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4-07 22:24:53漫遊的米蘭達

下雨的星期天

雨天,該聽什麼音樂呢?

豆大的雨滴從天而降,敲擊著屋簷、窗檯、柏油路面,揚聲器傳出的音樂只剩下低頻的鼓聲節奏,和著雨聲,沙沙咚…沙沙咚…咚咚…

「下雨天,或許最好就是聽雨吧!」小落將從玻璃罐中取了一杓咖啡豆,然後將黑沉沉的豆子放到一個銅製的手動磨豆機中。

「這場雨跟狂暴的交響樂一樣,吞沒了所有的聲音,也趕走了所有的客人。」藍藍雙手托頰,盯著玻璃門外的滂沱大雨,「下了好幾天的雨,我都快發芽了,好-煩-呀!」藍藍伸了伸懶腰,還踢了踢腿,彷彿真的怕腳底發了芽似的。

「如果妳真的發芽了,我就把妳種在外面的花園裡,一定可以招攬很多客人。」小落將磨成細粉的咖啡置入壓力機的接口,按下開關,一股香醇濃郁的咖啡香味立刻釋放在空氣中。

「百分之百經深度烘焙的阿拉比卡 ( Arabica ) 咖啡豆七公克、攝氏90度的熱水 30 ~ 45 c.c.、大氣壓力8~9Atmospheres。」藍藍衝到吧台前,
「5、4、3、2、1,時間到!沖泡17 ~ 23 秒,萃取出15~20 c.c. 的Espresso。」藍藍遞了個白磁咖啡杯給小落,「哈哈!還是小落最厲害!」。

「妳說的咖啡比我煮的厲害多了。」小落先在杯中倒入巧克力糖漿,倒入些許咖啡,最後加入用蒸氣打過的牛奶,

「小姐,妳的Mocha好了。」小落將咖啡杯放到同一系列的白磁盤上,並放上一個小金匙,然後輕放到藍藍面前。

「哇呵呵!你最好了!」藍藍毫不客氣地端起杯子啜飲一口。

「唉~那是因為現在只有妳一個客人,為了怕妳也跑掉,只好殷勤點囉!」小落看著藍藍,饒富興味地微笑著。
藍藍突然放下杯子,望進小落略顯憂鬱的眼裡,「小落,我好久沒有看到你的笑容了!她…」藍藍欲言又止。

小落彎彎嘴角微笑著,「菲菲從里斯本寄了張名信片來,上面只有兩句話:你好嗎?我很好。」小落在杯中加入熱水稀釋Espresso,為自己沖泡了一杯美式咖啡。

「果然是菲菲一貫的Style,乾脆俐落,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不過,簡單的兩句話,葡萄牙的豔陽就普照到地瓜小島的上空了呢!嘻嘻…」藍藍捉狹地看著小落,「她什麼時候會回來呢?」

「她離開的那天我不知道,她回來的時候,我也會不知道吧!」小落若有所思的看著從咖啡杯中上升的氤氳熱氣。

「但是,你一直在等待,不是嗎?」藍藍說,「要不然,你不會頂下這家咖啡店、學煮咖啡,在門口種菲菲最喜歡的紅玫瑰,還在右邊靠玻璃窗戶的那個位置旁邊,放著菲菲的攝影作品集她的紅傘。」

「在地小人稠的台北市,擁有一個小玫瑰園是我們的夢;而這家店還有她最喜歡Espresso,右邊靠玻璃窗戶的那個位置…是最適合她的角度,明亮耀眼。」

「她在婚禮前天晚上打電話說,突然很想拍攝威尼斯的落日,就這樣一去不回整整一年!」藍藍不以為然地打斷小落的話,「除了每個月從不同國度寄來的明信片,沒有其他的音訊,難道集滿12張明信片,可以兌換菲菲本尊一個嗎?」藍藍突然激動了起來,「傻瓜!小落是傻瓜!」

「我喜歡當傻瓜。」小落不以為意平靜地回答,窗外的雨水叮叮咚咚地在木製的窗檯上跳著舞,舞步漸緩,雨勢不再滂沱。

「或許妳不相信,我始終覺得菲菲一直在我身邊,從這些明信片中,我看到了她的笑臉、她的感動,彼此的牽掛…」小落深邃的眼泛出幸福的光,「愛情,不一定代表兩人要形影不離、要抓住對方的形體,結婚典禮也不一定是真愛的見證,與其以愛之名綑綁對方,倒不如做她飛行時翼下的風。」

藍藍沈默不語地看著小落,舌根的一絲苦澀讓她說不出心裡真正想說的話,

「希望我是你翼下的風,而不是單戀的亂流…唉算了算了!」

「妳怎麼啦?」小落看著藍藍皺著眉頭猛搖自己的小腦袋,擔心地問道。

「嗯…雨好像下到我腦袋裡來了,淅瀝花啦的,所以得趕快把積水甩出去。」藍藍心虛地胡謅著。

「雨已經停了呢!」小落微笑說,對於藍藍的古靈精怪,他總覺得有趣,「我們去花園看看有無災情吧!」。

「真的停了耶!算老天爺有良心,免得淹死花園的玫瑰,又悶死青春年華的我!」藍藍誇張地歡呼著。

被雨水洗禮過的玫瑰,並沒有失去嬌豔的姿態,藍藍和小落細心地蹲在地上,一株珠地檢視著。

「我留下來端盤顧店、照顧玫瑰園,你去找菲菲吧!」藍藍突然對小落說,

「也許菲菲希望能和你一起飛翔,而不是把你當作休息的港灣。」藍藍笑了笑,「放心啦~我不會賣了你的店,砸了這的招牌的,你已經慢了一年了,去吧!」

「藍藍…」小落彷若被電擊般。

「哎喲!就說你是傻瓜嘛!」藍藍用沾著雨水濕漉漉的手,敲了一下小落的腦袋,「我從小就認識你,看你總是為別人想想這個、想想那個的,自己卻站在原地等,我真是看不下去了!」

待藍藍連珠砲般地說完後,小落露出被打敗的笑容,然後把手中的掃把放到藍藍手中,「那這家店的棒子就交給妳了。」

「喂~你好歹也多點誠意打把金鑰匙來傳承嘛!」藍藍誇張地揮舞著掃把笑著說,久未露面的陽光從雲層中灑下金絲般閃耀的光線。

# # # # #

下一個有著溫暖陽光的星期天早晨,在洋溢著咖啡香的店裡,藍藍收到了一張來自遠方明信片。

親愛的藍藍:
妳好嗎?我們很好。
小落、菲菲 From里斯本


◎「下雨的星期天」
選自日本R&B女歌手 MISIA的「Love Is The Message」專輯

用手拖著臉頰撐在桌上 呼吸濕潤的空氣
難捱沉重的雨滴 一滴又一滴
紛紛散落的我的的思念 終於找到今天的答案…

不放棄 只能不斷往前行
終有一天雨會停 放晴透出光輝
拉該關著的窗簾,大口呼吸早晨的空氣
展開手臂伸向 被漂流雲朵遮蔽的天空…

就像雨停了一般 我也會重生
就算今後不論和你在何處相逢 我也能抱以微笑
在雲端之上總是持續著空萬里
總有一天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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