暖,歸亞蕾這一刻不是亞洲影后,也不是同志教母,她只是一個兢兢業業、把工作做到滿分的女演員。對演戲的熱愛與執著,對生命的誠實與樂觀,70歲了依然工作家庭兩頭精彩,這才是真正的人生勝利組吧!你怎能不喜歡上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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