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為什麼會從事男性按摩工作？
A：男同志交友APP上一直有這類廣告訊息，說很好賺，問你要不要做。我那時在念研究所，想找個高報酬、低工時的兼差，幫媽媽減輕負擔。我對性工作很有興趣，很想了解。原以為這行業對外表、身材要求很高，覺得自己應該不太可能被錄取，去gay SPA面試時，發現要求很鬆散，派個大學生拍全身照傳給老闆看，就錄取了。後來才知道這行很缺人、流動率很高，而且男師愈多，客人的選擇愈多，無論按摩技術OＫ不OK。
進去後也沒什麼職業訓練。訓練我的人年紀比我小，入行兩年，沒認真教我，只是想跟我發生性關係，我感覺有點受騙。做了之後也發現跟想的不一樣，有時1天好幾千，有時完全沒客人，收入不穩定。一周排約20個小時，上班時在家裡等客人，隨時on call。
我做到心理很不平衡，一個客人2000元，整套兩小時，要指壓、泰式body to body，還要性服務，跟公司六四分帳下來只有1200元，最好時一個月接10幾個客人。體力與情緒勞動都很辛苦，不到一個月，我就跳槽了。有人說生意要好一定要很會按摩，大概我沒這個天賦，還曾因按摩技術不好被投訴。

六四分帳 不合理

有時說好做1O（指肛交）加多少錢，客人事後卻沒給，我們也無處求助，更糟的是遇到很壞的客人投訴。男師沒有挑客人的權利，我遇過一個嘴巴很臭的一直要吻我，我只稍微偏了頭，就被甩一巴掌，當下我動怒，但一想到發火可能就收不到錢，還是忍住。
對老闆來說，男師只是賺錢工具，沒有客人時則是被冷落的商品。我們會自我貶低，如果客人突然變少，失落感會很大。我們見不到其他男師，公司刻意把每個人分開，客人點你以後直接進房工作，關係只有你和老闆。

Q：遇過什麼奇怪事？
A：我的客人很多年紀大到可以當爸爸，最大接過70多歲的客人，也有胖的，對我來說這就是工作，享受的樣子都是演出來的。有個客人一直說自己不是gay，幫他打手槍時卻要求要上我，要親嘴，進入時還嫌我髒，結束後馬上說要回去跟老婆吃飯。這種人內化恐同症，不敢面對自己的慾望。最可怕的是我被傳染過陰蝨，老闆完全沒有提供健康檢查或保護措施，只能自求多福。

Q：你念性別研究，跟所學有衝突嗎？
A：它可以補足實務經驗，看學者談論物化、身體覺得很沒意義，只是犧牲這些人換自己的學術光環，改變不了勞動條件和法律保障。我理想中是幾個人組成合作社，一起討論規劃，還可以過濾客人，而不是接客後，吃虧上當又不能說。

特約記者曾芷筠採訪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