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1-09 19:14:38檸檬

父後七日,一把尖銳的刀,刺破。



上週五去看父後七日這部電影,其實這部電影我之前看了預告片就深深吸引我了。當然一開始是因為某些台灣傳統的葬禮規矩相當的侷限人性,現在要你哭,現在不能哭,那到底現在是要哭還是不能哭?由於葬禮本身的性質是一件相當嚴肅的事情,陸陸續續就會有不少的忌諱要去遵守,我個人認為導演在這部電影中去諷刺傳統葬禮中的荒謬本質,讓主角在一開始接觸父親去世的事實後,就像是經歷一場非常荒謬可笑的旅程。我自己也經歷過葬禮的過程,幸好已經是最簡便的形式,不然一定也要跟阿梅一樣歷經相當無聊卻摸不到重點的葬禮習俗。

人死後確實留下某種程度的遺憾給愛他的人。所謂的真實也許是由死亡的本質開始散發出最純真的香氣給他周遭的人類們,但真實也同樣會從生命的起源蔓延開來,就像孢子隨風飄散般的散落在不同的土地上面,漸漸生長出一株株的後代子孫。死與生就像是奶油麵包,當你咬下第一口的時候,一定會知道下一口的咬下瞬間,大量可口又甜茲茲的香濃奶油必定會塞滿你的口腔。因此,當人生命過去的時候,一定也會曉得,下一個生命的起頭也在不知名的陰道中滑溜出來。我開始相信真實的理論不是建立在有呼吸的高智慧靈長類的社會中,而是建立在雌性的產道上,因為沒有過多的思想會茲發出扭曲真實的本質。真實,從古至今一直都是哲學家們討論的話題,因為人喜愛貼近真實的面相,而討厭謊言的面相。相反的是,真實的面相在人類的社會結構中,卻常常『不真實』的真實。包括人死去後所舉辦的儀式,那看起來就像是一場低俗廉價的鬧劇,在裝飾嚴肅,粉刷白色的空間中,上演。

我喜歡父後這電影,理由很簡單。我看到短暫的真實。在七月環島的時候,去過不少原住民部落,漢人部落,或著是居住著保留傳統文化,習俗的部落,或著是喜歡藝術文化,發展社區多元性的部落時,我聽著這些住戶說著什麼叫做生活。有人說歌謠是生活,有人說傳統是生活。我依舊糊塗,到底什麼是生活?歌謠的代表性就真的能夠代表生活的全部嗎?抑或歌謠純粹表徵在當地生活人民某部分的寫實,卻不是真實的寫照。換句話說,在過去的時間中,因著某些移民者,農夫,漁夫或是其他職業者在自己狹小的生活圈中因著事件的產生,這事件讓他一輩子永生難忘,甚至深深烙印在他魂魄的背後上,遺忘的魚網無法用漂流木焚燒,促使他必須用他所能夠流傳或是抒發的方式去留下所經歷過的事件。當後人看見這些歌謠歌詞雖然不可親身體驗少不了自身生命的度量,組譜成一首歌曲,月琴或人聲就永永久久的傳唱下去。這的確是一種強力證明生活的理論方法。但不是我對於這電影的感覺元素。電影傳遞的無形更尖銳於歌謠般的生活。那簡直是一把尖錐刺穿了觀眾心中的冰山。

看完這部片直到完成這篇文章竟然花了快三個月的時間,這段期間我經歷了許多崎嶇的人生歷程。也許對其他人來說這根本只是小菜一碟,根本連凹洞都不能稱得上。但對我來說的確是不平整的路途。我開始體會到所謂活著的意義。到底人為了什麼在生存著?又為什麼需要努力去生存著?的確,我這幾個月很努力去活著,很努力去找尋自己呼吸的氧氣到底有多少氧分子充斥在其中。分析著,思考著,不過我白費著力氣,因為呼吸不需要特地用力去把每一口呼出的廢氣拿著顯微鏡或是自然科學儀器去解剖,探究,很純粹的去吐納,自然地的接受自然中的分子,轉換成身體所需要的能量。生存可以是相當怡人的,但過多的煩惱和慾望使得生存變得複雜,變得拘謹了,甚至連死亡的恐懼都像頭皮屑輕易的撒落在生活周遭,輕易的變成頭癬,變成脅迫你健康的一根針。是的,死亡跟生存不再同時安穩坐在蹺蹺板的兩端,均衡的將人命時光分攤成兩半,反倒死亡的重量逐漸肥重,生存倒是變成紙片人了,不斷的冀望自己越來越瘦,最好能完全與灰塵般重量。

死亡跟生存在村上的書中,倒是成了海洋跟沙灘的關係。死亡就跟海浪一樣,一次一次的抹去沙灘上的任何顯績,玩耍在沙灘上的生機體一回一回的蓋造巨大宏偉的城堡,城市。海浪,呼咻一聲,啥都淹沒在沈重又悶黑的水波浪下。所以走了,去了,紀念到底需要被紀念嗎?還是到後來回憶只被光陰侵蝕,在某次散步在靠近山壁崖的路上看見一件物品,想起了某個人。我一直都記得女兒在機場的抽煙室抽著父親喜歡的七星煙,煙就像魚鉤,釣住父親,這條肥美的大魚,卻一直不放過它,直到它喪失重新化為氣體,才繼續不甘心回到海平面上,垂著,直到再一次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