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2-14 13:05:10hsin

罪 孽(上)


你相信嗎?這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罪孽。它藏匿在你心中的每一個角落,在你不經意間它就會出現來擾亂你的一切,讓你生不如死

你相信嗎?這世界上有一樣東西叫做鬼魂。它在另一個空間中生存著,但是當它對人世間仍有眷戀的時候,它會遲遲不去。有人說過,你遇見的靈魂都與你有一段際遇,尤其是最愛你的靈魂,更是希望無時無刻在你身邊。鬼魂也是。

1.
最近我老是感覺沈浸在一種危險之中,時時刻刻都覺得有詭蹫的目光在暗處窺伺著我,像是盯上獵物般的、犀利的眼光。走在路上,我老是感到訕笑的波光在他人眼中閃動著。我無時無刻有想哭泣的衝動,但是我明明一點都不感到悲傷!在夜晚來臨的時候,我會變得格外神經質。我總是要巡個兩三回確定門窗是否落鎖。睡覺原先對我來說是一種高度的享受,但現在對我而言卻是一種折磨。那種被窺視的感覺越夜就越加濃烈,讓我總是驚恐得夜不成眠。

忘記已經多久了,已經有十餘年了吧!她闖入我的童年,突然消失在我將上大學的那個夏天,我始終以為惡夢終於結束,殊不知這才是開始而已。

今天我一樣如往常的七點從床榻上被鬧鐘叫醒,只是不同於以往的是,我沒有絲毫被吵醒的不悅,反倒像是有些期待它快點響起。我迅速的下了床開始打扮一番,今天眼睛還是一樣令人沮喪的腫!都怪那些惡夢,擾得我睡不安穩。突然想起,今天跟心理醫師有約會。要去赴約嗎?我打從心底排斥。心理醫師這種東西不過就像江湖術士,不但沒有實質上的幫助而且還胡說一通、搞得人心惶惶,說得好像每個人都有病、每個人都有災厄,不接受治療就會越發嚴重什麼的。我不開心的瞪視著鏡中的自己,我像是有被害妄想加精神分裂嗎?都怪媽,硬要我去接受治療,說什麼就算不接受治療去諮商一下也好,害得我現在每個禮拜三都得找理由推掉心理醫師的約會。但是想想,我最近的確也是心神不寧,心理惶恐的緊,就再相信一次吧!
我拿起電話撥給陳醫師,電話那頭仍是那令人討厭的、他們所謂的專業語氣。
「陳醫師嗎?」我做禮貌的問,明明早已經認出他的聲音了。
「是Viviana嗎?妳好,今天一樣有事不能來赴約嗎?」他雖然語氣很平緩不過我還是聽見那一絲譏誚。
「不!我只是想問今天的約會是幾點?我中午時間過去方便嗎?」我忍住憤怒,什麼嘛!就算我不去還不是照樣付錢給你。
「喔!當然有時間啊!我想就約一點半吧!」他的聲音透露出驚訝的感覺,我想是因為這是我第一次赴約,但也不需要這樣喜出望外吧!果然是剛領到執照的心理師,熱血沸騰的。
掛上電話後我看看時鐘,上面指著七點三十分。該出門了,我提醒自己。千萬別再被扣全勤了,薪水少得可憐、規定卻多得令人發火,我嘀咕著。拾起桌上的鑰匙準備出門去,就在打開門的時候,我看見跌坐在門外的報紙。說起現在的送報生真沒禮貌,常常碰的一聲就將報紙什麼的給砸在門上,不過今天的有禮貌了一點,因為我完全沒聽到任何該死的碰撞聲出現在我的門外。我稍微翻了一下報紙看看有沒有什麼超市特價的廣告單。最近花錢實在花得兇,我得眼尖點看看有沒有便宜可以撿。但我抖來抖去沒有半張廣告單掉落,卻發現一張令我為之一驚的照片,不,不可能的。我一定是眼花了。我將報紙狠狠丟進垃圾筒,似乎這樣做也就能將恐懼一倂拋出腦外。深呼吸別亂想了,我這樣告訴自己。低頭審視自己服裝,很好。我大步邁出門外上班去,將報紙上的照片影像逐出腦外。

2.
「Viviana,最近過的如何?我看妳似乎不太舒服,有什麼事情令妳感到困擾嗎?」
我現在正待在那令我厭惡的心理醫師的辦公室內。而他一樣用著自以為了解、自以為專業的態度在跟我說話。
說真的,不是我刁難他。這是我第一次跟他會面,當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我甚至以為他是助理或是跑腿的。他看起來莫約十七、八歲。對這樣年輕的「男孩」,我怎麼能夠將自己的憂慮跟他說,他看起來比我家隔壁鄰居更不牢靠。
「不!我最近過的可以說是順利極了。」我拿出菸盒看了他一眼,他沒有做任何表情,我就當他是默許了吧!我抽起菸,老實說我得藉由這一吐一吸的動作才能確認我現在正活著,因為跟心理醫師說話實在是太枯燥了。我怕我會悶死在這狹小的空間內。
「Viviana,既然來到這裡,我希望妳就該相信我的專業,而不是對我欺瞞或是不屑。」他語氣突然嚴肅了起來。什麼啊!我來這裡花錢的,該怎麼做不用你教。
「好吧!嗯……我最近在工作上的確出現了一些困境,我無法在該上班的時間從我的被窩中將我的屁股拖出來……哈哈哈。」我譏笑的說。
突然他甩下筆背對我不發一語,我被結實的嚇了一跳。搞什麼,這傢伙。
「抱歉,我今天情緒不穩,我們約改天吧!」他回頭勉強擠出一抹笑。
我就知道,所有的心理醫師都是騙人的,什麼有絕對的專業,有絕對的愛心、耐心。哼!都是騙人的。看看吧!遇到我他們還不是沒輒。
我直接走掉,我想我應該不會再來了。庸醫。

3.
又到了深夜,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又來了,我疼痛不已的扭動著身軀,但是那種疼痛緊緊的箍住我讓我無法掙脫。我強力的睜開眼睛用力的喘氣。這次是哪裡?我看著棉被下自己的身體,是我的腹部。從我的腹部流出黏稠的血漿,我感到我體內的器官已經被掏空。我持續大口大口的吸氣,試圖維持那所剩無幾的可憐的生命,突然一張又扁又醜的臉擠進我環繞的雙手間,我驚叫一聲,那刺耳的鈴聲響起,我獲救了。
我滿頭大汗的起身,再度用力的吸氣。生命真是美好。我照照鏡子。哈囉!大美女。
沒錯,我可是一個大美人,擁有眾人欽羨的臉孔和身材,再加上一份近十萬的月薪,許多男人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我的生活幾乎完美,除了少了一位金龜婿,不過現在的男人太差,所以我到現在還是個單身貴族。
好啦!現在不是自戀的時候。該梳洗一下準備上班了。
煩死了!鬧鐘怎麼又響起。我不耐的回到房間,心理盤算著該換鬧鐘了,當我進入房間時,鈴聲卻停止了,我走向前看著時鐘,它正指著一點四十八分。果真壞了,現在可是早上七點多呢!我將鬧鐘摔在床上,爛東西。果然夜市沒好貨。正當我要回浴室梳洗時,我的眼角似乎瞟到一個黑影在我床邊。不可能啊!是錯覺吧!我轉身往床上看,看到一個的女生坐在我的床沿。我倒抽一口氣。千萬不要回頭,不要回頭,我在心中暗自祈禱著,並小心翼翼的往後退離房間。但就在這一刻她突然轉過頭。那是一張奇醜無比的臉孔,她咧嘴對我笑,不過我可是一點笑意都沒有。我尖叫出聲,奇怪的是,下一秒她便消失了,我腿軟虛弱的倒地。我嚇都嚇死了,下意識的我扶著房門站起來然後立刻衝到客廳拿起包包奪門而出,逃離這一場惡夢。

4.
今天的一切都很不對勁,大家的眼光好像充滿了歧視、憤恨,我不安的走到我的位置坐下,立刻埋首做我的工作,藉以躲避眾人的眼光。開始工作的一個多小時後,送花小弟出現在辦公室。又來了!這次又是哪個盲目的追求者啊?
「Viviana小姐請簽收。」送花小弟很熟練的走到我的座位旁,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自從我來到這個公司之後,他至少替他人送花來上百次了,當然每次的簽收者都是我。
我在上頭簽下我的名字後收下了花。這次是玫瑰,這甜膩的香味我百聞不厭。上面的卡片寫著:

給全天下最獨一無二的Vivi:
花美,妳比花更美。

真有趣。故意不署名啊!轉頭看,女同事們早上那種不善的眼光已經消失皆被羨慕的眼神所取代。呵呵!這種感覺真好。我放鬆的抬起頭來慢條斯理的處理文件,早上所發生的一切不愉快也都被我的優越感所壓制,要不是我太沉迷於做萬人迷的歡喜中,我絕對會發現這一束花的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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