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市閱讀寫作協會

2014-07-30 00:00:00閱寫協會

【悅讀人生】吃自己種的稻米 ◎文與圖／柯宜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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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實現吃自己種的稻米，我參加池上插秧種稻的體驗，親手將秧苗栽種在台東池上這片淨土。看見嫩綠秧苗在水田裡迎風輕擺的模樣，我彷彿回到六歲那年，在彰化鄉下的水田裡種下我的第一株秧苗……

我的先祖自閩南移民到台灣，選擇在彰化定居下來，經過兩代當佃農為人耕種後，到了父親這一代終於有了自己的小農田，我在泥田裡度過了童年及青春歲月。五十年前的彰化鄉下，我們都吃自己種的稻米，用自然的方式耕種，以牛耕田，徒手插秧，引河川水灌溉水田。水稻成長初期，父親會帶著我與妹妹到田裡拔除稗草，收割時，左右鄰居互相幫忙一起割稻，然後將稻穀曬在四合院的中庭，最後將一部分稻穀賣給農會。

在我們鄉下可沒有什麼加工食品，大部分食物都是自己耕種，自己生產、製作、食用，有多餘時，會與左右鄰居交換不同的食物。那個自耕自食的歲月，直到我結婚離家，父親因年紀漸長且無人幫忙，才終止下田。

父親的農地申請休耕已二十幾年，每次我回娘家總喜歡到田邊走一走，看看那塊伴我成長的土地。現在這片農地長滿了咸豐草，開滿了小白花，不時還有成群的白色蝴蝶在小白花上飛舞著採花蜜，這些蝴蝶似乎不管春夏秋冬，只要有花就會出現在農地上。我可惜這片農地休耕，向父親請求讓我耕種，父親以我不能長期在老家居住為由，拒絕我的請求。

我懷念著小時候自己種稻的樂趣，既然不能在彰化老家種稻，也可以在其他地方種稻，因此，參加了二月份由台灣樸門永續發展協會在台東池上舉辦的「來吃自己種的米，為自然留一片地」的插秧活動，與一群來自台北志同道合者在池上的水田裡插秧。

大部分的「榖東」都沒下過田插過秧，農田裡也未畫線做記號，雖然主辦者已經向大家示範插秧的技巧，但大家還是將秧苗插得歪歪斜斜的。附近鄰居老農借我們一把插秧專用的大尺規，讓大家定位種下秧苗，每一排種七株秧苗，每株間留一掌間距離空間，種完一排後就向後退一步，將尺規往後退一掌距離，繼續種秧苗，而後插的秧苗就較為整齊。

我往後退著插秧，想起唐代布袋和尚一首禪偈：「手把青苗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六根清淨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將苗一株株地插進水田裡時，腦中無任何雜念，一心只想著讓秧苗在泥土裡好好長大。當我將一大排的秧苗插完後，才能前進到隔壁一排繼續插秧，退步果真是向前啊！

插秧到第二排時，竟然飄起雨來，原本大好的晴空，突然烏雲密布，想必稍後會有傾盆大雨，大夥兒開始緊張。此時，想起小時候每當下雨，我就會向老天祈禱暫時停雨，幾乎每次都應驗。因此，我請大家與我一起向老天祈禱暫時不要下雨，等我們插完秧後再下吧！老天果然幫我們的忙，不久後雲開雨歇，我們繼續插秧，一直到結束，雨都未曾再下過。

以前插秧時，父親口中都會念著：「頭吃土，尾吃露，要顧生命自己找路。」現在我也一邊插秧，一邊念著這句祈禱語，希望我的秧苗能健康成長。池上這塊六分大的田地採用自然耕種方式，以不施化肥，不噴農藥，由兩位對農耕有興趣的青年當田間管理員，負責水田的水位控制及福壽螺的捕搜。

離開田地時，看見倒映在水田裡的藍天白雲，布袋和尚的那句「低頭便見水中天」的禪語，又應對了此景此時。我向我的秧苗說：以後每個月都要回池上看你們，希望你們結穗滿滿，讓我今年能有好豐收，實現「吃自己種的米」的夢想！