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2-14 13:06:41hsin

夢想的兔子

1.
在偌大的房間內,牆上貼滿了綠色的壁紙,壁紙上有著形形色色的兔子,牠們栩栩如生的跳躍狀,緊緊的吸引著在籠中的尼特羅。
那是一片美好的草原,其中還有幾朵小黃花做點綴。兔子在上方彷彿跳躍的很自在,彼此間嬉戲、覓食著。反觀自己的處境:在轉身中不慎弄翻的牧草、上面浮著一層油的飲水,最讓牠為之氣結的是那被牠踢到角落的小狗布偶。牠可是一隻純種尊貴的兔子,不跟狗玩的。
尼特羅抬起頭來仰望,上頭的是那被一根根的鐵條所分割的風景,天花板貼滿星星,那星星在晚上熠熠發亮,看起來好不美麗。但是,現在可是大白天,對於尼特羅而言,大白天就該有太陽高掛在天上,暖洋洋的陽光灑在身上,藍天白雲,變成各式各樣的圖形,而不是這樣的假星星。
尼特羅低頭暗泣,小主人已經很久沒有帶牠出去蹓蹓了。每天悶在籠子裡,任誰都會悶出病的。尼特羅不禁做起了白日夢,牠看見自己跳進綠色壁紙內,和那些兔子愉快的嬉戲著,其中,一隻甜美的兔子朝牠走了過來,
「尼特羅!」
一聲大叫讓尼特羅從白日夢中醒來,原來不知不覺中,尼特羅已經從白日夢做到黑日夢了。
小主人丹尼已經放學回來了,他打開籠子,尼特羅看著丹尼拿掉栓子的手若有所思。原來那是要這樣打開的啊!
「尼特羅,今天上課超無聊的你知道嗎?」丹尼摸著尼特羅的頭,絲毫感受不到牠的心事。
「再怎麼無聊都沒有我的無聊!」尼特羅回答著,可惜丹尼一點也聽不懂,尼特羅放棄的把頭埋在丹尼的膝蓋,「真是舒服。」
「丹尼,快點去洗手來吃飯。」伯朗太太在廚房大叫著,嚇到躺著正舒服的尼特羅。
「這囉嗦的老太婆,總是擾人清閒。」尼特羅抱怨著,用後腳刷順自己的毛,讓它看起來更柔軟、蓬鬆。
雖然尼特羅這樣說,不過牠可是愛死了伯朗太太,伯朗太太總是拿一堆新鮮的蔬果給牠吃,而且總是能正中下懷的搔到牠最喜歡的位置,往往讓牠舒服的打盹。
「我來了!」丹尼看著尼特羅,「等一下再來陪你玩。」然後將尼特羅放進籠子,還不小心讓尼特羅的尾巴勾到鐵絲,這可讓尼特羅痛的大聲抱怨,
「小心點,小子。」
但是對於牠的警告,丹尼看來似乎是不為所動。畢竟,是尼特羅太胖才會使得每次放進籠中總是會東撞西碰的。
「幫我換個大一點的空間吧!」
尼特羅對著丹尼的背影大喊。
又剩下牠一個人了,尼特羅翻過身子仰望天花板,星星正閃爍著。
「真是美麗啊!」尼特羅嘖嘖稱讚,悠閒的用前腳翻翻牧草。不知道明天伯朗太太會不會給牠點新鮮蔬果。
「小尼尼,我來了。」蜜奇拉從廚房衝向房間,她是丹尼的妹妹,但尼特羅討厭死她了。
小尼尼!聽起來就是個愚蠢的名字。牠是尼特羅,象徵著勇者的尼特羅,當然這也是尼特羅的一廂情願而已,因為不一會兒牠已經被蜜奇拉抓在手上把玩著,
「你真是可愛極了!」蜜奇拉對著牠的耳朵吹氣,惹得尼特羅癢呼呼的。
「到現在妳才知道啊!哈啾。」尼特羅打了個大大的噴涕,剛剛蜜奇拉正朝牠的鼻孔吹氣。
「呵呵!」蜜奇拉被尼特羅的舉動惹得哈哈大笑。
尼特羅安逸的躺在蜜奇拉的懷裡,泛起微笑,牠要來做真的夢了。

牠受夠了,尼特羅一醒來又不見丹尼的蹤影。又是一個人,看看飼料盒,裡面依舊是那牧草,牠要新鮮蔬果。尼特羅用力的撞擊籠子,但也只是害得牧草灑落一地,牠沮喪的趴下,自覺好委屈,牠要丹尼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看著牆壁上那些看起來永遠快樂的兔子,尼特羅突然興起了一種奇怪的念頭:要是牠離開這裡到草原去,那牠是不是可能更快樂。尼特羅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大跳。但是卻又開始考量起可能性,長期的孤單已經讓牠幾乎快抓狂了。
雖然牠喜歡小主人的親吻和撫摸,但是牠也痛恨極每天小主人上課去後牠的孤寂了,偏偏牠每天都得面臨這樣的場面。哼!牠要離家出走,尼特羅負氣的想著,牠要去找那片大草原,說不定還可找到一些同伴呢!
一想到這裡,尼特羅立刻構想起牠的脫逃計劃,首先,牠得離開籠子才行。這可不是件簡單的任務,牠得用後腿站起來,還要小心牠的頭撞到籠頂。但過一會兒,尼特羅就累得趴下了,牠實在是太胖了,牠的後腿沒有辦法支撐牠的重量。牠需要換B計畫,尼特羅在籠中踱步,有了!牠的大門牙。尼特羅用牠的大門牙小心翼翼的扣住栓子的上頭,慢慢的向上拉。還差一點點,還差一點點,尼特羅在心中默唸著。就在尼特羅站起來之際,牠成功的把栓子給拉了起來。
牠得意的在籠中大笑,過了好一會兒才停止那討厭的嘴臉。牠緩緩的跳出籠外,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牠覺得外面的空氣聞起來格外清新呢!尼特羅又大口的呼吸了幾口空氣,彷彿這樣做,更能証明自己已經自由了。
該去哪裡呢?尼特羅思考著。聽說非洲有一個大草原,不過非洲好像很熱耶!牠最討厭那種乾燥又熱的天氣了,還是換個地方吧!疑?好像聽說有個歐亞大陸草原,那邊離自己的家鄉應該很近吧!好了,就決定去那裡吧!
尼特羅懷抱著興奮的心情往門口移動,牠得提高警覺,以免被麗莎看到。
麗莎是一隻漂亮的波斯貓,牠總是用一種嫵媚至極,慵懶的目光「勾引」著尼特羅!對麗莎而言,尼特羅是一種神祕的生物,牠常常會問尼特羅一些尼特羅覺得簡直是白癡的問題。
「你是貓嗎?可是你的耳朵怎麼這樣長?」
(尼特羅不理會的用那毛茸茸的大屁股對著麗莎。)
「你會不會卡到毛球?」
(尼特羅抓抓背,繼續無聊的翻著牧草。)
「你會不會玩毛線球?」
(尼特羅睨了麗莎一眼,毛線球?饒了牠吧!)
「你打哪裡來的?是米爾(當地著名的貓店)人嗎?」
對尼特羅而言,這些問題不僅白痴而且嚴重污辱到牠純正的荷蘭血統。對於這些問題,尼特羅通通不予回答,只是用一種高傲的眼神看著麗莎,然後說:
「不知者無罪,我絕對會原諒妳的無知的。滾開吧!這毛茸茸的傢伙。」
由於尼特羅的高傲,所以麗莎從來就沒得到過答案。但是麗莎卻從沒討厭過尼特羅,牠只是不懂為什麼尼特羅不回答自己的問題。
現在麗莎應該是在睡覺吧!依照尼特羅對這家人的瞭解,這家人花了將近一半的時間在睡覺,包括貓也是。牠大可放心的走出去,不過,要小心對面門口的阿福,那個大嘴巴,老是愛在晚上咆哮,害牠睡不好。萬一牠大聲囔囔,那就不好了。
尼特羅穿過客廳,麗莎正在牠的小窩中呼呼大睡,還發出咕嚕咕嚕的鼾聲。尼特羅憑印象的走到伯朗太太的房間內,
「媽媽!我走了,別太想我。」尼特羅象徵性的流下幾滴眼淚,牠就要遠征了。可惜牠不會寫字,否則牠一定留下幾封「家書」給他們做紀念。
等我玩膩了,找到另一半我就會回來了!請你們務必別忘了我。尼特羅回眸看著熟睡的伯朗太太,(此時的伯朗太太正好翻了個身,木床發出嘎嘎聲響,尼特羅拗下耳朵擋住這令牠起兔皮疙瘩的聲音。)然後帶著傷感的眼神離開房間。
牠是個男子漢,絕對不能依戀家的感覺,牠必須往前走才能夠找到適合牠的生活───自由自在沒有拘束,兒女成群的夢。
尼特羅不再顧忌的走出家門(除了走到玄關被外面阿福的叫聲給嚇到之外),準備過牠的生活。

尼特羅好不容易跳出家門後,牠漫無目的的在接上蹓達。歐亞大陸草原該怎麼走呢?尼特羅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個大概。看來冒險之旅並不如想像中的容易呢!
尼特羅持續的跳著,牠感覺到牠的腳好像要起水泡了!牠突然有點後悔,想要回去伯朗家,但是草原給牠的吸引力令牠忍不住掙扎了起來。最後,草原的魅力還是贏過回家的欲望。
就在尼特羅走到口乾舌燥之際,牠看見眼前有一片大草原,草原的另一端是一座城堡。
尼特羅張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找到渴望已久的草原。
牠雀躍的兩步併一步的向前衝去,「好香!」綠色的草散發出一股清香的味道,尼特羅一聞再聞,這種芳香的味道牠想牠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可是,四周怎麼都沒有兔子呢?尼特羅左顧右盼就是沒有看到半隻兔影,牠擔心了起來。該不會這裡有吃兔子的猛獸吧!
尼特羅向城堡邁進,城堡上面覆蓋的一層蕨類,看起來有點陰森卻又增添不少童話色彩。
住這裡的人肯定不是老巫婆就是被囚禁的公主,說不定兩個都有。尼特羅從小就被灌輸了許多童話故事情節,對於那些睡美人、白雪公主、灰姑娘之類的故事牠熟的很。這是因為以前丹尼每天都會唸故事給牠聽。
丹尼!怎麼又想起丹尼?尼特羅搖搖頭想把想念丹尼的念頭從腦中甩掉,牠才出來頂多半天,這麼快就想家未免太沒用了。
在胡思亂想之際,尼特羅已經走到城堡前,牠抬頭看著城堡,是如何的雄偉啊!尼特羅不禁發出讚賞的聲音。或許裡面真的有公主也不一定。但是尼特羅東看西看,牠實在看不出門在哪裡。或許牠該想想其他可以進去的方法。

尼特羅在城堡附近繞來繞去,不一會兒牠就覺得有點失望了。或許這只是個裝飾,根本就不是城堡吧!城堡怎麼可能沒有守衛,沒有城門!還是說城堡已經遭受廢棄了呢?尼特羅沮喪的躺了下來,看著藍天白雲,牠突然又有了力量。

就算城堡是假的,但是草原總是真的啊!牠可以不愁吃穿的在這裡生活著,這一片草原夠牠吃個十年了。但,牠卻得一個人。尼特羅望著大片草原,牠不懂,為什麼沒有半隻兔子,甚至連蝴蝶、蜻蜓都沒有。尼特羅想著想著失了神,不知不覺中牠已經闔上雙眼,睡著了!

今天的旅程對牠而言實在是太累了!牠覺得自己起碼一定瘦了三公斤。尼特羅在睡夢中嘟囔著,完全沒有發現一雙腳逼近。

2.
「尼特羅!」伯朗太太突然從床上驚醒,她夢見尼特羅遭汽車輾斃,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還好尼特羅在房間內,不會發生這種事的。伯朗太太安慰著自己。該給牠一點新鮮蔬果了,感覺最近都沒有好好照顧尼特羅,伯朗太太有小小的罪惡感。
伯朗太太走到廚房,從冰箱拿出幾根黃瓜和蘋果,她用乾布將上面的水珠擦掉,以免尼特羅吃了肚子不舒服。然後她緩緩的走進丹尼的房間。
「尼特羅,你看我拿什麼給你!」伯朗太太以一種你猜猜看的口吻問著,但當她一進房門,她大叫了起來,
「啊!尼特羅。」伯朗太太衝向尼特羅的籠子,怎麼會憑空消失了?
她焦急的上翻下翻、東找西找的,但是就是不見尼特羅的影子。
「啊!該怎麼辦!丹尼一定會很傷心的。」伯朗太太跌坐地上,她不過多貪睡了兩個小時,怎麼尼特羅就不見了。
伯朗太太立刻臆測是不是遭小偷了,但隨即又覺得自己很蠢。誰會去偷一隻兔子呢!但很難說,尼特羅是純種的荷蘭侏儒兔,在外面價格也不算低。而且尼特羅又這樣肥嘟嘟的,如果拿去進補倒不錯!伯朗太太被自己想法給震懾的說不出話。不會的。呸呸呸,自己在亂說些什麼。伯朗太太站起身來,她打了通電話給警局,請求警察幫忙協尋尼特羅,但警察一口回絕了。
「這種事不應該來找我們的,太太我建議妳去找動物協會幫忙,或是消防局。總之,我們忙的很,不可能出隊的。」警察先生說完即刻掛斷電話,這讓伯朗太太氣得破口大罵。
「你乾脆說牠離家未滿二十四小時不算失蹤好了,嗚嗚嗚。」伯朗太太哭了起來,她應該怎麼辦才好?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伯朗太太拿起電話撥給消防隊,過一會兒電話彼端有人拿起了話筒,
「你好,這裡是消防局。」那是一個年輕的男聲。
「呃!你好,我家走失了一隻兔子,請問你們可以幫忙協尋嗎?」伯朗太太在心中暗自祈禱,拜託,答案千萬要是YES。
「沒問題的,請問兔子是在哪裡走失的,大約多大,顏色、外型、特徵?」消防員一邊詢問一邊記錄著,中間穿插幾句安慰伯朗太太的話語,伯朗太太總算是安心多了。
伯朗太太掛斷電話後,她決定自己也出門去找尼特羅。說不定牠會聽見媽媽的聲音。
伯朗太太走出戶外,她決定從鄰居開始問起,但奇怪的是,她挨家挨戶的問就是沒有人看見。
太誇張了,一隻兔子在街上活蹦亂跳(當然這是伯朗太太心中最好的預想情境)居然沒有看見。
就在伯朗太太一愁莫展,準備按下一戶的電鈴時,一雙手拉住了她的裙子。
一看她下意識的退了幾步,那是一個穿得破爛不堪的老乞丐,伯朗太太在心中盤算著,知道他身上有沒有蝨子。
「請問有什麼事嗎?」伯朗太太客氣的問著。
「妳是不是在找一隻兔子?」老乞丐用手劃出大約一個小嬰兒的體型。
「對!請問你在哪裡見過牠嗎?」伯朗太太太過興奮聽到這個消息,忍不住用手握起老乞丐。
「我剛剛在廢棄的牧場有看到一隻兔子,本來想吃掉的。但是我發現牠似乎是隻純種兔,所以我想牠一定是有主人的,就沒吃了牠。」老乞丐吞了口口水,看來他對於沒吃了尼特羅仍然覺得有點扼腕。
「真的嗎?真是太感謝了,請問你可以告訴我你在哪裡見到牠的嗎?」伯朗太太從口袋拿出一張鈔票,「拜託你了。」
就在這個方向過了三個街角,然後右轉直走兩個街道再左轉,然後直走妳就可以看到一座廢棄牧場,牠就在那城堡前面呼呼大睡,還打鼾呢!
「感激不盡!」伯朗太太將手中的鈔票塞入老乞丐的手中,「這是你應得的!你的不殺之恩,呃,不是,是你這般饑餓還不忍傷害那可憐的小東西,實在真是太好心了」
伯朗太太現在也沒有心思去思考老乞丐說的究竟是真是假,她只是感到一線曙光。只要能找回尼特囉,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跟老乞丐揮別後,伯朗太太開始依循他給的指示走向牧場。
「尼特羅!」遠遠的伯朗太太就看到那一團蓬鬆可愛的毛球。那是尼特羅沒錯。
伯朗太太將尼特羅抱起,尼特羅完全沒感覺的繼續沉浸在牠的夢中。
「讓我們回家吧!你這令人擔心的小玩意兒!」伯朗太太小聲的說,笑著看著睡得香甜的尼特羅。
夕陽灑在兩人身上,拉長了伯朗太太的影子。
「我吃太多了!快不行了。」尼特羅大聲說著夢話,但對伯朗太太那只是咕噥一聲。
「你做了一場好夢嗎?小東西!」伯朗太太笑著回家,她想他們或許該為尼特羅換個地方了。
「就讓牠住院子嘛,那邊有花有草,尼特羅一定會愛死的。」丹尼提議著,「晚上再讓牠回到屋內,好不好?」
伯朗先生點點了頭,「那我明天就去建造籬笆,以免尼特羅再度出走。」
「萬歲!」丹尼和蜜奇拉開心的舉手歡呼,尼特羅就要搬新家了,他想他們會有更多的空間可以跟尼特羅玩。
此時的尼特羅從籠中醒來,牠伸了個懶腰,發生什麼事了?牠怎麼又到家了?尼特羅完全不知道牠失蹤的這一段時間如何把大家搞的雞飛狗跳。
「還是家舒服!」尼特羅在籠中滾啊滾的,其實有丹尼短短的陪伴也好。牠心想著。牠再也不出門了,腳可痠死了。
「尼特羅,你是貓嗎?」
麗莎又走到房間問著尼特羅一樣的問題。
不一樣的是,這次尼特羅沒有半點不耐的回答她的問題。畢竟牠想,若是注定要在這裡到老,那何必不交個朋友呢?有個對應也好。

「小姐,請問妳有看過一隻荷蘭侏儒兔嗎?」年輕消防員依舊在外頭辛苦的找尋著。
看來伯朗太太高興到忘了告訴他,尼特羅現在可是開心的跟著牠的朋友共進晚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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